少示人,就连他身边几个亲信都只没见过,恰巧他因端药的机缘见过一次,想是上天留他一条小命,将来必有后福。
姑娘的手拢在了他咽喉上,他脑子里胡乱滚过一圈光景,终于想起来在何处见过账簿,急吼吼道:“在……在在鲶鱼婆那里!在她那里!我见东家有一次吃醉酒,鲶鱼婆扶他,不小心掉出来一本账簿,应该就是这个!”
那姑娘没说话,稍微停了一下,应该是在思考是真还是假,水鸟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真不骗你……”
还没等他说完,头顶一空,刀背拿开,心中好容易松了口气,然后眼前一黑,根本来不及叫唤,那姑娘一双手覆在他面上,双手一拧,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儒生见状想讲什么,谁料整一声巨响比刚才的动静还大,整艘船向后猛晃,甲板上脚步声慌乱,听到有人道:“不好了,撞上黑水河的暗礁,快转舵!快!前面一大片都是暗礁!”
姑娘是立在原地一下衣摆都没晃一下,儒生被震得连扑带倒,顾不得小脸唰得一下白成浆糊,跌跌撞撞跑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哇一声吐出来,瞧着晕船晕得厉害,肠子都要吐出来。
姑娘走到儒生身旁,望向并行的另一艘船。
这艘船撞上暗礁,另一艘船此时也并不好过,船尾火光滔天,一众水鸟忙着救火,巡逻的放哨此时也加入到了救火当众。偌大的货船灯火通明,只有西北一角两扇窗黑洞洞的,大敞着吹江风,和这头并肩立着的两人照面。
那儒生吐得稀里哗啦,半晌抹了把袖子终于抬起头来,斜眼看了身旁姑娘一眼,幽怨道:“李霄,我他妈真是上了你的贼船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那被唤做李霄的姑娘看都没看他一眼,注目盯着货船那两扇窗。
何小川看了那两扇窗,没看出什么门道,只觉得黑黢黢的像是两只眼,有些吓人,同李霄道:“别看了别看了,就两扇窗户,还能凭空冒出个人来不成。刚才这水鸟说那些小孩都被关在货船的暗舱里,咱们快想想怎么潜进去才是办法。”
何小川望江兴叹,他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旱鸭子,李霄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二百五,被支去摆弄守备的褒圆圆虽然嘴碎了些,还喜欢挤兑人,但确实是三个人里水性最好、最为可靠的人。
但是现在褒圆圆不知得手没有,若真如那水鸟所说,这些孩子都被割舍刺耳关押在货船,且不说如何把这些孩子安全带走,便是如何游过江都是个大问题。
李霄这时开口了。
“谁说我们要游过去?”
眼下没有外人在,何小川也不演戏了,寻找多日的孩子就在对面,简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个浪打过来把他卷到对面去,当即便道:“那还能怎么办!咱们不潜过去,难不成还能让陈老头亲自领我们过去不成?”
李霄偏过头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呦,开悟啦?瞧着也不是那么憨嘛。”
何小川简直要疯,压低声音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可提醒你,这里是九州漕运,这是陈老头的地盘,你先前让御马监的阉狗捅那几刀伤还没好,要不是褒圆圆拦刀拦得快,你现在可是两瓣!祖宗!你快消停些,咱们悄咪咪进去,悄咪咪找人,再悄咪咪走不行吗!我真是跟着你就没消停过,一条命分成三股用,一条救你,一条拦你,还有一条劝你都不够使的!我跟你说话呢!”
他罗里吧嗦控诉完李霄,李霄背着手立在窗边,夜风扬起一缕鬓边发,少女一双墨玉眼在夜色下泛着清凌凌的波光。她冲何小川扬了扬下巴,那意思是招呼他去看那大货船。
何小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还是那两扇窗户,不同的是,刚才还黑洞洞的窗现在在窗口边摆着一簇花枝子,被折成一个扭曲的弯扣,像是一张含笑的嘴在同两人打招呼。
何小川看得一噎,当即要讲的话顿在了喉咙里,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这……这是褒圆圆那个碎嘴子干的吗?”
李霄道:“不是,圆娘在巡防艇上,这会儿应该在处理家事,没空同我们顽笑。”
何小川当然知道不是褒圆圆干的,但是能在李霄的注视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一条花枝,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简直就像是有个人在你背后拿着西洋镜查看你的一举一动,把你捏在手掌细细观察,很难不令人发悚,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小川自言自语道:“这他妈到底是谁。”
李霄收刀入腰,不再理会对面花枝,头顶上人声鼎沸,不知水鸟们在前方的暗礁里又发现了什么,引得众人围观。
她道:“不用管是什么人装神弄鬼,人定胜天,魑魅魍魉挡不了我的道。”
说罢,李霄已走了出去,何小川望着那诡异的花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忙跟上李霄的脚步上了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