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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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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愧对曾经的未婚夫,郁结难解、困苦一生。”

“娴妃娘娘……也是不容易啊。”听到这儿,林文辛才终于明白娘娘为什么能对自己说出那番话,原来她也是感同身受。可随后而来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现下自己这个样子又能比娘娘强到哪儿去?纵然宁王人品上佳,有他护着,可也拗不过上面那位一心想要困死自己的心思,帝王决意如此,自己所待的王府又和规矩森严的后宫差到哪儿去,左不过是四堵围墙、一方庭院,终此一生罢了。

“母妃确实不容易,除了贪婪成性的血亲、冷漠无情的丈夫,最大的不幸就是生了我这个拖累……

或许小时候的我还不懂,八年前再回到盛京,我发现她眼中分明已经没有了对人世的眷恋,若不是因为现下局势复杂乾坤未定,我又身在局中,实在让她放心不下,只怕早就……”

“林将军,不怕你笑话,我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出生恐怕并非母妃所愿,反而因此成为困住她一生的枷锁,但我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再等等,等到皇兄继位,等到我能够带她就藩……至少我不愿让她的一生就这样终结于冷冰冰的宫墙之内。天地辽阔、山河壮美,我总是想让她再看一眼的。”

说到这儿,宋君谦终于道破自己说这一番话的本意,他看着林文辛,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满是真诚:

“我知道你我之间还谈不上交心,也知道母妃大概与你说了些什么,但是将军,我今天说这么多,无非只想告诉你,我见识到了母亲的孤苦无助,自然不愿再让自己的妻子成为第二个母亲。”

他摆了摆手,似是知道林文辛想要说些什么:“这些日子我的确是因为一些事冷落了将军,有悖成亲那日所做的承诺,你心有疑虑也是正常,再加上母妃定然与你说过宋承源的为人,你也难免会回想到那日他将我留下,可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其实说来惭愧,这件事终究是我做得不对,我实在是以有宋承源这样的父亲感到羞耻、无颜面对将军……”

“当日他将我单独留下,无非是敲打了几句,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看出你我之间并无夫妻的亲昵,我打了个几个哈哈想要糊弄过去,却被他指着鼻子一通教训,说到动情处更是捶胸顿足,好一副慈父的心肠。然而在我眼中,他这番惺惺作态实在是让人恶心。说到底,哪怕你已经如他所愿卸了官职、梳洗嫁人,他还是放心不下,见你我没有夫妻之实更是心下不安。因此他对我耳提面命,一定要和你早日假戏真做,最好能让你诞下一儿半女,才能真正将你绊住,安心做一个深宅妇人……”

饶是心里不是没有这个准备,听到宋君谦真正说出口,林文辛还是感到一阵心凉:她竟不知,自己如此值得帝王忌惮。若是连嫁入皇室都不能打消他的疑心,难不成真要……

不等她接着往下想,宋君谦有些突兀地握住了她的手,紧了紧:“将军不必多想,我知道你是不愿的,”他笑容发苦,摇了摇头,缓缓放开她的手:“凭心而论,我,现下也是不愿的。我这几年常常在想,若我从未出生,是否母妃就不会被困住一生、不得解脱。不会为了我的私心,苦捱日子……可我知事时,木已成舟,总不能真的自寻短见再惹她伤心,身为人子,我也自然是不愿她就这样孤零零死在她最厌恶的地方,因而明知道她已经对人世没有眷念,却还是用不知何时能实现的愿景……她活得痛苦,我也过得煎熬。”

“所以林将军,我不愿你如我的母妃一样抱憾一生,更不愿因为别的原因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在不被期待中出世,所以我从未打算屈服,在宫中没有,他让德全借着赏赐的名义送来了两个探子,想要盯住你我相处时一言一行的时候,也没有。”

林文辛听着他的话,没有表态,她缓缓起身,走到山崖边,盯着崖壁上青松虬结的老根久久不发一言,宋君谦看她目光久未移动,也跟着起身走到她的身旁,随她的目光望去。

“罗汉松,枝苍叶翠,寓意也好,就是不太耐寒。传闻太祖一共赠送奉国寺十八株,一个冬天过去冻死了十四五,剩下的几株也病恹恹的,眼看着要不行了,僧人心善,见仍有一线生机,就将他们移栽到后山。百十年过去了,或许是适应了京城的水土,倒也长成了郁郁葱葱的一片。”

“草木倒也聪慧,知晓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我倒是觉得草木亦有本心,罗汉松这般好寓意,宫中自然也有栽种。只可惜宫中的松树大多被花匠们修剪出讨喜的姿态,抑或干脆由能工巧匠制成盆景,供人观赏。美则美矣,倒不如后山的这几棵生机勃勃、长得肆意,让人瞧了就心生欢喜。”

他的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让林文辛也忍不住回头,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她仔细观察了许久,实在是看不出这张云淡风轻的脸上有半分情绪的外露,心里有些挫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王爷心思玲珑、言辞滔滔,我是个粗人,实在是分不清您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自我回京以来,您确实是第一个对我施以援手、抱有善意的,我也确实想要相信您。”她顿了顿,抬头直接望向宋君谦的眼睛,语气虽不严肃,却溢满了认真:“我也只想问您一句,这几日您在府中对我避而不见是否就是因为不愿听从陛下的安排?”

不,不是的……宋君谦看着她,喉结快速滑动了两下,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面对这双真诚的眼眸,他不想撒谎,可真相不过是他的私心作祟,这话又怎么说的出口呢?

若只是为了违逆宋承源的意愿,他大可以和林文辛商量着来,无论是在外人面前做一做戏还是直截了当的把宫中的耳目调开,都是不错的法子。

毕竟这件事说到底是宁王府中内帷之事,旁人总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嘴,就算贵为九五之尊也总不好几次三番派人探听自家儿子的床笫之事。再说句混不吝的话,他若执意不愿,难道还有人能用刀逼着他洞房不成?

可偏偏,他是有私心的。

纵然这桩婚事掺杂了诸多算计,可他内心总是甘愿的,他钦慕林文辛。虽然无论在母妃面前还是洞房那夜自己都曾言辞凿凿,保证若是对方不愿,日后定会想方设法放她自由……可说到底心里还是存了热望,能与林将军心意相通、相知相守的。

只是宋承源将那番算计摊开来讲,反倒一下子将他置于两难的境地:若能控制住本心,不越雷池,只以知己相交倒也罢了,若是想要更进一步,纵然打着喜爱的名义,亦不啻于做了帮凶……男女情之所至,再有了孩子,只怕就真如宋承源所愿,困住了她的一生。

他这几日枯坐在书房中冥思苦想也未能想出两全之法,本想就这样慢慢冷落,也好让自己收收心。可谁料,外面又流言四起,说是宁王府大婚之后竟不曾准备三朝回门之礼,怕是恶了这位将军王妃。为了平息流言,也为了补全礼数,只好让下人去准备回门的礼物。

因为这件事,府内人来人往难免嘈杂,才打定主意邀请林将军来奉国寺散散心。只是没想到甫一见面,自己的心神就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忧她所忧、悲她所悲。

眼见着这几日的心理建设毁于一旦,甚至仍然恬不知耻地想要和林将军携手,这种种心思,让他如何好意思宣之于口?

只是……只是此刻林将军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誓要问出一个答案,对她撒谎,自己又实在不愿,也只能苦笑着摇头:

“将军一定要问得这么清楚吗?”

“还请王爷明示。”宋君谦的纠结与迟疑,她都看在眼里,但她也真的是受够了这种处处猜疑的生活,她倒是能看出宁王对她并无恶意,但是再进一步呢?无论是夫妻也好、朋友也罢,宁王府总归是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生活的地方,要是这样一直猜来猜去的,实在是太累了,“日后咱们到底该以怎样的身份相处?”

“将军这话还真是直白……”宋君谦哑然,林文辛的这份坦诚真是让他无力招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去掩盖什么也没有太大的必要了,或许正如林将军所说,总要把有些话摊开来讲一讲,若真是被回绝了,自己也好死了心,自此只把她当做知己好友,尽力庇护一阵也就是了。想到这里,他蓦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勇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声音挺起来平稳一些:

“宋承源的谋划令我恶心,却并不是让我这些日子对你避而不见的主因,主因是……是我心中有了妄念,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在自欺欺人,与你成婚,除了想要让你避开那些吃人的陷阱,恐怕也存着六七分的私心……或许我嘴上应承得漂亮,但私心里还是期望能与你相知相守、携手一生的。此番纠结,与其说宋承源的一番算计让我进退两难、束手无策,倒不如说他这样直接的阳谋反而映衬出了我自身的卑劣。”

“我明知现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与你合谋逢场作戏,恪守朋友的本分,不越雷池一步,待得日后助你再生羽翼、飞出这片牢笼。我明知若是此刻以所谓恩情相挟,近水楼台,引得将军与我再生情感纠葛,就是帮凶,与宋承源之流无异,都是害了你,可我还是犹豫不决。我分明不愿你雄鹰折翅、虎落平阳,却又妄想以喜爱为由让你驻足停留,如此卑劣,怎么有脸去面对你呢?可是林将军,直至此时、直至此刻,我依旧不得不承认,我心中还是存着期望,还是不舍得放手……”

宋君谦说到这儿,长出了一口气,掩下满眼苦涩,强扯出一张笑脸,故作轻松道:“果然,说出来还是舒服多了,林将军”

他转头盯着林文辛,发自内心笑了一下:“将军无需为此苦恼,我这番话绝没有别的意思。你我都明白,人生天地之间,情爱二字并非最重。你被困后院,尚有壮志未酬,武安侯府的延续、亲朋知交的未来都还需要你去筹划;而我身为皇子也难逃朝堂争斗,天然应该肩负着匡扶社稷的担子,尤其是在这些年那位愈发癫狂的情况下,更是脱身不得。仔细想来,我种种纠结其实也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妄念,你实在无需放在心上。”

“王爷说出这番话,却还要我坦然待之,实在是……”林文辛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抬眼望向群山,只见山峦叠嶂、绵延无际。玄武山脉虽算不上奇险,却也有十数座百丈高峰,从这里极目远眺倒也壮观。隆冬时节,前几日又下了场大雪,山顶依稀仍有积雪覆盖,山坡向阳处却是一片绿意。或许盛京就是这点好吧,草木凋残的季节,却仍有翠竹、苍松肆意生长,生机盎然,让人瞧着心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她收回目光,看向宋君谦,目光有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意,虽然有些无奈,语气却还算平和:“盛京城的男子都如你这般狡猾吗?”

嘴里说着自我鄙薄的话,却又剖出了一颗心将真情直白相告,如此过后,自己纵然现在无法给他个准确的回复,心里却也不会把他当做普通朋友看待了。

这一番以退为进,倒是把难题抛给了自己,还真是狡诈!

“王爷心思果然玲珑聪慧,就是胆子,不太大……”

她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却让宋君谦一下子喜上眉梢,他愣了一下,似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心头涌出一阵狂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两眼林文辛,想要问些什么,却又强自咽了回去。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平定了一下蹦蹦直跳的心脏,才不确定似的开口:“将军的意思是我想得那样吗?”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他的嗓子有些发紧,声音也有些艰涩,倒是让林文辛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刚称赞了王爷聪慧,怎么现下又这般不机灵了?”

“不是,我只是……只是太激动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眉梢却仍藏着紧张,喉结滑动了好几下,却还是在做心理建设一般,半晌没有出声,只是用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盯着看。

这太过了,林文辛被他的眼神看得也不自在了起来,又不好将他的头转开,只好自己将目光移开,装作一副在欣赏后山风景的样子,耳根却不自觉地红了,心里也有些埋怨:

这盛京城的男子,说话做事怎么这般优柔寡断,真真磨人!

还没等她抱怨完,衣袖却被轻轻扯住了,不大的力道却让她心头一颤,忍不住回头,正对上了宋君谦那双含情眼。

“林将军戍边八年,在西北边塞可有心悦之人?”

“自然没有。”

在定远戍边,她心里只有驱除鞑虏、报仇雪恨,哪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何况就军营那情况,底下的士卒因为她治军严整,见她就躲;同僚们和她个个都处成了兄弟,一场庆功宴后,恨不能就地结拜。

天地良心,这可真的看不对眼儿!

似是被她预期中的坚定取悦到,宋君谦面带笑意,继续追问道: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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