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少不得要被调笑两句,这可真是……都是在官场混了几年的老油子了,怎么就这么受不得激将呢!宁王殿下这张嘴啊,果然是有些说道的!
宋君谦可不知道他们在心中腹诽,他只觉得这么一闹也花去了不少时间,只怕林将军要等烦了,当即加快了脚步。等走到两人相约的地点,却惊奇的发现这人正站在街角,微微踮着脚,目不转睛地盯着吞剑的杂耍艺人,看到精彩处也不时鼓掌,看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莫名的让宋君谦的心情也更加雀跃:
“这儿可不是最佳的的观赏点,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倒是为难将军还要踮着脚了。”
他的声音带着调笑之意,林文辛也没惯着他,头都没回就回呛道:“这处地点可是王爷您千挑万选的好位置,您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时辰,我若不站在原处等待,怕您找不到人啊。”
“好好好,是我的错,”宋君谦一摸鼻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一离开实在是花了不短的时间,主要他也没想到那帮文人比试到兴头上,拉都拉不住,他身为求人帮忙的那个,既叫不停他们,又不能中途离开,可不就是回来晚了:“是我错估了时间,劳烦将军久候了,诺,本来还以为能当做惊喜送给你,如今看来只能当做赔礼了。”
说着,他笑吟吟的将手上提着的走马灯网上举了举。
林文辛本也就是和他拌嘴,哪就真的埋怨了?此刻回头看见这人在灯光下笑得这般好看,手上提着的灯也精美异常,一看就是用心挑选了的,心里更加软了三分,脸上也不禁眉目带笑,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
“盛京城的匠人果然手巧,这花灯做的讨喜,王爷费心了。”
“盛京城的匠人再好,也不如我的眼光好,百千盏花灯中,我可是一眼就看中了它,只可惜掌柜的只把它当做比试的彩头,不肯单独卖给我,为此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哦?”林文辛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随后也起了兴趣:这人之前总是说他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比试,他又废了多大的心力才赢得了这个彩头,“王爷是比的投壶还是射箭?”
“咳,作诗!”
“作诗?”林文辛满目震撼:“王爷还有这等文采?早知道我应该跟着去的……”
她语气中的遗憾让宋君谦脸上发臊,忍了又忍还是没好意思轻咳了一声:“靠我自己当然是不成的,我请了外援,翰林院和礼部的大才子们,吟诗作对比个文采还不是信手拈来?就是他们的好胜心忒强!非把人家擂台上的彩头赢光了才作罢,要不是我和大皇兄压阵,我都怀疑他们要被人家套麻袋!”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能让大皇兄置身事外,毕竟最后东西他也拿了,主意也是他先出的。
“我本来还想穷尽自己文采、搜肠刮肚的憋出一首诗来,大皇兄阻止了我,给我推荐了那些人……这,本也不是我的强项,他要是比个佛学经义的,把他们捏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说着,他的脸越来越红,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毕竟也没哪个上元节办擂台比佛学的,满朝文武像他这般自幼学佛的更是没有,这委实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好在林文辛并没有取笑他,见他这般不好意思,反而温言宽慰:
“王爷自然也是有长处是别人都比上的,何况我一个粗人也和那些文绉绉的才子们处不来,诗词歌赋什么的,也完全不懂欣赏,还是和王爷这样的相处自在。只是这样一来,这盏灯倒真的让您为难了。”
“也没有,我难得请他们帮个忙,举手之劳的事也不会有人拒绝……我只是有些羞愧,送你的礼物,不是亲自赢来的。”
“但这毕竟是你亲手递给我的,除了你,也没有人会想到送我花灯啊。”
许是没想到林文辛会这样说,宋君谦一下子连耳根都红透了,他之前从未和哪个女子有过这么亲昵的交谈,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若依着他之前的样子只怕现在已经面红耳赤、落荒而逃了。可成亲以来,已经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点拨自己要主动一点,方才在母妃宫中,她眉目间也全是对自己的失望……
他想了想,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喉结也快速活动了两下,才壮着胆子开口:
“既然如此,林将军,可有回礼?”
“嗯?”林文辛有些诧异地回望,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得一挑眉,“王爷这是向我讨要礼物?也行,我还是颇有些身家的,今日王爷看中了什么都由我结账。”
“将军慷慨,今日是上元节,上元节理应赏花灯,吃汤圆,我倒是知道一家做汤圆的铺子,馅料香甜,据说和北地的大不相同……我用这碗汤圆换将军一盏花灯如何?我这个人好打发,随便什么样式的花灯都行,只一点,这花灯还得是将军亲自赢来的才好。”
“王爷倒是公允,花灯不难,只是我可不认识那么多能帮忙的才子大儒,恐怕您只能往武斗的擂台上去寻觅了。”
林文辛倒也不觉得这个要求为难人,只是见这人一脸的成竹在胸,便忍不住多说两句刺他一下,好在宋君谦也知道自己找人帮忙的事不地道,只得摸了摸鼻子。
“无妨,我是真的不太挑这些,我们随意在哪个投壶的摊子上赢一盏也就是了。”
他都这么说了,林文辛自无不可,不是她自得,就凭着这些年练就的一身武艺,投壶、射箭之类的,不谈技压群雄,起码赢个小彩头还是轻轻松松的。
她也没有随意找一个摊子,而是环顾四周,找了一个围观者众多的擂台,两个人还未走近就已经听得阵阵喝彩声。
“王爷,”因为太过吵闹,林文辛不得不凑近了些,不是她硬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叫这么生疏,只是这些日子宁王爷不曾告诉她表字还是什么的,其他称呼也叫不出口,只好这么含混着叫。
“嗯?”宋君谦也觉得耳边喧闹的很,甚至都没听清林文辛刚才是不是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她嘴唇动了动,便干脆侧身去听。
“无事,这个擂台上彩头不少,比得又是射箭,您挑一个心仪的。”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眉目间满是自信,在街市灯光的照映下似乎熠熠发光,让人移不开眼,在汹涌的人潮中宋君谦耳朵周边似乎突然静了一下,清晰地听到了心跳声。他不自觉地用手摁住了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可下一秒在对上这人带着询问的眼神时,仍旧忍不住磕巴了一下:
“呃,都行都行,”
见她面露不赞同,又赶忙随手指着架上的一盏灯:
“就那盏吧,色彩绚丽、样子也精巧。”
听了他的话,林文辛也用目光一扫:鸳鸯灯?
她眉毛一挑,想了想,还是咽下了要说的话,只微微点了头,便一个翻身上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