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一母同胞的妹妹都不值得你走动几下吗?我还在呢,你舅舅还在,你外祖还没死呢!你怎敢这样阳奉阴违,把别人的家产当做自己的私库!陛下虽然冷情,却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眼里全没有骨肉亲情!你为了妍儿去求他去哭几声,绝不会引来惩罚!倒是像你这般作为,不妨猜猜,在他心中可曾落了个好?”
她心中愤恨难言,虽然身在宫中处处受限,可自己从他幼时就一直教他如何为人处世。皇室子弟有野心很正常,虽然自己和母族并不能为他提供多少助力,但若他真有魄力有手腕,便是赌上生死,陪他一场又有何妨?
可像他这般心性,既没有能力,又没有胆量,想要夺嫡却还总是对那位唯唯诺诺,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入朝观政许久也不曾做出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事迹。单单只有狠心,单单只会利用,这样的人怎么能成大事?怎么能让人追随?
只怕他大事未成,周边的人就已经被他利用、抛弃了个遍!
“你想要争夺那个位置,却连违逆他的胆量都没有,甚至连他的心思都猜不明白……你以为让妍儿老老实实和亲,就能让他高看你一眼,从此对你不一般?呵,像你这样的心思早就被他一眼看透了!你连像靖王那般成为太子的磨刀石都没有资格!”
“够了!”实在受不住被自己的母亲这般嘲讽,宋君修终于怒吼了一声,喘着粗气:“这些话,我权当自己今日没有听过!母妃,说一千道一万,妍儿是个女子,女子总是要嫁去别人家的,儿子才是你往后的依靠,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你将来能指望的究竟是谁!”
他冷冷的抛下这句话,也不再多言,直接转身,拂袖而去。韩霏霏看着他的背影,捂住了眼睛,良久才自嘲的笑了两声:指望谁?难不住还要指望一个冷心冷情的畜生吗?
她想着自己可怜的女儿,只觉得心如刀绞,狠狠揪着胸前的衣服,因为太过用力,指甲掐进了肉里,阵阵刺痛,她却犹嫌不够,直到呛咳出一团血沫,才无力的松开,身子一软,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容易悠悠转醒,只见寝宫已然亮起了纱灯,贴身的侍女正跪坐在一旁垂泪,她闭了闭眼,只觉得心中空茫,身体疲乏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起来,两条泪痕无声隐入鬓角。
不知过了多久,才自觉恢复了些气力,她发出些动静,在侍女的帮助下,勉力靠在床榻上,面色青白,在昏黄的灯光下宛若厉鬼。
“去……去把妍儿叫过来。”
侍女一惊,连忙点头应是,她抬了抬头只觉得自家主子好似与往常大不相同,半阖的眼中俱是冷意,她心中一颤,不敢再看,赶忙深施一礼退下。
韩霏霏没有在意侍女的一瞬停顿,她此刻浑身无力,眼前仍然阵阵发黑,脑袋也一抽抽的胀疼,可神志却无比清明。
那个小畜生有一点说的没错,自己一个深宫妇人没有旁的助力,只怕哭干了泪,跪断了腿,那人也不会有半分怜惜,更遑论收回成命了。
妍儿此劫,终究还是逃不过去了!
想到这儿,她心中恨得滴血,手指也被指甲掐出了几道血痕。只是此刻终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果那个小畜生没有骗自己,礼部从去年就开始准备和亲的一应事宜,现下留给她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往日里自己处处忍让,把妍儿也教成了一个恬淡的性子,原以为这样能让她生活的顺遂些,毕竟能尚公主的家境起码中上,人品也要出众,再加上还有公婆在世,她性子软和些,夫妻感情也就会和谐些。毕竟是金枝玉叶,这世上还没有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慢待公主的。
妍儿身在皇室,有些东西早就应该看透,只要还说得过去,就这么把日子糊里糊涂过下去吧。
但如今要出塞和亲,却不成了。
黎国尚武,男子性格大多粗豪蛮横,风俗习惯大不相同,再加上言语不通,届时她身份尴尬又举目无亲的,纵然有忠仆相助、银两开道,自身性子立不起来也是被人揉扁搓圆的命……
即使如今她无力更改和亲的事实,也总要好好调教调教自己的女儿,再教一些手段,安排几条退路,甚至陛下那边,该哭的还是要去哭一场……
现下还不是能倒下的时候啊!
想到这里,韩霏霏满目坚定:无论前路如何,自己总要为苦命的女儿好好筹划,开出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