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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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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昨日已经和父皇母后拜别过了,今日前来是为了护送六妹妹出宫,我方才听内监们说她在凤栖殿这里,这才前来候着。父皇最是重情,舍了公主前去和亲,恐怕他心里正难受着,我就不去打扰了。还请公公代为禀告,就说我此去路途遥远归期未定,望他和母后保重身体才是。”

他这话说得好听,语气却很平淡。德全心中一凛,想要抬头看看他的表情,可无奈此刻阳光大胜,实在是看不分明,只好低头应承:“王爷放心,您的一片孝心奴才一定告知给陛下娘娘。此刻时候不早了,方才陛下特许了六公主与安贵人去说两句体己话,恐怕还要劳您稍待一会儿。”

“无妨,此乃人之常情。我今早起得匆忙,口中发渴,与你们同去安贵人那里讨杯茶喝。”

“嗳?”德全一惊,心里有点把不准这位爷在想什么,按理说成年的皇子哪能在后宫随意走动,他本想劝阻,转念一想,今日宁王入宫乃是为了公差,又有他在一旁看着,料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他又何必再多嘴讨人嫌呢?于是拂尘一甩,扬起个笑容“那殿下请?”

“嗯。”

宋君谦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闷声跟在他们后面。这副模样倒是让知道了消息早早来到门口相迎的韩霏霏吓了一跳。她按下满腹疑问,勉强扯了个笑脸,将他们一行迎进殿中。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女儿说,眼眶也直发酸,可当着宋君谦的面却又不好开口,正纠结着,倒是宋君谦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先出了声。

“德全总管,我此次公干非一年半载不得回程,母妃心中定然也挂念的紧,现在时间还早,我有心去一趟长秋宫和她好好告个别。”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王爷一片孝心,奴才岂敢阻拦?”

德全自然是不敢阻拦的,可宋君谦看着他依旧八风不动,想要在这里看着的模样,心里有些嫌弃,暗道了一声老狐狸,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听闻德全总管平日里喜欢喝茶,母妃那里有我前几日刚刚送来的禅茶,乃是了尘大师亲手采制,不知总管可愿赏光?”

“这?”德全心里有些不情愿,陛下让她送六公主和她母妃相见一面,其中也有让他看视的意味,要是真把公主脸上的妆哭花了,总归传出去不好听。可宁王殿下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转头看了一眼六公主,见她和安贵人眼中全是期盼与祈求,心中一软: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想了想,宁王乃是此次和亲队伍的主使,有他出言在先,自己在陛下那儿也能交待的过去,又何必做这个坏人呢?也罢!

“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平生就这点爱好,年纪大了越发的嘴馋,倒让殿下见笑了,如此,叨扰了。”

“总管哪里话?君谦诚心相邀。”

他们二人这一唱一和的,也不等韩霏霏开口,就自顾自行了个礼退出了宫殿,等他们离得远了,母女二人如梦初醒,对着门口深施一礼,见宋君谦不曾回头,却摆了摆手,这才按下了心中的感激,流着泪抱成了一团。

长秋宫

德全微笑着饮下今日的第四盏茶,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从进来到现在,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了,宁王殿下和娴妃娘娘显然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说了,此刻已经开始谈到沿途的风土人情了。

天爷哎!

德全面上微笑,心里暴躁:知道您二位只是打了个幌子给六公主多争取点时间,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吧。再这么讲下去,宁王殿下怕不是要从天南一直讲到塞北!

其实宋君谦此刻也很无奈:他昨日早就进宫和母妃见过面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今天本就是想给安贵人母女多留点说话的时间,自然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只是他们母子二人平时都不是能言会道的,要不是为了敷衍德全,早就相视无言了。

为了应付他,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好容易搜肠刮肚找出个合适的话题和母妃闲聊,此刻也已经说不下去了。母子二人相视一眼,默契的收了声。

“咳”德全见他们二人不说话,赶忙堆起个笑容,轻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就又被宋君谦扬声打断。

“公公可是咽喉不适?这禅茶对此最有疗效,您可要多用一些。来人”他也不顾德全脸上的抗拒,直接叫了身旁侍奉的人,“还不快给德全总管斟茶。”

德全阻拦不及,只好苦着脸端起了今早的第五杯茶水,只觉得这茶再喝下去,自己满肚子都要晃荡,再维持不住体面了。他心中明白宁王殿下这是铁了心要再拖延个一时半刻,也不打算再这么折磨自己,干脆直接出言相告茶水用多了,想去别处走一走,又说年纪大了腿脚不快,此去怕是要小半个时辰,还望王爷和娘娘准许。

宋君谦哪有不点头的,心里也对这位父皇跟前的太监总管多了分感激之情:“公公敬请自便,今日是本王任性,想要多和母妃待一会儿,父皇那边若有责罚,一切都由我承担。”

“理应如此。他皮糙肉厚的,做事又任性,皇上若怪罪下来,自然是该由他承当。”见此情形,纪静娴也微微一笑,出言相帮道。

“嗳,王爷、娘娘,不必如此,您二位母子情深,奴才都省得,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德全哪里敢点头,只直起身子,摆了摆手,对他们二人深施一礼,就要抬步。

“有劳公公了。”

宋君谦亲自起身将他送至门口,又轻声道了一声谢,直到他踱着四方步,慢悠悠的离开了,才回转殿中,与母妃相视一叹。

不管这边几人怎样绞尽脑汁的拖延时间,但皇命在上,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宋君谦又陪着自家娘亲坐了一会儿,知道再耽误下去宋承源恐怕就要发怒了,也无心再连累旁人,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站立起身,向母妃辞行。

刚走到长秋宫门口,就看见德全早就等候在此,看见他来也不说话,只笑盈盈拱了拱手,他心中哪里不明白,也正了正神色,郑重的回了一礼。

二人再次回到安贵人的宫殿外,还未进去就隐隐听见悲声大放,连带着门口值守的宫女太监们也是眼眶通红,他们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怎样一个场景,宋君谦不欲看见这等骨肉分离的惨像,只吩咐人进去通报了一声,就和德全相视一眼,一同在宫外等候。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宋妍软着腿被人搀扶了出来,德全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她眼眶红肿,满脸惨白,好似浑身都去了力气,若不是有人搀扶着,恐怕就要瘫软在地了,他心中明白这是哭到脱力,只是和亲的鸾车停在宫外,以她这副模样怎么能走过去呢?要是丢了皇家的仪态,只怕陛下怪罪下来,连安贵人都要吃挂落!

他叹了口气,想要说几句吧,心里又实在同情。正为难着,就见宋君谦也转回了身子。

“六公主纯孝,本欲再次辞别父皇,却被我以时辰不足所阻拦,心中大恸,落泪不止。麻烦公公前去请示父皇,可要再见一面?她如今双眼红肿,若行至宫门口恐怕有损皇家风范,可否让和亲的鸾车入宫相迎?”

“殿下,这?”德全一愣,随后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明面上能给陛下一个交代,今天这个日子里,想必也不会发怒。只是这样一来,这全部的责任可就都被宁王殿下揽在身上了。

他在宫中数十年,倒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皇子:明明与六公主平日里并无往来,却愿意雪中送炭,这等担承,只怕嫡亲的兄弟姐妹间都是难得,又何况在深宫之中呢?

或许这样的皇子并不适合那个位置,也无力与那些心有七窍的皇子们相争,但这般宽和有担当的君子,他身为一个奴才,心中也是佩服的。

宁王府的下人们,倒是好福气!

罢了,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权当是给自己积德了。

想到这儿,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君谦,终究还是开口应是:“殿下所言有理,奴才这就去回禀陛下。还请您和公主稍待。”

“有劳了。”

等到目送德全匆匆离去,宋君谦重又回头看向自己这个并不算熟悉的妹妹,想要出言劝慰两句,却又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倒是宋妍先挥退了搀扶着她的下人,对着他跪了下来。

宋君谦赶忙上前去搀,她却摇了摇头,不肯起身。

“四皇兄,宋妍虽养在深宫,却也是个知理知事的。从朝堂到今日宫中您的处处回护,我铭记在心。现下我实在无以为报,若不行此大礼,心中实在难安。”

她双腿跪在地上,声音还带着哭过的喑哑,脊背却挺的笔直。宋君谦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心中复杂:他与宋妍关系确实算不上亲厚,可若非他们这群男子无能,又怎会让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出塞和亲?

虽然自己曾经据理力争,可终究独木难支无力回天,心中总是存着三分愧疚,再加上自己本也不是宫中那群冷了心肝的无情之人,因着自身重视母子之情,自然也能体谅她们母女生离的苦痛,因而今日才多次出言,回护了几次。

宋承源纵然发怒,可看在自己即将远赴塞外的份上总不会太过斥责,毕竟无论如何,自己好歹也是个皇子。可如今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他却心中一动:只怕他们这些皇子还有满朝的官员,脊梁骨都没有这个小姑娘挺的直!

“你我毕竟是兄妹,做哥哥的没有其他本事,为你说两句好话也是应该的,哪就值当你这般做了?”

宋妍被他搀起身来,听了这话,心中暗暗反驳:这可不是说两句话那般简单,皇室中亲缘本就淡薄,为了些许利益更是什么骨肉之情都可以抛弃利用,父皇积威甚重,平日里说一不二,最是不喜有人违逆,四皇兄今日的维护终究还是担了风险的。莫说只是一个没什么来往的异母哥哥,就是她嫡亲的兄长也实在做不到的。这不,自己那位好哥哥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现身……

她心中发涩,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这毕竟还在宫中,不知有多少耳目,话多无益,因而也只能按下满腹感激:

“皇兄的恩情,宋妍绝不敢忘,纵然此身难报,来世定当结草衔环!”

“说什么傻话!哪就至于这样了?”宋君谦赶忙打断她的话,见她仍是满目感激,只好从怀里掏出一物,转移了话题:“这是母妃托我带给你的。沉香木的手串,又被她供奉在佛前,诚心诵经加持过的,你带着权当求个心安。”

宋妍双手接过,只觉得触手温润,香气盈盈,她又有些想哭了:自从她被选中和亲,宫里的娘娘无论往日是否交好,总都送来了一些金银玉器,娴妃娘娘也早早送来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头面。可如今她手中拿着这串佛珠,只觉得心里发热,觉得任那满屋子的奇珍异宝,甚至是今早皇后娘娘亲自为她簪上的八宝琉璃簪,也比不上这件。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意,再对宋君谦福身一礼:“还请皇兄帮忙转告娴妃娘娘,宋妍……拜谢。”

“放心吧,我会帮你把话带到的。”见她这样,宋君谦也只好别开眼去,轻轻点头应了下来:“莫再哭了,安贵人还在屋内,此刻见你流泪,她心中不知多伤心……”

他本也不是个会劝慰人的,憋了半天也就说出了这一句话,好在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德全总管以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速度向他们奔来。

总管腿脚挺硬朗啊!还不等他胡思乱想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德全就已经一甩拂尘,气喘吁吁的开口:

“王爷、公主,陛下有感公主殿下纯孝,悲不自胜。特命和亲鸾车入宫接迎公主。老奴急匆匆赶来和您二位说一声,快快做好准备,鸾车就要到了!”

说话间,宋君谦就已经隐隐看见鸾车仪仗正往这边过来,于是对宋妍点了点头。宋妍先是一愣,随后止不住的心慌: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想在这儿多捱一会儿。她满目仓惶的回头看了看母妃所在的宫殿,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她全身发着颤,转过身来看着这些人,满眼祈求,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求些什么。

此情此景,不少人都不忍心的垂下了头。德全看了眼宁王,嗫嚅了半响,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一时间这里安静的可怕,映衬着鸾车行驶的声音愈发明显。

太快了啊!宋君谦明知和亲的仪仗只是正常的速度,心里仍觉得他们走得太快了些。

百步、五十步、十步。

等到鸾车停在殿门口,他忍不住浑身一震,有些不敢回头去看宋妍的表情。

德全心里也老大不落忍,心里连连叹了几声造孽。可是圣命难违,连皇子公主们都无力抗争,他一个为人奴婢的又能怎么样呢?在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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