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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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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在村子里耽误了两天,终于把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凡是手上有人命的,除了刘仁昌,一个都没逃掉,全都扔到了后山的深坑里。至于其他情节较轻的,宋君谦一行人也和那些女子交待过了。

大部分都会被他们带下山充作修路的苦役,并且从此以后都只能不停的干活,还是最苦最累的活,日子一眼望到了头。剩下几十个年老体衰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他们打算将他们困在这个村子里,等到山里的道观建成,就派人把他们看守起来,每日在供奉着枉死女童牌位的神像前念经忏悔,赎他们犯下的罪孽,直到死,都不可以再踏出道观一步。

这已经是当下他们所能想到最稳妥,最解气的方法了。

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子们没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一步,当即跪倒了一片,拉都拉不起来。宋君谦一行人只好无奈的接受了她们的跪谢。

原本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让护卫们抬她们下山去镇子上治疗,之后再给一笔银两,随她们离开也好,还是就此隐姓埋名住下来也罢,总归离这个噩梦般的村子远些最好。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群女子并不愿意离开。

她们说,一来如今她们都已经没了亲眷,孤身一人在世,没什么好投奔、帮衬的人了;二来遭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别说成亲生子,如今她们是连男子近身都害怕的;三来这个世道,女子生存十分不易,她们又不能正常在外面上工赚钱,养活自己都难,要是拿了宁王给的银子,更会引来贼人觊觎……她们已经变成了这样,再难融入到正常社会中,与其每日提心吊胆,强行装作正常人的样子,倒还不如就在这个村子了此残生。

刘家村虽然贫苦,但是等她们伤好了,有现成的土地在,也能勉强过活。

最主要的是,后山那些被收敛安葬的尸骨中也有她们的孩子,她们总也想等道观修好了去念几场经文,顺便亲眼看看那群老不死的下场。

她们态度坚决,宋君谦等人商议后也觉得有些道理,只好同意。暂时让奉剑和十名王府护卫留下保护村子的安全后,其余人收拾妥当,带着几百名被草绳缚住双臂的村民,浩浩荡荡的下了山。

因为队伍押解着几百名村民,他们下山的速度并不快。

刚刚走了一半,宋君谦莫名觉得后背发凉,手上汗毛倒竖。他轻啧了一声,蓦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王爷,怎么了?”见他在马背上的背影心事重重,林文辛驱马上前与他并辔而行,轻声询问了一句。

宋君谦正出神呢,被这句话一惊,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看见是她才微微放松了些。他微皱着眉头,一时间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只好老实道:“不知为何,我方才觉得后背发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待在村子里……”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拍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看见林文辛满脸好奇,登时露出了一个苦笑:“将军,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我们一去六七日,连个口信都没托人带回去,只怕淮阳伯和韩将军正在山脚下等着呢。”

以他们两位做事的周到程度,估摸着早就派了探子在刘家村外面守着了。虽说以他们的胆子未必敢窥伺他和宋妍等人的行踪,但是跟在王府护卫身后,也能大致摸清他们这些天做了什么。

这么一来,下山后怕是不好交代啊。

他这么一说,林文辛也想到了一块儿去,顿时也有点发愁:这事儿说来还是他们不地道,也没给个具体的解释,两位皇子皇女就一连在山上待了六七天,两位将军只怕整日里都是提心吊胆、坐卧不宁的,这要是她,恐怕也会怨气冲天,免不得要出言讽谏一番。

他们这垂头丧气的样子,自然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等到中途休息时,连宋妍都没忍住凑了过来,听他们一说,顿时脸色各异。

宋妍还好,她毕竟是和亲的公主,有宋君谦在前面顶着,她只要往房间一钻,任谁也不会说到她头上。林文辛和奉剑其实也还成,毕竟男女有别,最多就是被人用谴责的目光看两眼,不痛不痒的。

但是平安却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完了,那群人未必敢对各位主子做什么,但他这个总管太监怕是要被扒下一层皮了。他看了一眼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明法,那叫个恨铁不成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咱俩一个是王爷的贴身内侍,一个是王府的护卫长。就这事儿,那群人绝不会放过我们!”

明法一听,也苦了脸,脸皱成一团:两个武将倒还好,他们毕竟是宁王府的人,还能动手打他们不成?但那群文官可要了命了,他已经想象到能有多少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怪话在等着他们了。

“行了,看你们那点出息!他们还能吃人不成?”宋君谦是真的不想和这些官员打交道,奈何这次确实是自己太过任性,被人说两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此刻看见他俩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却又忍不住想笑。

“他们又不会直接对你们动手,矛头肯定还是冲我来的,实在不行你们就往王妃、公主身后躲躲。”

“哎,四皇兄这可不行,我还打算远离你们免得被波及,你把这两位送过来,我岂不是引火烧身。”宋妍一边笑,一边往林文辛身边靠,双手抱着她的胳膊轻晃:“那我可要天天缠着皇嫂,有她在,肯定没人敢来说些什么。”

“你啊!”林文辛也不生气,用手指一点她的眉心:“促狭。”

众人笑闹了一阵,又准备继续启程。

宋君谦见众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凑上前轻轻碰了下林文辛的肩膀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道:“将军,妍儿是说笑的,可我是真需要你帮忙……到时候我低着头听两句训,要是他们还是不依不饶的,还请将军帮帮忙。拿出你的气场来,把他们吓走。”

他不说,林文辛其实也是想帮忙的,但她见不得宋君谦这幅样子,故意要和他唱反调:“王爷高看我了,若真论起来,那群文官对我的恶意要明显的多。他们那张嘴,我可说不过。”

“那这样,”宋君谦也看出来她是故意玩笑,笑嘻嘻的一摊手:“咱俩联手,到了客栈里真有人找上门来,且看我舌战群儒。你就坐在一旁为我压阵,实在不行再拿块帕子擦一擦剑,光那气势也能压他们一头。”

“只要王爷不怕把那些大人吓出毛病来,自无不可。”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眼里都有笑意。他们心里都明白,陈、韩两位将军的不满只是开胃菜,真正的硬仗是他们在刘家村的所作所为传出去后,那些文官们的口诛笔伐。

事实上也正如他们猜的那样,他们这一行人还没进镇,两位将军就都在山脚下相迎了。

两位武将都不是善于言辞的,又不好对着这几位主儿说些重话,一张脸憋得铁青,还要硬挤出一个牙疼的笑容,笑脸相迎。

一路护送他们到客栈,淮阳伯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了两句,大体意思还是指责宁王殿下实在太过任性了些,这些日子刚好天公作美,两条道路也已经大致探明,正是要他拿主意的时候,结果却一连躲出去这么长时间,耽误了事情不说,他们也总是提心吊胆的。

或许是这位老将军语气实在委婉,态度也实在温和,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干巴巴的挤出了个笑容,众人全都垂着头听,一点不满也没有,连宋君谦都没忍住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送走了两位将军,将刘家村的村民安置好,众人长出了一口气,简单吃了点饭食,就都回房沐浴休息了。他们倒是满心轻松,唯独宋君谦和林文辛对视了一眼:明天,恐怕要有麻烦上门啊。

第二日一早。

众人用过了早餐,正在客栈大堂里说笑,平安就苦着一张脸从外面跑了进来:“王爷,礼部许大人来了。”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宋妍若有所思的一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林文辛,见她微微点头,也是双眉紧皱。反倒是宋君谦早就猜到了这一出,也不惊讶,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茶:“既然来了,就请他进来吧。”

许忠泽一进客栈,就是一皱眉头,在他眼里这几位殿下此刻的姿态都太过放松了些,有失体统。但宁王名声在外,他一介外臣也不好在这方面太过纠缠,只好当作没看见,规规矩矩的一拱手:

“臣参见宁王、宁王妃还有公主殿下。”

“出门在外,无需多礼,许大人请坐。”宋君谦摆摆手,免了他的礼,转头吩咐道:“平安,给许大人上茶。”

“多谢殿下。”

许忠泽坐下,见宁王等人有意无意地忽略自己,只好主动开口道:“微臣听闻几位殿下前几日往山中去了?”

“嗯,前几日连连阴雨,憋闷的很,听说山中清幽,便去小住了几日,散散心。”他兜圈子,宋君谦自然也就打了个哈哈,反正这事急得又不是自己。

果然,许忠泽见宁王不搭腔,沉了沉气,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拱手:“昨日,宁王府侍卫浩浩荡荡的压着好几百人回到了镇上,引起诸多猜疑,微臣心下不安便想着来请教一二。”

“许侍郎昨日便已经去关押的地方与那刘家村的村长交谈了一个时辰有余,想来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已了然于心,还有什么要向本王讨教的?”

许忠泽一噎,转念一想也对,那看守的都是宁王府的护卫,只怕早就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宁王了。可这件事……

他面容一肃,站立起来躬身一礼:“殿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

宋君谦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来了,也敛了笑意:“哦?不知许侍郎认为何处不妥?”

“殿下,刘家村藏污纳垢,村民泯灭人性,您一片赤子之心固然可嘉,然有我大炎律法在上,一切理应按照律法行事,怎能随意决定他人生死,您这是草菅人命!”

“哦?想来昨日王府的护卫已经和许侍郎讲过那些人坐下的恶事,难道许侍郎认为他们不该杀吗?”

这……许忠泽抹了把胡子,心底也有些为难。那些人所做的恶事天理难容,依着他的看法也是觉得该杀的,只是国有国法……想到这儿他的目光重又坚定了起来:“王爷,纵然那些人该死,也该按律行事,岂可轻易夺了他们性命?”

“原来许侍郎,也知道他们该死啊。”宋君谦今日的态度十分温和,听了他的话也没生气,反而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反问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看得许忠泽莫名后背发凉,平安和明法更是脖子一缩,“按律行事,好一个按律行事,但不知按照我大炎的律法,他们该判何罪啊?”

许忠泽一闭眼,双手微微发颤:以他的性子,得知宁王坑杀了几十人,昨日就该坐不住来讨一个说法了,可偏偏听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后,连他也有些按捺不住杀心,回想起刘仁昌的老脸,恨不能再回去甩他几个巴掌,甚至觉得这种人就是剐了也不为过。

可偏偏,偏偏大炎的律法……

他哆嗦着唇:“按律法所记载,夫殴妻至折伤一处者该杖八十。至死者,则杖一百,徒三年。至于买卖亲生儿女……并不需受罚。”

“呵,”宋君谦没忍住笑了一下,在座的其他人也都垂下了头,心头愤懑:他们害了那么多女子的一生,又将那么多女童推入火坑,到头来就是这么不痛不痒的一个责罚,甚至其中还有不少人都能免去刑罚,实在是不公。

“再请教许侍郎,不知亲生父亲虐杀女童,又该当何罪?”

“他们辩称并未虐杀,只是幼童体弱,生下来就早夭了。”

“幼童体弱,所以夭折的都是女孩?尸骨上尚且残留针孔、斧痕,莫非这都是孩子们打娘胎里带来的不成?”宋君谦气笑了,他摆了摆手,不欲在纠结此事,只是再次询问:“此事暂且搁下,我且问你,亲生父亲虐杀女儿,该判何罪!”

许忠泽越发觉得说不出口了,他有些挣扎的开口:“这,律法中并无明确记载……无需,无需受罚。”

“好一个并无记载,无需受罚啊!”宋君谦叹了一口气,心情似乎平复了许多。他的语气并不尖锐,甚至还很温和:“杀人偿命,世间正理,就是目不识丁的老农心里也知晓;略卖人口,亦是杀头的重罪。可为何到了夫杀妻、父卖女,这些律法却又不适用了么?”

“因为、因为,夫为妻纲,父为子纲……”许忠泽现在已经有些乱了,他被宁王的这句疑问搅得心神不宁,自己也不知道在回答些什么。

好在宋君谦并不在意,反而点了点头:“也对,出嫁从夫。女子只要嫁了人,便被视作了夫家的私产。儿女之命更是由父母赐予,生杀予夺也在他一念之间,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父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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