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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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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安道平在牢中自戕后,常宁县久违的迎来了一段安稳日子。又过去了五六日,大理寺卿周悦平带着宋承源的密旨匆匆赶来。

果然如他们先前猜想的那般,宋承源在旨意中将有关极乐楼的一应事务全都交给了周悦平,命他们立即北上,不要再耽误时间。

圣命难违,这道旨意一下,他们就不好再在常宁县拖延时间了,与陈、韩两位将军商议了一下,决定三日后启程。

新到的这位钦差大人,林文辛和宋妍并不熟悉,去问宋君谦,他也是直皱眉头,好在还有个万能的平安在。

据平安所说,此人倒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直臣,性格强硬、手腕了得。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人从来不牵扯进任何势力之中,算是朝中一等一的孤臣、能臣。

宋承源将他派作钦差,由此看来是对这个案子上了心的。

果然,第二日一早,众人还在客栈用餐,大理寺卿就已经在屋外守着了,等他们将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后,那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县衙大牢。

好在前两日,他们已经和陈乐久通过气,将郑重的去向安排好了,连带着法空也被救出了大牢,暂时看管在他们身边。

本就不大的监狱少了两个重刑犯,周悦平岂会不知?在得到宋君谦的解释后,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众人一眼,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行礼告退了。

在他临出发前,圣上曾经召他入宫,言及若是极乐楼一案涉及到皇子亲王,所有疑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如今对于此案的幕后之人,他心中还未能粗粗勾勒出一个轮廓,但单就常宁县衙羁押的那些嫌犯就已经让他头大如斗。

这些人真要论起来,个个都和极乐楼逃不脱关系,这要是被他查出了极乐楼一案当真涉及到谋逆,有一个算一个,能落得个发配充军都算是圣上开恩了,可……

可譬如静因寺的那些出家人,明明只有方丈和几个监院和极乐楼有些金银上的往来,其余人皆是一心向佛、诚心出家的,哪知道会惹下这等祸事,要是也将他们打作叛党,岂不是冤枉了无辜?

郑重和法空这两个人的事迹,他还在途中就有所耳闻,凭心而论心中也是佩服的,若不是他身为钦差不可徇私,亦畏惧着圣上派出的另一队暗中调查的人马,只怕也想给他们一条生路。

如今这事已经由宁王代劳了,他又何乐而不为之呢?

送走了面带笑意的周悦平,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不管这位究竟出于什么心理不予追究,总归是过了这一关了,自此后天高海阔,再也拘束不了法空和郑重了。

第二日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安道平和那位张纫娘的尸体都已经被钦差带来的人手检验过了,宋君谦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打算让这两人入土为安了。

安道平的埋骨之地,云鹤早就已经寻好了,就在雁来山上。至于那位纫娘姑娘,则被安葬在了一处环山抱水的上等吉穴之中,

众人都不懂什么风水之说,听云鹤说好,自然也就举手赞成。宋君谦果然如当日承诺所言,买空了整个常宁县的黄表纸和金银元宝,全部给这两人烧了去。

直到最后一张黄表纸也被火舌吞噬干净,云鹤才直起了身。此时恰好一阵清风吹过,燃烧殆尽的灰烬打着旋儿往天上飞去。众人看着这幅场景,心中都有些怅然若失。

“行了,事情已经了结了,多想无益。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宋君谦眯着眼睛盯着随风而去的灰烬,语气很是平静,“淮阳伯爱才心切,这次郑重能脱身也多亏了他出力,于情于理都要在他的麾下效力几年,那你们两个出家人呢,准备就此留下还是?”

“我当然不能留下。”云鹤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抬眼望向远方:“我要去帮安大人寻他的独子……一年不成就十年,十年不成就二十年,总能找到的……我要让他们阖家团聚。”

“阿弥陀佛,我也是一样的。如今我已经算不上什么正经的僧人,也念不了经,参不了禅了。倒还不如就和云鹤两个人结伴而行,天大地大,我们总归要把鸣哥儿给安大人带回来。”

听完云鹤的话,法空低声念了一句佛号,脸色平静:他曾经痴迷佛法,如今却佛心染尘,与其困守在原地,苦苦追求破妄,倒还不如顺心而为。

若是上天垂怜,能够早早寻回安大人的孩子。届时他还走得动的话,他就再回到河州安成县,结庐

而居,永远的陪伴着那对苦命的母女,日夜为她们焚香诵经,直至赎清自己的罪孽。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其他人也不好再劝。

只有宋君谦对着平安一点头:“既然你们两位心意已决,我就不再多话了。寻人一事,我答应了安道平,自然也会尽心,我会命几个王府护卫一直留在常宁县,若是周悦平撬开了极乐楼那伙人的嘴,得到了他儿子的消息,立刻派人通知你们。平安是我府上的总管,届时我们之间如何联系,自然也由他告知你们。”

“多谢殿下!”

“不必客气,”宋君谦摆了摆手:“我此去送公主和亲,一来一回恐怕还要个一年半载,寻人之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多也就是给你们留几个联络之人,其他的还要仰仗你们两位。希望等我回到京城时,已经有了好消息。”

“阿弥陀佛,如此便已足够了。我和云鹤在县中再盘桓几日,就准备启程出发。”

“好!既然如此我倒认为两位不妨再等个两三日。”平安对宋君谦分配下来的任务自然没有二话,他对着云鹤二人一点头,建议道:“我们毕竟还要在常宁县盘桓几日,我瞧着这次来的钦差,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不得就能挖出点什么线索。有王爷在,消息总归是灵通些,哪怕只是几个大略的方位呢,总比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飞要来得好啊。”

平安这话说得中肯,法空二人自然是连连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关心宋君谦等人了,一左一右围在了平安身侧,和他探讨着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宋君谦受到了冷遇,也不着恼。他一面听着平安等人的小声谈论,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周悦平上点压力,起码在他们启程之前,将常宁县那几个为极乐楼做了几十年事的首恶先审一下……他想的入神,连林文辛几次低声的呼唤都没听见。

林文辛被他这幅样子气笑了,没忍住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胳膊转了个圈,疼得他冷嘶了一声,这才回神。

“将军?”

“王爷可是在想什么紧要之事,我一连叫了几声你都没有反应。”

“抱歉……”宋君谦看了一眼在奉剑的陪伴下有一搭没一搭玩着野草的宋妍,凑近了林文辛的耳朵,低声说道:“我方才在想要不要给周悦平一些压力,现在又在想要不要把安道平那副人皮血书直接交给他……”

那日在牢中,法空将从安道平身上活活割下来的那块皮双手呈给了自己,自那以后他已经有好几天见不得荤腥了。

原本是因为把不准宋承源派来的钦差是哪路神圣,只打算交上一份用纸誊抄的副本。但周悦平这人还算公正,做事也不会偏向哪个皇子,他这心里就有些其他的想法了。

“那张人皮放在我们手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那上面的名单我们已经誊抄了好几份,就算周悦平将其焚毁也不会碍事,但现在我突然有了其他的想法。”他转头看了眼云鹤和法空:“我们此去还要个一年半载,我这心里总是有些放不下。宋承源那人你也明白,对那个位置宝贝着呢,一旦遇到这种涉及到谋逆的事情就像昏了头一样,谁也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极乐楼背后的势力牵扯如此之深,光靠着几位钦差要查到猴年马月去?怕就怕最后宋承源失了耐心,使出昏招,甚至将其作为打击太子和靖王的筹码,将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到他二人头上……

“我有心将这件事告知两位兄长,但咱们这个队伍中可谓是卧虎藏龙,我是真的不敢掉以轻心啊!”宋君谦联想起安道平说过的话,忍不住苦笑一声。

队伍中有宋承源的探子他心里是有准备的,但要是如安道平所说,这其中还有人与极乐楼有牵扯,岂不是说他们这个队伍现在就跟个筛子差不多?

“要是真有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王府护卫们稍有异动恐怕也会被他们看在眼中,与其如此倒不如让这两人走一趟。”

他朝着法空和云鹤的方向努了努嘴:“他们本就是四处云游的方外之人,常宁事了,咱们出发之后,队伍中也不会有人再盯着他们,极乐楼经此一役肯定也乱了阵脚,忙着自救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分出精力去阻拦他们?咱们王府毕竟还有几个传递消息的途径,届时让平安告知他们,只要小心伪装,安全到达盛京不成问题。”

林文辛听了他的话一惊,也不自觉地瞟了一眼那俩人,而后压低了声音:“您是说让他们给京城带个信?给谁带?太子还是靖王?”

“这话说的,”宋君谦无奈的一扶额:“我原本是打算让他们去京城分别走一趟的,但现在我有了别的想法!”

他又将自己和林文辛的距离拉近了些,几乎凑到了耳边:“我相信太子殿下的人品,他绝不会是极乐楼幕后之人。我想让云鹤和法空搭上他的路子,去告御状!”

“什么?”林文辛一惊之下没控制住音量,见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她赶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别人有些揶揄的笑容中拉着宋君谦往远处又走了几十步:“你是说让他们去告御状!”

宋君谦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对!宋承源这人我知道,这种事情他绝不会摆在明面上大张旗鼓的调查,肯定都隐藏在暗处。这样一来,没人关注着,指不定他要起什么坏心思。与其这样,倒不如把这个盖子给掀开,将这一切摊在阳光底下。这件事如此骇人听闻,届时肯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切不安分的心思都会无所遁形,同时还能起到一个敲山震虎的目的,说不得就能引起极乐楼背后的人自顾不暇,漏出破绽来……”

“可……”

“最重要的是,我们手上有那块人皮名单。有这样一份证物呈上去,哪怕宋承源想要息事宁人,那些言官们也不会放任不管!”

他早在安道平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就心有所感,隐隐知道那人是想用这般惨烈的方式引起众人的同情与不忍,以此胁迫自己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种往大了说就是利用人心、裹挟民意的方法,对自己有用,对宋承源同样有用!

“郑重曾经在狱中问我,该如何给安道平之死下一个定论。日后只要这块人皮名单呈上去,上至宋承源下至朝堂百官,自然要给安道平一个说法,说不得还能换来一份荣宠……”

“可是,告御状之人几乎是十死无生啊!”

听到林文辛这话,宋君谦也沉默了下来。

不错,他这个想法唯一的弊端就是那位上京敲登闻鼓告御状之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一顿棍子下去,就算是健壮的军汉也就只剩下了一口气,再看看云鹤和法空这俩身板……怕是能不能捱得过那顿打都是两说。

“以法空的性子,愿意破戒杀人,我相信他是恨毒了极乐楼,一心想要为妻女报仇的……若真有那个机会,他是不会犹豫的,但……”宋君谦犹豫地打量了法空一眼,最终还是一声长叹:“罢了,这件事还是暂且搁置下来吧。”

总不能让人白白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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