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扭脸看见她,神色先是讶异,继而平和下来。
高仿白月光的杀伤力也是可圈可点的。
沐依依不知是死性不改还是死命求生,两个小时前还发了许狗的疑似病房图,配文心疼giegie啥的。
眼前看起来,是福寿螺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啊,煮得多,你也一起喝呗。”
“我才不--”
白青螺刚傲慢地抬起下巴,对面的自动门就缓缓打开。
男人病容淡漠,嗓音干哑:“过来。”
“叫你呢。”千金提醒福寿螺。
男人不悦嘶声。
“叫我俩呢。”她改口。
许骁不耐烦了,直接过来抓人。
千金又看向林特助,“大半夜的,老板还想斗地主?哎欸?”
您自己去跟地主单打独斗吧。
林特助目送俩痴男焊女进去,如今已经不担心千金在老板面前会吃亏,转而想找人打赌,老板几分钟内会被她气到高呼全名。
看了眼白青螺。
后者顺势把气愤的视线从闭紧的房门移到他脸上,“不是说里面无菌吗?那她怎么能随意进去?!”
“老板就在里面,你问我就不如问他。”林特助似笑非笑,给出专业建议。
“白小姐就在外面,您应该注意一点。”
里间,千金挣开男人的手,脸上挂着轻鄙。
“你误会了,”许骁把她按在沙发上,蹲身下去。“她无足轻重。”
“明白明白,我会注意分寸,您也是。”
千金推开他抚上她腿的手,用裙摆严严实实罩到脚面。
说好的又拉又吐呢?怎么还有精神耍流氓!
她拧着眉,慢慢打开饭盒,端出粥。
如果他再动手动脚,她就用这粥给他敷个面膜。
许骁眼中闪过痛意,往后撤了些。“我只是想看看腿,咳,看看你腿上的伤。”
“没什么,破了点油皮,已经搽了药。”千金把脚往后缩,“您还是先紧着自己吧。”
刚才外面候着的医生,猝不及防看完许总与高仿白月光和她这出戏,应该也急着回去吃降压药吧。
许骁站起身,又退远一点。
千金以为他同意了,起身去按墙上的呼叫铃。
却又被他按住手,从背后压上来。“我不碰你,你自己撩开裙子让我看一下,好吗?”
有病吧?!
被海鲜里的重金属和超标细菌攻击了大脑?
还是又被下了春药?
那不得赶紧喊福寿螺来寄生!
“好了好了,撩!”
千金晃晃肩膀,男人便松开她。
只是盯着她的目光越发紧迫,仿佛不看到她的腿,片刻后就会被撞断自己的第三条腿。
千金踢掉右脚的淑女鞋,将裙摆拽至膝盖上方,大马金刀地将右腿踩上沙发。
“就这两条。一条是被风筝线割的,一条是沙滩上的碎石子割的。”
许骁瞪着她白莹莹的小腿上那两道尚且鲜红的划痕,嗓音颤抖:“大半夜的,有雨有雷,你去放风筝?”
又演上了?
这儿也没别人,装给谁看?
千金眨眨眼,抽抽鼻子,大方陪演:“那我不是担心你嘛……我看新闻说你病情严重,风驰他们又不让我来看你,我只好去放风筝给你祈福了。那雨也不是我安排下的……”
“是我安排的!”许骁拔高声音,呼吸带上怒意。
千金意外又不意外,“那应该花了不少钱,还引雷了,差点没劈死我。”
“响雷只收隔世孽,难道你上辈子也干坏事了?”
“不好说,没准我上辈子也杀人放火了呢。”
千金直视男人,目光不乏挑衅。
许骁走近,拿手中的文件夹挑起她下巴。“这么活蹦乱跳伶牙俐齿,看来你上辈子是个女菩萨。”
千金扒下文件夹,发现里面是他的病历。
她瞄见“中毒”字样,抬眼看了下男人,又低头。
仔细翻完一沓检查单,小脸沉痛得像被诈骗了上百万。
这么大的毒素量,都没毒死吗?
那最起码也得毒傻毒残意思意思吧?
这毒药,太不够意思!
“幸亏女菩萨保佑,才让你化险为夷。”
千金放下文件夹,傲娇地冲男人挑眉。
后者会意,拿过手机迅速操作几秒。
微信提示音响起,千金点开,微愕。
随即淡定收下千万转账。
许总的命,值这些钱。
她放下手机,拿勺子搅起白粥。“老板,我特意给您煮的白粥,只此一家,千金不换,快来尝尝!”
“没有小菜吗?”许骁挨着她坐下,吸吸鼻子。“怎么还糊了?”
“小菜都是海产,您在宴席上还没吃够?”
“都说带锅巴的米饭更香,粥也是同理。”
“我着急来见您,又想打扮得美美的,又惦记着给您煮粥,我多难!”
“我家虽然住在海边,可我不是哪吒,没有那三头六臂。”
“我还拜托风止帮忙看着火了。他看不住我,也看不住火,我也是没想到。”
“算了,不喝拉倒,倒掉!”
许骁似是被迟来的中毒后遗症攻击,迟钝地看着千演员小发脾气。
然后在她端着碗起身时慢半拍地去拦,被粥浇了半张脸。
“呀!老板,你不用这么着急的!这粥就是给你做的,我又不跟你抢!”
千金愣了下,脸上的怒意转作心虚,哄着男人坐下,拿湿巾给他擦脸。
许骁鼻息微重地笑了下,挖了勺剩下的半碗粥,送进嘴里。“味道不错。”
“那您慢用,我就先回去了。风止一困,开车就容易蛇形走位。”
“等等!”
许骁叫住她,拨出一个电话:“把风驰风止调回去,再选两个保镖--明天让千金亲自选新保镖。”
掐了线,仰脸看千金。“我有话对你说。”
千金揉揉眼,打了个呵欠:“抱歉,明天我有工作,得赶紧回去休息了。如果我状态不好影响商业价值,我老板会降低我的评级哎哎!”
“你老板那么苛刻,不如你来我这儿?”
许骁将她扣在自己腿上,鼻尖轻蹭她的颈窝。
千金用力推开他的脸,力气大到像是扇了他一巴掌。“我老板虽然一堆臭毛病,但他不搞职场性骚扰。”
箍着她腰的大手先紧了下,随即松开,将她移到旁边坐好。
男人坐得离她远了些,但眉眼冷凝,压迫感更甚。“今晚新闻那么热闹,你没凑凑?”
“当然看了。不然也不会知道您病房有好几个红颜知己,不方便我来探望呢。”
刚才一身牛劲又是挣扎又是扇他的女孩子这会儿眼眸微垂,嘴角轻瘪,语气三分委屈五分酸涩,像极了醋海翻波的小女生。
许骁却不敢调笑一句,问她是不是吃醋了。
他如果真问了,她能给他一直演,且将真实想法藏得愈深。
“沐依依过来,一是来找白青螺;二是想让我帮忙撤你的热搜,再跟她一起澄清误会。”
“‘找’……啊,所以她穿着白裙子,白小姐也穿着白裙子,她俩陪你玩‘许总来找茬’?”
“千金~~”
许骁认真的表情瞬转无奈,语气暗含警告。
“安啦安啦,随便聊聊,轻松助眠。”
千金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别那么严肃。
“现在我也穿着白裙子,你要不要把沐小姐叫过来,和白小姐一起,大家再玩个游戏?”
“不需要,”许骁定定地注视着她,“我从不会将你和别人弄混,你跟她们完全不同。”
“不是玩找不同,”千金神秘兮兮地摇着手指,“是玩消消乐。”
许骁怔了怔,瞳孔倏然收紧。“消什么?你想消什么?”
“消消乐手机游戏,你没玩过吗?三个颜色同样的物件连在一起,就会消失。”
“如果我的愿望能够实现,我愿意与沐小姐白小姐一同从这个世界消失唔……”
男人宽厚的肩压过来,唇齿碾着女孩子的,暧昧感与血腥气里,是他掩藏在愤怒之中的惊恐。
直到千金推拒着他的手垂落,脑袋也坠向一边,许骁才霍然醒神,理智回笼。
他慌忙扶好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呼吸轻浅,疑似昏过去的女孩子,着急唤她:“千金,千金?阿尘,你别吓我……”
没得到回应,他似乎更慌了。去拿手机,膝盖撞到了茶几边沿;去按呼叫铃,又被地毯绊倒。
他狼狈起身,朝着外间大喊:“林肃!”
林特助瞬移进来,迅速瞄了眼现场,便别开眼。“我去叫医生。”
“不用,我没事。”
千金悠悠醒转,语气虚弱,又带着股子坚定。“我本来就犯困,又被亲到缺氧,昏沉一下很正常。”
她奋力摆手,“别喊医生,丢人。”
丢不丢人的先放一边,千小姐现在比较瘆人。
嘴上破皮出血,脸上笑意盈盈,随口便说出往时讳莫如深的与老板的隐秘关系。
这架势,她哪天当众揭开这层关系,也不无可能。
林特助羡慕千金的精神状态,也担心。
他不敢再直视女孩子,撇脸去看自家老板,又被后者白惨惨的脸色与沉黯的眼神所骇。
这俩人,离了他得同归于尽。
当然,在老板心里,是殉情。
他清清嗓子,硬着头皮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许总,侯氏晚宴事故有了实质进展,执法--”
“你不会消失,我不许你消失。”
许骁蓦地出声,表情冷冰冰,语气硬邦邦,让室内的坟围感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