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活一个人不容易，但是要杀一个人还难吗？施念脑子里模拟了很多场景，只等渡天弦做出选择。

“天弦，我先问你，你想要的是什么？”施念是个狠得下心来的，他不确定渡天弦也是。

施念没有小说原文，一个并不完整的大纲看不出渡天弦最后会怎么处理他那个血缘上的父亲。

论亲情，那肯定是没有的。但架不住男频文也喜欢冷脸洗内裤，具体表现就是那个“父亲”总是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洗白，然后父子相认。

要是渡天弦也是一样，那施念最好别管。

“要什么？”渡天弦不明白。

“你要的，是渡游的命，以及和他有血缘关系之人的命，还是说你要的是认错·他们·····”施念没把话说那么明白。

关于这个问题渡天弦思考过很多遍，几乎在自己有能力杀他们以后每夜都在思考做到什么程度自己的仇算是报了。

答案呼之欲出，可以说他在心中已经说过无数次，每个夜里都在重复着，这是他第一次对外说出。

“渡游，邱文文，渡与阳，这三人与我母亲的死有直接关系，他们必须死，其他的，阻拦者死。最后，我和我母亲正名。”渡天弦的要求只有这个。

说完，渡天弦竟然激动起来，“可是，为母亲正名就要留渡游一条命，才能进祠堂。”渡天弦在这一点上面犹豫不决。

时代的局限很少有人能跳得出来，君与父，就像那个困住无数人的家祠。也就是施念曾活在一个自由的时代，不然他也得不出答案。

这个施念早就想到了，等他自己想估计会钻进牛角尖，说不定还会放渡游那个混蛋一命。

“要给你母亲正名的不是渡游，是你。”施念要让他看清自己，要他明白自己才是那个可以逆天改命之人。“族谱可以从你开始写，祠堂可以由你来修。”

这些话渡天弦不是没有想过，可还是有很多问题，“念，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就是我姓渡，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我无论怎么做，都是在违背纲常伦理。”

说着渡天弦的声音开始颤抖，施念马上抱住他，不让他的身体也开始抖。

“别怕，你要明白，杀他，与姓渡并不冲突。渡家乃是开国功臣，一家子忠烈武将，你姓渡也是承了先祖的姓，而渡游，一个小人而已，也配与其他渡家人相提并论？”

人是人，事是事，施念分得很清楚。

“如果你觉得自己下手时会有犹豫，不妨把这把刀递给别人。”施念不喜欢被规则束缚，但是在规则内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这种事情他还是会的。

“不行，我不能让你帮我，会害了你的。”渡天弦一听这话就很紧张。

“傻，不是我，借刀杀人你总明白什么意思吧，京城里随便一点风浪抖可以要了远在东阳的人命。”施念说到这里渡天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要是渡天弦下的手，那他永远都还不了自己清白，可要是杀他之人位高权重，天下人只会高呼英明。

施念充分考虑到渡天弦的担忧顾虑，就算是神，你没有民间百姓的信仰也只能当个长命的过街老鼠。但只要民心尽收，即便是英年早逝也会千古流芳。

要不历史上那么多人怎么会为留名拼尽所有呢？渡天弦未来肯定比那一家人光明，借皇权的手弑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要他彻底下定决定。

或许现在的渡天弦还没有想通该怎么操作，但在之后的剧情里他会触碰到那个节点，一念之间明白关窍。

“不说这些事了，明天药铺那边还热闹着呢，说不定还能见到渡家人，有一出好戏要看。”施念笑说。

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是好，至少在这里，施念是绝对的地头蛇。

王府的灯早早亮起，照得道路通夜明亮。晚膳的点已经过了，不过正如施念所说的那样，穆秋霜带着施晏已经用过膳，面前这一餐，是专门给施念他们准备的。

施念带人回家这事穆秋霜已经从施晏嘴里听到了，礼数上不会乱，她也好奇自己儿子会带来一个怎样的人。

第一眼见到渡天弦那是惊喜不已，可又不好表现得太激动失了分寸，只好先对施念说话，“念儿你真是的，怎么不早与我说。”

“之前忙着呢。”施念没太在意，让渡天弦坐到自己旁边一起吃。

渡天弦这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饭桌上，做什么都不自在，连打招呼都说不出口，还好是没有人在意。

“念儿，你带回来这么个小美人怎么都不和为娘的说啊？”穆秋霜扯着施念小声说。

声音虽然小，渡天弦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本就脸皮薄，红晕直接出现在脸上。

“我都没见着你我怎么和你说啊。”施念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他和渡天弦之间事情还没打算在这时候就公之于众，怎么说都得等到苏瑞图死了再说。

也庆幸施百毅和梁爱华不在吧，只有穆秋霜问不出什么来的，不然今天这顿饭渡天弦可是要坐立难安了。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啊？”穆秋霜眼见着施念靠不住，直接找到渡天弦对话。

渡天弦还没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施念马上说：“阿娘你误会了，这是我同门的师兄！”

闹了个尴尬，穆秋霜急着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位小公子生得俊俏。”

这下子渡天弦算是明白了，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叫我天弦就好。”

“好好，天弦，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穆姐姐。”穆秋霜是真的美，即使年岁已经上去，却仍然担得起这个第一美人的称呼。

“我介意！你们不要联合起来占我便宜好吗？”施念心说这一个个的干嘛呢？叫你姐姐那我成什么了？

穆秋霜说完发现不妥，不好意思地说：“那就叫我阿姨，这你总没有意见吧。”后边半句是对施念说的，不然施念估计要闹一会儿。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和谐的一家人，这是渡天弦从前没有想过也没有看过的画面，今日一见，原来要这样好的家庭才会养出施念这种性子的人。

席间施念尽可能地把那些问东问西的话都挡了回去，省了渡天弦许多苦恼。

这顿饭吃完后施念快速带着渡天弦回房休息，得回到自己院子才自在，世子的院子并无客房，难道要客人住那仆人的屋？让穆秋霜感觉奇怪，念叨：“念儿也奇怪，怎么不给人备客房啊？”

施晏刚才说不上话，现在在屋里拿着木剑晃悠，一边跑一边说：“他和大哥睡一张床的。”

这话可把穆秋霜吓着了，她左右看看，还好听着这话的都是自己心腹。

手下人见了眼色退出去把门关上，穆秋霜这才拉住施晏说：“晏儿你说真的吗？”

“嗯，我亲自看到的，他睡在大哥床上。”施晏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关系好罢了。

这不能当成稚子胡言，穆秋霜头一次这么苦恼。

“我的天呐，念儿这是做什么。”穆秋霜现在恨不得把施念拉过来拷打一顿，但按照她对施念的了解估计是不了了之。

施念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看他这样也并不打算闹大，这时去找他，只怕是适得其反，不如先顺着他等他想通。

转念一想穆秋霜开始安慰自己，“念儿也到年纪了，与其在外面有个外室，男子还好些，至少不会有孩子。”

“姨娘说什么呢？”施晏听着她嘀咕不明白这些都是什么。

“没事，这件事你不准告诉你父亲母亲。”穆秋霜想着这个小的闭嘴，要是传出去了对施念不好。

她了解施念，却又不完全了解，若是梁爱华，一定会找到施念彻夜相谈而不是帮他瞒下来，因为瞒是瞒不住的，施念会自己闹得人尽皆知。

“为什么？”施晏也跟着闹，施晏的性子则是随了施念。

“没有为什么，你要是说出去，我就打你屁股。”穆秋霜管着施晏，施晏也不会真把事情闹出来。

压住了小的，大的那边她是真的想不到该如何是好，看来得找个机会和施念聊聊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

穆秋霜没想到，还来不及和施念交代几句，事情就已经收不住了。

施念一早就在准备今天的出门事宜，他在临仙门出一趟宿舍都要打理很久，何况是他长大后第一次再东阳城露面呢？

“天弦，你穿哪套？”施念选花了眼，今日他要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渡天弦穿的一定得和他相配才行。

渡天弦从床上爬起来，数十个丫头拿了十几套衣服来挑选，还不说鞋子配饰，渡天弦第一次觉得累心。

“随便，就那套浅蓝的吧。”渡天弦随手一指，就指着那套蓝白渐变的，细节处绣的是玉兔明月，倒是不张扬。

这下施念反而不满了，挥手让人拿下去，说：“这套寡淡，你应该选一个与我相配的才是。”

“配与不配是看人的性情，而不是一套衣服。”渡天弦安抚道，他实在是不想选，自己还在床上发呆，施念已经选了一轮又一轮。

颜色浅些也不引人注意，早点结束他们也好出门，不是说了拍卖会提早吗？怎么施念就一点不急，还慢悠悠地选衣服弄头发。

渡天弦走过来，随意指了鞋子和配饰，真的很随意，只选离得近的。施念便趁此机会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渡天弦拉入自己怀中，他只穿着一身里衣坐在施念怀里，体温什么的都感受得到。

如此亲密的姿势，不知道的都会以为他们什么都做过了，其实昨日施念闹着要和他一同沐浴，渡天弦还不好意思坦诚相待而拒绝了。

“好，你说了算。”施念亲自帮渡天弦打理头发。心里说深蓝与浅蓝也很配，

二人的动作好似多年爱人。

“你不是说还要看戏吗？还不出门？”渡天弦在他怀里坐了一会儿，觉得不能这样子贪恋温暖。

“急什么，主角都是最后出场的，先让那些人把场子暖上。”施念留了人在药铺，真有什么动静消息都会第一时间传过来。

今日若是想平安拿下宝贝只怕有些难度，施念动用了王府不少人，要确保即使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他都能拿到胡锦衣。

药铺只是名字叫药铺，而内里一点都不小，整个东阳城的药修要想买卖药物都得通过药铺才行。

一层是供买卖交易的市场，二层是供贵客挑选的珍品，三层是拍卖的场合，只有稀世的宝物才能在三层出现。

今日的拍卖会早就引起轰动，三件宝物越往后越是重头戏，虽未提前说明，但能让长公主大费周章的，肯定不是俗物，便是有点身份的人都想来看看。

可这药铺哪有那么多贵宾的位置？许多平日还算有脸面的家族，现在能在大堂有个位置就不错了。

单独的贵宾席仅有十二间，现在十一间已经坐满，唯独空着的那间令人不解，来着究竟会是谁，偏偏空着的是最中间的其中一间，那位置莫不是皇家的人来了？

长公主梁听雪和她的独女邱毓莹在中间的另外一间，梁听雪往旁边看去，心中疑虑太多。

前几日东阳王府递了帖子来说今日会参加拍卖会，梁听雪和王府在东阳城也算是各撑起半片天，彼此都要给对方面子才好维持东阳城的平静。

所以这个位置除了皇家，就王府的人有资格坐了，可第一件拍品已经出场，人还是未到，这是途中遇着事，还是郡主和王爷压根就没有回来。

“母亲，这颗寒熠丹当真有那么珍贵？”邱毓莹全身金贵无比，不愧是长公主娇养长大的女孩，在东阳城无人能在风头上盖过她。

“你懂什么，这是蓝天家拿来的，出自天下第一药师昭娟之手的奇药，据说服了这药不说一步登天，突破一个高端瓶颈不成问题。”梁听雪想过为女儿留下这药，可蓝天家也说了，这药不能随意服用，不到武侯吃了只会伤及自身。

罢了，这药性猛烈，拿了也不适合邱毓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