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学生们跟在他们院长身后,挨个走上台阶进入城堡,在按耐不住的激动与对外校学生的窃窃私语之中按照惯例进入礼堂,在装饰一新的学院长桌边落座。布斯巴顿与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无从参考,稍显挨挨挤挤地在门口站着,似乎在权衡选择究竟在哪里坐下,又像是在观察。两名校长早就与黑田校长聊着天,往教工长桌那边走去,那里已经在校长座位两边各加入一把高脚椅,正是为朗姆与玛丽夫人准备的位置。
德姆斯特朗的带队人似乎就是琴酒。银白长发的男人环顾了一圈礼堂,敏锐地对上了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两道视线: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实在是那边对需要选择座位的带队人也很难忽略,在首席的安排下,斯莱特林长桌上最早空出十二人的空位,像一种无声的、客套的礼貌。
——疏离,彬彬有礼,像挑不出错误的程序。
琴酒注视着那边,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在他不远处,布斯巴顿学生的中央,赤井秀一稍显懒洋洋地注视着这一桩隔空发生的无声交锋,像闭目休憩的黑豹那样打了个哈欠。“一如既往,”他这样说,“真可惜刚才琴酒好像没有看到我……我亲爱的琴酒不会忘了我吧?”
旁边的水无怜奈恶狠狠打了个哆嗦,默默离这家伙远了些。
赤井秀一毫不意外地“Ho~”了一声,对水无怜奈眨了眨眼。在女士的恶寒中,他带着周围的同学向后退,直到所有人都站到门外的范围。
他们尚且需要一个足够惊艳的出场。
琴酒似乎终于结束了他与波本隔空眼神厮杀的幼稚做法,他再度环顾四周,接着带着学生也后撤。沉重的大门被施加了无声咒,丝滑而毫不引人注目地合上,遮住了礼堂内投来的视线。
“怎么突然出去了,”松田阵平目光扫过关闭的礼堂大门,“准备再登场亮相?”
“猜的很正确哦,小阵平~”,萩原研二笑嘻嘻勾着他的肩膀,将上半身的重量全都压上去,“按照传统来说,布斯巴顿的表演应该是舞蹈相关,还有魔法的细腻多变性。不过刚才好像看到布斯巴顿站在最前面的是位高大的男士诶——超级可惜!”
“嗯嗯是啊,”松田阵平随口敷衍,把大型粘人精萩原研二从自己肩膀上撕下去,“谈起法国都说女士优雅…那德姆斯特朗?”
“德姆斯特朗似乎是火焰魔法专精,历史记载里每一届都是同样的表演。我觉得,一般就算带头的学生不那么擅长,也肯定专门会带专精的同学。”萩原研二压低了声音,“刚才那个带头的冷冰冰的家伙一直在看小降谷、小诸伏他们…哇。”
“熟人?也对,他们在德姆斯特朗当过交换生,但是那个表情也太臭了,不像认识的样子吧。”松田阵平提出一种可能又迅速自己否决掉。
萩原研二笑嘻嘻接话,“没有吧,小阵平不也是臭脸但熟人…哇痛痛痛,外国友人还在呢给我留点面子啦TT”
松田阵平收回怼向萩原研二腰侧的手肘,斜瞥了这家伙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黑田校长起身,伴随着他一贯简短的开场词,礼堂门缓缓打开,一群身穿淡蓝色丝绸礼袍的女生步伐轻快地走进来,轻飘飘的衣摆在旋转的舞步中拉出柔软而优雅的弧度,像翻飞的蝴蝶那样涌入礼堂。有闪亮的、银蓝色的蝴蝶环绕着她们,似乎由纯粹的光组成,与天花板上闪烁的星光呼应着,连接成细线一样的奇幻情景。走在最后、手中拿着一根顶端镶嵌着蓝宝石的权杖是她们的带队人,他以一个标准的小跳接小步舞前行,逐渐来到礼堂的中央,接着是芭蕾舞中最常见的空转。在熠熠烛光汇聚之下,权杖的蓝宝石旋转着,折射出无与伦比的、绚烂的光彩。
“精妙的幻象魔法,非常细腻的控制力,”诸伏景光中肯地评价,“还有一定的变形咒,似乎还有暗示咒…不愧是布斯巴顿。”
降谷零没有发言,他蓝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看好戏的期待,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那样窃笑着。诸伏景光发现他手中甚至捏着一块留影石,正对着礼堂中央起舞的男生。
“莱伊在跳舞,”他忍着笑意说着,“真是…非常值得记录的盛景。”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最后脱口而出的是,“我记得格兰芬多有热衷拍照的学生,回头多要几张照片过来。”
如果赤井秀一知道,他一定会对此发表一个大大的问号。可惜他不知道。
舞蹈表演结束后,布斯巴顿的学生们再次列队,向周围鞠躬致谢。随后,他们在拉文克劳桌边坐下,淡蓝色丝绸的袍子与深蓝色的拉文克劳长桌意外的和谐。
随后,礼堂的大门轰然被推开,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入场。他们的黑衣似乎被施加了一定的变形咒,变成类似军转的制服,线条流畅而冷硬,金质肩章与流苏绶带折射着光芒,非常北国的风格。站在前面的金发女郎对着周围抛了个飞吻,身后的学生一同挥舞魔杖——
两条火焰构筑而成的巨蟒腾飞,嘶吼着向礼堂两端游动,连带着周围的气温也一瞬间拉高。它们飞向天花板,璀璨的星光在赤红的光芒衬托下简直黯淡无光,接着又俯冲、掠过学生们的头顶,收获一阵惊叹。
但站在最前面的带队人还没有动手。他慢条斯理抬起魔杖,甚至没有出声,但有红色浓郁到接近黑色的火焰从他的杖尖涌出,逐渐构成一只乌鸦的形象。那只乌鸦完全显性后,像真正活着那样理了理尾羽,发出一声粗哑的鸣叫,向两条火焰构成的巨蟒扑去。
如果有学生的注意力还在他身上的话,就会发现他竟然收起了魔杖。
“…玩得可真大,”降谷零抬头,注视着那只黑色的乌鸦吞噬上方的一条巨蟒,“厉火都敢这么操控。”
可惜能认出这种高深黑魔法的人并不多,只有教授长桌上的表情稍显严肃。朗姆似乎说了点什么,那张独眼的脸上有一种令人不爽的洋洋自得。
那只乌鸦转而吞噬第二条火龙,接着在天顶盘旋一周,分裂成数十只微小的乌鸦,不约而同地扑向来处。德姆斯特朗队伍的最前,貌美的金发女郎伸出手,似乎要迎向、要接住这群有着无与伦比杀伤力的、火焰构筑而成的飞鸟,即将被火焰所吞噬。
下一秒,琴酒挥动魔杖,乌鸦在触碰到她伸出的手之前瞬时消失,连最后一丝火星都没有溅落。而女郎则笑盈盈地收回手,回到队伍中,宣布表演的结束。
——非常惊人的控制力,更何况那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黑魔法中以难以控制而臭名昭著的厉火。
这几乎是琴酒一人的表演会,而他的行为则是在宣告着自己的强大,向陌生人,也向那些曾经的“熟人”。
这可真令人不爽。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向周围抚胸行礼,接着在琴酒的带领下,径直走向斯莱特林长桌的空位。这些空位被安排在上首小圈子与七年级学生之间,方便交流,也方便适龄人联络感情。
“又见面了,请坐,远道而来的朋友。”波本笑盈盈地伸手,迎向琴酒。
“波本,还有苏格兰,”琴酒的声音带着恶意,手上用力,几乎在和波本比赛手劲的大小,像恨不得将对方的手掌捏碎那样攥紧,“许久不见,希望过去的阴影在你们的记忆中有留下刻痕,而我即将…加深他们。”
降谷零微笑起来,面孔上的笑容不再是平日的温和,而透着一种诡柔之感,像丝绸下裹着的银针,兼具柔软与锋利。金色的发丝落在额前,烛光下的阴影如同藏着甜蜜的、诱人的陷阱。
波本微笑着的、会说话的,蓝紫色眼睛,蜜糖一样、甜美而带着毒药的笑容。
波本,与降谷零完全不同。
“没见过首席这个样子…”
“但是感觉比冷着脸训人的时候还恐怖TT”
诸伏景光:我有在听哦?
“不劳费心,我可一直想念着你们,琴酒,还有贝尔摩德。”波本轻声说着,对旁边的金发女士点了点头。那名女士歪了歪头,金色的发丝流泻出来,她有着精致而魅惑的面容。对面的一年级首席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他倒吸了口气。
莎朗·温亚德,巫师界闪耀升起的明星,竟然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
“啊啦,波本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贝尔摩德笑盈盈伸出手。与琴酒几乎毫不掩饰的恶意相比,她不明显的看戏心态似乎已经可以算得上一种友善。
降谷零弯腰,托起那只被白手套包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他说,“为女士分忧,理所当然。”
“那我们更要领受你的好意了,不是么?”贝尔摩德笑起来,“让我们先坐下吧,琴酒,周围人都在看。”
的确,德姆斯特朗学生的尚未落座毫无疑问吸引了礼堂里不少人的目光。琴酒冷冷看过去,有一些人于是打了个哆嗦,收回了目光。
几个人落座,贝尔摩德饶有兴致地捏着金质高脚杯对着烛光看了看,琴酒嗤笑一声。
“还有莱伊,真是史诗一样值得纪念的重逢。”他说。“这会是非常有趣的一年,我要迫不及待了。”
“荣幸之至。”降谷零假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