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已经有接近一个世纪没有举办的大型赛事,三强争霸赛毫无疑问地吸引了几乎整个欧洲巫师界的关注。各家报纸就像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样纷纷给予报道,勇士的姓名在周六早晨就已经传遍英国的大街小巷,还附带着简单的对三所学校的介绍。
预言家日报,作为唯一拿到独家采访权的报纸,将正式的采访安排在星期一。
被从上到一半的魔药课堂上请出来的时候,降谷零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友善。这节课他们正在熬制迷情剂,一种以作为时效最久的爱情魔药而出名的药剂。他们上一周刚结束活地狱汤剂的教程,据艾琳娜教授所说,“做点有趣的开心一下”。
…迷情剂的确很有趣。
在黑板上呈现了标准的第一阶段准备工作流程后,艾琳娜教授站在教室最前面,对着所有高级班的学生俏皮地眨了眨眼。“只要对自己的水平有信息,说不定做完之后大家也可以自己试一下——哦,我这里当然有解药。”
当时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忍不住对视,表情都有点发苦。作为斯莱特林高年级最受欢迎的两名学生,他们已经受够了在圣诞节、情人节等一切节日收到各种巧克力和食物,顺带一提多半还是加料版。当然啦,对斯莱特林们来说,这种加料更多是一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反正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最多是去医疗翼走一趟或者丢点脸罢了。因此,他们对此的感情更多是类似一种“天啊麻烦要在平日也到来了吗”的感觉,对迷情剂本身倒并没有很抗拒。
毕竟没有人会拒绝学习迷情剂的制作方法,没有。
这叫有备无患。这句话来自斯莱特林首席降谷零。
因此当他在面前的坩埚进入了第二阶段、呈现标准的淡蓝色分层时被打断工作,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抱歉打扰,艾琳娜女士,”赤井秀一推开地下教室的门,真不知道他作为一名客人是怎么精准找到这里的,“但校长希望可以在一楼会客室见到降谷君,有一些赛程宣传上的安排。”
“哦,”艾琳娜教授眨了眨眼,隔着教室空气中悬浮的淡蓝色雾气看向降谷零,“降谷君的意见呢?”
“…我以为,”降谷零冷冰冰开口,他甚至没有看向赤井秀一,而是继续处理他的那锅魔药,“很显然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而更显然的是我还在学习。”
“Ho,真可惜,”赤井秀一耸了耸肩,“这件事恐怕要请你问问你的校长。”
“你也可以多等一会儿。”降谷零毫不留情地回答,将手中处理好的羽衣草根倾倒进坩埚,接着将火焰调整成小火状态,用一边的手帕擦了擦手。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哪里又戳到这只猎豹的肺管子了。他说,“拜托?我可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被玛丽夫人骂。”
“我会在你被训得狗血淋头痛哭流涕后给你递餐巾纸的。”降谷零假笑,给自己的坩埚施了一个堪称复杂的小范围时间停滞魔法,转向艾琳娜教授。“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在其他时间借用这个位置。我很期待这份药剂的完成。”
“当然可以,”艾琳娜教授相当善解人意地微笑起来,她挥了挥魔杖,在面前显示出一份时间表,“让我看看…明天下午?二三年级的课程,而你可以拥有一节连堂。”
“再好不过。”降谷零的笑意也真诚了起来,“感谢您的理解,那我先离开了。”
他收拾好书包并拜托给在一边的幼驯染,接着和赤井秀一一同离开了课堂。就在教室门关上的那一刻,降谷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整个人像避之不及那样往旁边平移了两步,与赤井秀一隔出一米的距离。
赤井秀一默默敲了个问号。
他真诚发问,“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差到这个程度?”
“那大概是你以为错了,”降谷零回答,“让我对着你而心情舒畅大概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对你的脸上来一拳。”
赤井秀一沉默,赤井秀一不知所措,但是赤井秀一觉得这种话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再不反击就要被鸡掰猫蹬鼻子上脸了。他于是挑眉,拿出自己最容易惹波本生气的语调与态度。
“是这样吗?那可真不容易。”
语气万分诚恳,内容充满不信,经过反复多次测试,对波本火药桶有着一点就炸的可靠功效。
一阵不详的沉默,时间久到赤井秀一都有些诧异、忍不住侧脸看看那家伙是怎么了竟然没有回嘴,结果迎面而来一拳——
“…我会要求赔偿医疗费的,降谷君。”赤井秀一捂着发青的眼圈狠狠皱眉,“而且忘了提醒你,他们要准备拍照片。”
“别担心,”揍完人一拳的降谷零语气都轻快起来,“治疗咒语我还算擅长,保证让你在报纸上以最风骚的姿态亮相。”
“你能换个形容词吗?这不太好听。”
“那你喜欢哪个形容词,骚包?花花公子?浮夸?”
“…那我更喜欢最开始的选择,谢谢。”
“不客气。”
“没有真的在感谢你,降谷君。”
“说得好像我就很真诚一样,哈。”
总之在他们走进会客室的时候,降谷零才放下揪着赤井秀一领子、给他治疗脸上淤青的手,相当若无其事地对着教室内的记者微笑。旁边,赤井秀一以一种非常自然的姿态抚平领口的皱褶(是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刚才他被某个人揪了领子,阿门),也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校长们暂时还没有到,琴酒靠在壁炉旁边的墙壁上,双手抱胸,头顶的黑色礼帽永远和他形影不离,看起来一副不想搭理别人的高冷模样。房间里另外两个人显然就是记者和摄影师。后者且不必提,拿着笨重相机的普通人;那名记者有着一头相当精致的大波浪金色卷发,带着一副镶嵌了珠宝的粗框眼镜,还做了长长的指甲。她看起来对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领子相当感兴趣。
“在我们开始前,两位介不介意先和我聊点什么?”她微笑着,脸上的表情稍显刻意,身边还飘着一支羽毛笔和一卷羊皮纸,“让读者们可以更贴近你们的…well,生活。”
降谷零将目光落到这名记者身上——丽塔·斯基特,臭名昭著的速记羽毛笔使用者,非常擅长以渲染性的文字扭曲事实,经常报道一些八点档狗血剧情,还意外地拥有一系列的粉丝。
“我更希望我的名字能以正常的方式出现在报纸上。”于是他这样回答,注视着那支羽毛笔飞速画过纸面,“或许您可以为接下来的项目倾注更多的笔墨?相信您的读者对这样的内容也会非常感兴趣。”
丽塔·斯基特对着降谷零相当刻意地睁大眼睛,“天啊,我的小先生,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你可是霍格沃茨的勇士,所有人都对你——”
“在身为勇士的身份之前,我是霍格沃茨的学生。”降谷零温声打断这位记者,“虽然很荣幸能在课堂中听到您即将来采访的信息,不过请原谅,我仍然很希望回到魔药课堂上。”
赤井秀一不太明显地移开了视线。
“好吧,好吧,”斯基特女士看起来稍微有些失望,又将矛头对准了站在降谷零身边的赤井秀一,“那么这位布斯巴顿的先生呢?想必你们关系一定不错吧,是之前的经历让你们更有共同语言吗?”
“关系…还好。”赤井秀一言简意赅地回答,“曾经共同就读于德姆斯特朗而已。”
“噢!也就是说,和琴酒也是旧识,对吗?可是你们好像没有打招呼的样子,是不是关系不如和降谷小先生?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琴酒发出了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丽塔·斯基特肉眼可见地更加兴奋起来。显而易见,这种类似于矛盾的八卦气息让她十分感兴趣,也十分方便她进行添油加醋。
可惜,在她能够询问更多之前,校长们来到了会客室,到了拍照片的环节。
或许在魔法界,实力与颜值也有一定的联系,至少在场的三位勇士颜值都可以说是天花板级别,各有各的风格,又都让人眼前一亮。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正如那所学校的环境,冷冽、傲慢,肉眼可见的强大,银发总让人能想到北国的冰雪。布斯巴顿的勇士则更多是法国风情,服装打扮具有时尚特色,头上的针织帽下面露出些许卷发,齐肩的短发与英俊的面容共同演绎出一种引人飞蛾扑火的迷人。至于霍格沃茨的勇士——
即使是降谷零的冷脸也没能拦住激动的记者小姐的问这问那。在校长们离开房间后,她直接拦住降谷零,那支速记羽毛笔蠢蠢欲动。
“所有人都会为你疯狂的,我的小先生,”她注视着那双蓝灰色的眼睛,“让我们更多地聊聊关于你的故事吧,非常具有异域风情的肤色和眼睛,你的父母是外国人吗?”
降谷零扫过那张羊皮纸,上面的文字充满了对他外貌的、堪称浮夸的描绘。一时间,他感觉有些恶心,对那支笔,也对这个女人。
“我更希望保有我的隐私。”他丢下这样一句话,说着失陪,离开了房间。推开门的时候,他看见诸伏景光拎着他的书包,在外面等他。于是降谷零露出这一下午第一个真心的微笑,迎了上去。
在他背后,丽塔·斯基特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背景,羽毛笔飞快地记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