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吃醋

这两周安安分分上学的阳阳发现，自己最近运气变好了。

冬哥走后没两天，就托人让大巴车司机给捎回来一堆重点中学的试卷，阳阳努力刷了一周各科卷子，这次月考不出意外保持了第一，但是成绩提高了很多，甩了第二名二十多分，这在以前可没有过，大家最多只有几分之差。

班主任这几天天天一副姨父笑，到处显摆，把别班老师气够呛，已经有好几个老师暗戳戳问他想不想换班级，条件任他提，只要成绩稳住就行。阳阳啼笑皆非，一律回绝。现在这个老班是从高一就开始带的班级，年轻，有冲劲，不管成绩好坏，对大家一视同仁公平公正，没有特殊照顾，呆着感觉很舒服。

还有一则就是，阳阳最近交了好朋友。

事情的起源，是高二校霸在卫生间欺负同学，被自己看到后，见义勇为说了几句公道话，然后就成功的帮张楠解了围。

张楠跟阳阳一个班，个子小小，比阳阳还矮一个头，平常在班里也是一个小透明，搁以前，阳阳胆子小，只会闷头管自己的事情，看见也或许不会多言。但是最近这不是开心嘛，有冬哥他们一群好朋友，人家那么厉害也没有嫌弃他，可见有些说法不一定对，便觉得身边的一群人，见识短浅，爱咋咋，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于是，有了自信，腰杆也挺了些许，见一群人围着自己班同学，虽然有些害怕，也斗胆站了出来。

没想到，校霸竟然特别讲道理，认为学霸就是有知识，并且表示一定不会再欺负同学，请同学原谅。

张楠于是就战战兢兢的接受了校霸的道歉，从此就变成了自己的小迷弟，跟前跟后，放学后，竟然意外发现两个人家离得不远。于是，便商量着每天来阳阳家等他一起上下学。

阳阳从来没有体会过有同学一起上下学的滋味，一时间，兴奋异常，连半夜刷题也是兴致勃勃，甚至对林冬至的惦记都淡了一些，具体表现在，每天跟他哥有限的电话时间里，已经不再旁敲侧击的问什么时候有空，好朋友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林冬至最近没日没夜的在学校和生意场上两头转，一心想着尽快收摊，把所有的账目收回，做个富贵闲人，一身轻的去守自己的大白菜。

一群老赖，都是人精，极其难打交道，林冬至软硬兼施，斗智斗勇，头疼的要死。只有每天晚上十点多，雷打不动的电话，能让他从心底松一口气，获得短暂的轻松愉悦。

一开始的几天，阳阳还有些不好意思，怕打扰他哥的正事，后来聊开了，也就放飞自我，大到考试学习，小到吃喝拉撒，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拉出来分享，俩人不顾形象在电话两头傻笑，还相互瞎出主意，阿奶听的头疼，阳阳是小话痨一个，冬冬多稳重一人，慢慢竟也被带跑偏，很多次，还是他拉着阳阳起的头。

殊不知，电话那头的林冬至也害怕阳阳跟他生疏，绞尽脑汁的哄着多说说话。

但是，林冬至觉得，最近情况有些不妙，阳阳已经四天没有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快忙完了没、五一回来不回来。反倒是那个嘎子，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辛辛苦苦指挥赵小俊威胁校霸办事，辛辛苦苦翻档案找合适人选，辛辛苦苦让大家影帝附身排练一出大戏，最后才成功自然的给自家白菜身边放个人，让这个人近距离陪着自己的白菜，看着人安全出门囫囵个归家，期间万一有不长眼的，能立刻通知他保护，可不是让这个人来当风吹草动的。

林冬至这两天嗖嗖冒冷气，一副不定时要爆炸的架势，吓的几个本还想赖账的人赶紧还了款，生怕冷不丁的就着了家伙。小黑没想到，他哥黑脸，竟还有这等好事，赶紧使唤着让他哥再装几天包公，争取五一前搞定。

一中的学生们，除了高三，剩下两个年级，最近都有些雀跃，诡异的氛围如火山爆发前夕，表面平静如常，私底下热浪滚滚，静等爆发的那一刻融化万物。引起这一切的原因是学校通知五一放三天假，这对过年都只放六天假的省重点中学来说，无外乎能引起一场狂欢。

阳阳也有些按耐不住，五一不仅冬哥有可能回来，还有好朋友邀约放假第一天去捡地软，最近雨水多，过两天天晴，刚好有地皮菜，捡回来淘洗干净，可以做美味的地软粉条包子。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林冬至听到阳阳说这些好消息的时候，可没有感受到相同的喜悦，找茬收拾了一顿赵小俊，找的什么人，一点都没有边界感。

再想起阳阳说，放假前一晚要一起写作业，更是肺都气炸了，晚上写作业，写完时间太晚怎么办，阳阳那么心软，是不是会留人住下，住哪里，跟谁睡，万一俩人睡一张床，就那睡姿，自己心里没数吗？这是要出轨的节奏。

一秒都不能安心，这一群狐朋狗友，没一个靠谱的，前天小黑犯了神经，喝得醉醺醺非要给阳阳打电话，电话里教唆阳阳放假跟他混，他带人去蹦迪，去酒吧，酒吧里的小美女，好看的咧。

王珂忍不住，一脚把人给踹到沙发里，嫌弃他教坏小孩。林冬至也一阵心虚，后来聊天旁敲侧击，见阳阳只是好奇酒吧啥样，就放了心，不能革命尚未开始，被傻缺扼死在萌芽中，那就太冤枉了。

四月的秦岭，就像是被打翻的油彩盒，在天地间揉出一副巨大的画卷，各种颜色混迹其中又各有特色，说不出其风采，但是又觉的这是最好的作品，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期间恰恰好。

放学铃响的那一瞬间，教学楼里潮水般流出了无数的学生，奔跑笑闹，嬉戏追逐，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林冬至站在一中校门前的拱桥边，越看那一群中二的高中生咧着大嘴乐呵，越嫌弃自己的衬衣西裤、苍蝇都趴不住的油光锃亮的皮鞋，一张脸难得显现出一丝忐忑，不过相差五岁，不过是区区高中和大学的区别，怎么中间像是差了一百条鸿沟。

在退回去换休闲衣裤还是继续等之间犹豫了没几个回合，便听一声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哥，哥，哥，哥哥哥哥，你回来了。”

张楠推着车子，和阳阳艰难随着人流慢慢向校门口挪动，一下午就见阳阳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去问题，也是回答的漫不经心，时不时就跟那大鹅一样，挣巴着脖子向窗外看，现在更是恨不得一步跨出去。

“你今下午是怎么了，老看校门口？”张楠纳闷，学霸也这么期待放假？

阳阳不好意思笑笑，回答说等人。

“你女朋友？”这架势，望夫石都没这样。

“哪有。”阳阳羞窘，他哥可不是女生，但是不知怎么，他也没有大大方方解释。

张楠一看这扭扭捏捏的样子，“你还真有女朋友啊。”

“纪念，你可以啊，啥时候交的女朋友，在门口等，是外校的吧，你牛啊。”张楠实心实意赞叹，这家伙，最近他们老一起走，轨迹就是家和学校，就这样也能谈到女朋友，要不然说人是学霸，时间利用率就是高。

张楠使劲瞅大门口，还没看见大美女型的人物，便被阳阳塞了个自行车过来，一溜烟就窜出去了。

张楠看着自己左右手各一辆车子，站在人群中，都快哭了，本来个子就矮，现在三个一般高，过往的同学只听发出嗤嗤的笑声，没见伸手帮忙的。

好容易把车子放在路边，抬眼就见阳阳飞快冲到一人怀里，扭扭虫一般的抱着人脖子闹腾，笑得尖叫鸡一般咯咯咯。

张楠小跑跟过去，揶揄道“原来，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有些凌厉的少年，在看过来的一瞬间，眉眼柔和了下来，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是帅气逼人，站姿恣意洒脱，在人群中，不管是身高，还是长相，都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搭眼望去，那通身气派与这条小街与这个石桥，极其不相符，但是与阳阳相拥，又意外的和谐。

阳阳恼羞成怒，“说了没有女朋友，是我哥，我哥。”

林冬至呼噜呼噜毛，安抚的拍拍阳阳背，觉得眼前这个矮个小子，顺眼了很多，尤其是眼光，特别的好。

哥哥就哥哥，总有一天，老子要由哥哥变成好哥哥，林冬至默默惦记，顺手又呼噜了一把，手感真好。

“噔噔蹬噔，楠，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大名林冬至，好听吧。”阳阳臭屁，可是能显摆他哥了。

“哥，这是张楠，我最近才交的好朋友。”阳阳可开心，好事真多。

林冬至心里有数，这就是赵小俊让校霸找的托，没事时不联系，有人欺负阳阳，随时打他电话。

还以为赵小俊那家伙找了个五大三粗关键时刻能打的，没想到这么，嗯，袖珍，这下不仅醋白吃了，还被他塞了一颗糖，算了，就这样吧，挺好的，碰到危险会摇人就好，县城不大，十分钟之内能赶到，不会出什么大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