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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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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沉,毓秀园院内修整停当,仆役们潮水般退走。

放眼整个园内,里里外外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屋内破旧惨败的缺胳膊少腿的家具通通换了个遍,紫漆描金的檀木桌案交椅古朴雅致,还搬进了一座百宝嵌柜,木铺地擦得光亮可鉴。

林妙生伏在床榻上,左臂被两块木板夹着缠上绷带吊在脖颈上,她尖细的下巴抵着莲纹锦织软枕头,身下垫着柔软的水蓝软烟罗锦被,微眯着眼,好不惬意。

萤月正立在榻前,微弯着腰,轻挽衣袖手腕悬空,轻柔地为她后背擦伤上药。

林妙生此时剥去了上衣,她整个后背暴露在眼底。

她的肩背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纤薄细腻,身子虽是瘦棱棱的,臂膀却比一般人要粗壮,两肩一高一低。

分明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肩上却结了层老茧,这是做惯农活的人才会有的样子。

更别说,她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结痂的创口上又添了一层大面积的擦伤。

询问缘故,林妙生也只随口搪塞了两句,说是不小心摔伤。

可萤月知道,寻常摔倒哪会将后背衣衫尽皆磨破,还擦去了肌肤的表皮,暴露出粉白粉白的透着红丝的血肉。

这般创口沾不得水,也触碰不得,一旦触碰,那钻心刺骨的凌迟般的疼痛,叫人头筋暴起,恨不得立刻昏厥。

虽不知她具体来历,与她相识也仅仅两日,萤月却已经把她看做妹妹一般,眼见她受苦,自己也不忍鼻酸,心疼不已。

她抬眼望了林妙生消肿不少的侧脸,问道:“姑娘,脸上要不要上点药?”

“不必啦。”

见她忧心,林妙生那双极亮的眼眸带了点狡黠的笑意,解释道:“我是唬他们的,熊嬷嬷那巴掌压根没打到我。”

“啊?”萤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因为这个。”林妙生从枕头底下掏出个瓷瓶,递给她。

萤月面露疑惑,接过瓷瓶,拔开瓶塞,鼻尖凑近闻了一下。

只闻到一点儿淡淡清冽的草木气味,便被林妙生一把夺走。

“小心点,沾上了可不好受了!”林妙生神情严肃,心有戚戚,“此物为鱼尾葵的果实,这种果实的浆液有毒,接触皮肤便会瘙痒红肿,好在并无大碍。方才我在掌心擦了点,才造成了掌掴的假象,你别担心。”

萤月这才松了口气,没有细想她辨识草药的本事,满脸愧色道:“都是因为我才叫你又受委屈了。”

“这怪不了你。”

安抚了人,林妙生眉眼微动,视线落在受伤的左臂,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另外,今晚的行动照旧,还要劳烦你将我嘱咐的物件备齐。”

萤月闻言一惊,不解道:“怎么?今日夫人不是已经将熊嬷嬷惩治了吗?日后她定再不敢招惹你,姑娘你何必再冒这般大的风险?”

“明面上熊家母子是不敢再来惹我,可暗地里不知怎样恨我呢!那熊三的性子,你是最清楚的,还有那熊嬷嬷,虽在沈府动不了我,出了沈府保不齐要怎么对付我,别担心,萤月,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出不了什么乱子。”

林妙生对她不好直说玉净瓶坠子之事,此外,她确实对熊家母子暗地报复心存顾虑。

起初她想直接向宋习静讨要回坠子,保不准熊嬷嬷一口咬死弄丢了坠子,再背地叮嘱熊三藏匿或者典当出去,届时她再要寻回,难如登天。

那坠子,先前她只当是林遥遗留下的值钱首饰,并无他用。

为进沈府,她身上并无值钱物什,便拿它充作信物,不想后来才知晓瓶底那个“许”字,藏着不少秘密,也未可知,是以势必夺回。

事关重大,她不敢赌。

不若趁二人还尚未有防备时,打他个措手不及,将坠子偷回来。

萤月咬唇思忖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萤月,你在沈府有没有关系不错的朋友?”

因为玉净瓶底篆刻的“许”字,林妙生对亡故的前沈夫人许灵台起了兴趣,想从他人嘴里探听出她的事迹。

话音刚落,萤月霎时间失了神,一时不察,手下上药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嗷!”林妙生背上猛的一疼,顿时惊呼出声。

萤月忙挪开手指,连声道歉。

妙生缓了好一阵,微侧过头右脸贴在软枕上,抬眼去瞧她。

只见她低敛着眉眼,眼底晦暗不明,轻叹了一口气道:“曾经有过。”

此话一出,林妙生愣怔了,想到什么,急忙开口:“没事的,萤月,既是你的伤心事,不想说就不说了。”

“没什么不可说的,”萤月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姑娘,你知道吗?其实你很像她。”

“我?”

“是啊,她也和你一样,平日里最是爱笑活泼,有些调皮又过分心善,从前我不慎弄坏茶盏,别人都怕担责而避嫌,就她为我求情反受牵连。”

她眼神哀伤怀旧,而后眼底隐隐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恨意,转瞬即逝。

“这样好的人,她死得很痛苦。”

林妙生叹气,她才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可面对痛失挚友的萤月,她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希望她在地下安息。”

萤月紧攥的指节泛白,她暗自喃喃道:“怎么才会安息呢?”

她偏过头去,不愿叫林妙生瞧见她面上的泪水,见窗外天色渐晚,抬袖揾掉眼泪。

“该用晚膳了,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取。”

……

黄花梨八仙桌上,大大小小餐盘摆满了整张方桌,菜品琳琅满目。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珍海味一应俱全,手法更是煎炸蒸炒,花样频出。

抚州江河广布,最兴河鲜,清蒸鲥鱼、蟹烧狮子头、水晶鱼圆一类必不可少,自然也少不得寻常山珍,有如凉拌鸡丝、火腿煨鸽子、卤牛肉、羊羹……

调味虽以清淡为主,菜色却精致鲜亮,食物的香气一蓬蓬升起,勾得人食欲暴涨。

林妙生见了只干瞪眼,馋得直流涎水。

侍立在旁的萧煜见她这副馋样,颇有些得意,嘴上忍不住吐槽:“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饭点过来。”

林妙生倒也不客气,没人请她,她便自己就近搬了把圈椅,顾自在沈观对面落座下来。

“你这是做甚么?”萧煜面露鄙夷,伸手就要赶人,“没见着我家主子在用膳呢?你就不能晚点再来?”

“这么多菜,一个人吃多浪费!”

林妙生自是有恃无恐,甚至挥了挥完好的右手,支使起他:“你也别闲着,为我寻副碗筷来!”

好家伙,这么多好吃的,她今晚吃不完也得兜着走,以慰她这些天受难的味蕾!

天知道适才她多期待今夜的晚膳,端上来的竟还是一如往常惨淡难吃的菜色。

萤月解释说沈大人一贯不贪慕口腹之欲,沈府大厨房的菜色皆是沈大人的吩咐,沈大人吃得,没理由府中其他人吃不得,日常也便尽是这般菜色。

她又说,府中也有人吃不惯,有如老夫人、夫人以及久病缠身吃食上颇有忌口的沈观,在自己院子里设了小厨房,请了专门的厨子另作膳食。

林妙生一听,眼睛倏地一亮,随意找了个借口,偷偷顺了双筷子踹在袖子里,人就往观山苑这溜。

竟还真叫她赶上了!

“主子最不喜与他人一道用膳!”萧煜紧拧着一双剑眉,眼底隐隐冒着火光。

“是吗?我看你家主子一声不吭,倒挺想留我用饭的。”林妙生的视线缓缓挪动至对面。

落座对面的沈观不置可否,身侧一团昏黄的烛光更衬得他眉眼殊色,只是此时他眼皮低垂,莹润玉白的修长指节轻压身前墨色氅衣,面上八风不动。

对她这位不速之客,他眼帘轻抬,视线落在她受伤的左臂上,神情疏离淡漠,竟比今早碰上要冷上三分。

约莫是她动了杀熊三的心思,真惹他生气了?

气氛静得可怕,林妙生眨了眨眼,总不能是真生气她打扰他用饭吧?

“昨夜答应我的三个条件,我取其一换你小厨房的餐食如何?”林妙生盯着一桌精致菜色沉思了一秒,便拍板决定了。

萧煜不知自家主子何时许了她三个条件,见她面上一副煞有其事的神情,便知道不假,霎时讥笑出声。

想来此人甚无世面,常人若能得主子一诺,不到性命攸关之时必不会开口,偏她同饿死鬼投胎似的,一桌寻常菜色便能收买,这番买卖于他们而言着实不亏。

可不过片刻,萧煜眼神一凛,顿感不妥,要是此子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呢?

扭头便望见程妙生那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家主子!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迫近真相——餐食不过是个幌子,她心怀不轨蓄意接近,实则是想与主子一道用膳!

林妙生才不晓得他七弯八绕想了这老些,她一味用眼睛将桌上菜品扫了又扫,垂涎欲滴,一双晶亮的杏眼瞪得溜圆,试探性望向对座那位,眼底透着股幽怨。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给个准信儿!

萧煜正要上前打断,却见沈观薄唇轻启:“可。”

“主子!不可——”萧煜眼神诧异,刚要开口便被他一个眼神打断了。

“阿煜,去寻副碗筷。”

见沈观双眼沉静,他转念一想,主子虽外形病弱颇具欺骗性,可实际上何需他人担忧?

反观那位程妙生该自求多福了,可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般一想,萧煜离开便爽快多了。

见他转身离去,林妙生也不藏着掖着的,霎时从袖子里掏出一对竹箸,筷子直直伸向桌子正中那盘清蒸鲥鱼。

民谚有:“黄鱼不破肚,鲥鱼不打鳞”之说,是以清蒸鲥鱼带鳞烹煮,鲥鱼蒸至鱼肉颜色玉色剔透,临起时加入香蕈笋尖增鲜,银鳞细骨,入口即化味极鲜腴!

鲥鱼,她前世只在书中见过,新鲜鲥鱼离水即死,最为娇贵难得,一般专供皇室贵胄。

且沈去尘两袖清风最是清廉,沈观身为沈府弃子,竟吃得起这般金贵的物什?!

原作只略略一笔带过反派沈观十八岁以前的经历,而后程妙生这恶女角色登场,屡屡嘲笑捉弄这位尚未发迹的高门弃子,而他也一贯忍耐承受,倒真令人以为他柔弱可欺。

天价诊金、金贵食材、苗疆巫医、身后暗卫——沈观的财力、势力远超她对他当下的预测。

与之共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危险尤甚,说不准哪日她于他无用了,他想杀她易如反掌。

左右现下二人尚能维持面上平和,林妙生又夹了一箸鱼肉,眼底透着餍足的喜悦,嘴里不住夸赞道:“这鱼肉极鲜嫩,我还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鱼!咦,沈公子怎么不动筷?”

沈观玉容肃静,视线定定地衔着她,一手敛袖,另一手长臂一伸,在她身前,在她那受伤左臂前的桌上缓缓放下枚石子。

一枚平平无奇、外表圆滑的青灰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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