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几乎崩溃，那我找谁去问“洛丽塔”啊！话说你们谁会招魂术！啊，在莲池的时候库洛洛应该在西索被带来之前先偷了“dead can dance”……还是不要吧，否则他们就得把面影当大爷养起来了。

“算了，”然而，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把尸体处理掉才是正经，”他提议，“无论如何，杰罗姆你为这个世界做了件好事。”他挨个看那几位的脸，他们表情各异，而握紧的拳头和绷紧的身体无一不显示出内心惶惶不安。那两位女士都没有发出本该发出的尖叫，就连艾玛都没有扑到她老公或者婆婆的怀里求安慰。这是家黑店啊……

“侠客说得对，先处理掉。”卡特里娜首先开口，“达蒙，你开车。艾玛，你去把能找到的毛巾抹布纸巾都收集起来，枪眼包住尽量别让血流出来。等抬走以后我们两个把地擦干净，明天正常开门。”

大厨点头说：“我把车厢直接对着后门，你们抬他进去。”

艾玛则立刻转身去仓库，同时表示：“我们还需要很多垃圾袋。”

黑店，黑店！这种事情，这一家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干了吧？不过侠客还挺佩服他们能冷静分工配合默契呢。现在厨房里只剩下四个人了。

“杰克，”他问，“我出去那会儿，他有没有再说那个洛丽塔或者面影的事情？……没有……那算了……”他坐回先前的高凳子，正好俯视死不瞑目的费苏哈尔。费苏哈尔嘴巴半张，有血从鼻孔里流出来。飞坦的电话打过来前大叔们可正沉迷于挖出取款密码的游戏，没再问其他情报才是正常的。那么关于洛丽塔的蛛丝马迹草蛇灰线，最直接的就只能从费苏哈尔的遗物里找了。“你们看这样好吗，要是你们现在就去外面机器上取钱，那就记住，两次密码输入错误就别再尝试了。拿到的钱你们自己处理，我不要。”

“这不行。”老杰克拉下老脸，“他死在我们手里，不分你一份我们不放心。”

拉我下水的封口费？旅团几时见到个死人就大惊小怪啦？“理解，我还没说完。从现在开始我会把抓捕面影和调查洛丽塔当成一项正式任务对待，现在既然失去线索了……”他用严肃的语气说，“我要除了钱以外的所有物品，我们各取所需，你们看这样可以吗？”这样一来，即使日后东窗事发，物证还都在侠客那里。于是他们都默许了。和老杰克相识数年，再经过今天这场变故，他反而对公会的行事风格彻底放心了。他们崇尚的是亲兄弟明算账，这很好。

反过来想旅团，现在小汤也没了，揍敌客完成委托撤了，受伤的也都治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全活下来。所以自己哪怕即刻拿了那些鸡零狗碎的去和朋友们会合也做不了什么。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取钱？我等你们都取完了再问你们要卡和密码。”其实只要有费苏哈尔的护照号就能查他的信用卡，只是麻烦些。

杰克和杰罗姆低声交谈几句，告诉他：“这么大的金额要去柜台取。我们处理了尸体以后先去机器上查查余额。”

“好，那我留下来帮忙。”那就趁此机会看看他们怎么抛尸吧。

接着大厨两口子回来了，他们一个拖来几大袋卷纸、一大包垃圾袋、一捆胶带、一袋子橡胶长手套，另一个推开后厨进货用的门，外面就是黑洞洞的车厢。太熟练了，太高效了。

把手套递给他的时候，卡特里娜又从袋子底下翻了翻，挖出围裙还有几只塑料袋，分给他们让把鞋子包起来。这个厨房里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他非常肯定。他们用两条长度超过一米的垃圾袋把早就脸色青白的费苏哈尔整个地套进去，外面用胶带捆得结结实实的。他们打算把这块冷冰冰的死肉运到远离海岸的地方丢弃。这在侠客看来一点毛病都没有，反正人类本来就是从海里慢慢上岸的。

“侠客，以后还找我买东西吗？”老杰克问他，小心地把沾满棕褐色液体的手套脱下来扔进又一条垃圾袋。

“我不会删掉你的电话，放心。我还要教你们上网呢，”看到大叔们如释重负他接着说：“除非你们不想学了。”

“你朋友他没事吧？”老杰克又问。

他把这个问题理解为是用于化解尴尬的。“我也不知道，不过目前我要做的是协助你们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然后等到信用卡的事情办好了……”他指指仍然放在流理台原来位置的那些物品，“这里面好像那个手表还值钱一点，你们看看值多少，我付钱买下来。”

“这怎么可以？”大叔们异口同声。

“刚才来的，我朋友，飞坦，他说袭击我们朋友的人没看见脸，不过身材有点像那个面影。我们一定要抓到那家伙。”可是杰罗姆把还没榨干情报的费苏哈尔崩了，这下够他们自责一会儿了。

果然杰罗姆显得格外难为情。“实在是，走火了。玩大了。”

“从那些东西里总能发现些线索的。”他用手肘碰碰他，生怕给对方留下个血手印。“即使你不动手，他的那些所作所为足够他死几回了。”当个正义的猎人真方便，猎人身份加一点慷慨很上分的，哪怕对方是走私者公会的老江湖。

经过了饭店后厨的共同劳动之后，他和这帮人的关系突破了买家和卖家这一层。这次他上老杰克的船是为了参与抛尸。抛尸这种事情他旁观过库洛洛干，相比那时候的面影，费苏哈尔的待遇可高了不少，至少有人帮他套几层袋子。船在海上开了至少一小时，风高浪急北风刺骨，他还穿着秋装就只能缩在船舱里和杰罗姆还有达蒙喝酒。离开他们不远处的箱子后面就是费苏哈尔。

“那个地方是公开的秘密，”达蒙告诉他，“那里的洋流会带任何东西去深海。”

那倒值得我研究研究，他想，等一会去工作舱室看看能不能套到具体的坐标位置。最近要是能趁着教他们上网的机会讨教一点关于洋流和航海的知识也不错。

一路颠簸。他后来穿着老杰克从底仓箱子里翻出来的大衣跟他们一起来到一侧船舷，众人合力把沉重的垃圾袋丢出去。袋子里的费苏哈尔明显已经出现了尸僵现象，接触水面时溅起堪称水柱的水花。他回想起丢掉面影以后他一脚把落在池畔的便鞋也踢下去，然后玛吉就拿出一支免洗洗手液。可惜这次他们只有橡胶手套而没有洗手液。船在海面上急速划出一道优雅的圆弧，他们开始往回走了。深夜的海水漆黑，冷冽的海风像带有铁腥味的薄刃一样割痛皮肤。灰暗的夜空只看得见淡淡一勾残月，月色惨淡，黑海不愿倒映她的容颜。完了，他忽然想起来，资料上说过第四王子是费苏哈尔的客户。

回到卡特里娜的店时，他得到了一个漂亮的纸袋，里面装的是除了信用卡以外的所有遗留物品。这次他仔细看了看那块表，是名牌，黑色贝母表面、镀金表壳。他掏出钱包，表示先付一部分现金，剩下的以后补，却被已经坐在店里和卡特里娜婆媳喝酒的斯汀大叔按住了：

“能帮助你破案的就是证物，不用给钱。告诉你，这个‘夜航’系列属于限量款，不过并非什么值得珍藏的表。”

斯汀和其他几人互相点头确认达成了共识。“你朋友活下来了，”他接着说，“可是我完全看不出他伤在哪里？”

侠客又不能说“是玛吉妹妹帮他缝好了”，只好敷衍地解释“大概是内伤，内伤吧”。

现在卡特里娜的店又恢复如初，无论是大堂还是厨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达蒙回到灶台前开始为他们煮另一顿晚餐，艾玛又一次为他们换上干净的杯子，倒满红酒。他知道其实这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凭借肌肉记忆做自己最熟悉的事，让大脑放空。他们一起等待天亮，等银行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