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秒,我希望我所看见的都是假的』
家长会定在周六下午,学校要求学生和家长都要到场。
教室都布置妥当后,家长们也陆陆续续到了。
梁槐序领江传芳坐下,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课桌上放着期中考试成绩单,江传芳正打算看看,耳边传来说话声,“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
“你儿子也在1班啊,一直没听你说过,”曹素萍是江传芳的同事,“还挺巧的。”
“可不是嘛。”曹素萍看着在教室门口张望的梁槐序,“刚刚那是你儿子吧,长得可真俊。”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成绩又不行。”
曹素萍拿过梁槐序的成绩单,毫不吝啬地夸赞,“这成绩还不好啊,都十六名了,我儿子要是能考得这么好,我做梦都得笑醒。”
孟毅华拿着茶杯进了教室,曹素萍坐回了何屹的座位,“等会再聊啊,我先过去。”
“各位家长,你们好,我是高二1班的班主任,首先,感谢各位……”
直到结束,梁槐序也没见到沈惟明。
夏鹿鸣这次考得不错,说要吃顿好的奖励自己,便拉着他们一起。
梁槐序本想找孟毅华询问一下沈惟明的情况,但实在拗不过夏鹿鸣,此时江传芳正在和曹素萍说话,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只能同意了。
美食街,这里有最热闹的人间烟火。
“就是这了。”夏鹿鸣搜罗各种小吃的同时,也不忘把夏鹿微护在身后,“尽情地吃,我买单。”
荣迦明显不信,“你有钱吗?”
“不是有你们嘛。”
关东煮,章鱼小丸子,蚝油串串……一路没停歇。
夏露微见他还没吃够,忍不住吐槽,“夏鹿鸣,这是你最后一顿晚饭?”
“吃喝是我对生命的尊重。”夏鹿鸣在前面喊道:“我保证,最后一家店了。”
春子烧烤,店内灯火通明,门口空地摆着几张桌椅,迎着晚风长歌纵酒。
周围人声鼎沸,吵闹不断,沈惟明却感觉孤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快要被吞噬了。
老板喊了好几声,见他没反应,“……发什么呆,是不是太累了?”
沈惟明摇摇头,“来客人了?”
“在外面。”
来到门口,一眼望见梁槐序,一时间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梁槐序转头,记挂了一整天的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其余三人顺着视线看去,面露讶异。
沈惟明站在他身侧,将菜单放在桌上。
夏鹿鸣拿过菜单,毫不在意地问:“好巧啊,这是你家的店吗?”
“不是。”
“你……”夏鹿鸣还想问,夏露微偷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夏鹿鸣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们想吃什么?”
荣迦帮忙缓解气氛,“小序,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梁槐序说:“我都行,点你们爱吃的。”
夏鹿鸣点完后把菜单还给沈惟明,他说:“稍等。”
沈惟明的手腕在梁槐序眼前一闪而过,并未看仔细。
随后,沈惟明把烧烤端过来时,衣袖随着弯腰的动作往上提,一时间,梁槐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道平整的伤疤,盘踞在手腕内侧。
原来,他当时是真的想跳楼。
沈惟明察觉到他的视线,惊慌地背过手,拽着手袖,逃回店里。
沈惟明平时会刻意的使手心向内,或者插在裤兜里,利用长袖以此作为遮掩。
原以为自己可以藏得很好,但一不小心暴露了全部。
解决掉烧烤,和沈惟明道别,见梁槐序还在坐着,荣迦拍了拍他,“小序,走了。”
“…哦。”梁槐序还没缓过神。
沈惟明偷窥远去的人。
走到半路,梁槐序突然停下,他想回去,也确实这么做了。
跑回去,蹲在烧烤店对面的马路边上。
夜已深了,梁槐序紧了紧衣服,双手抱住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昏暗不明的路灯下,一双帆布鞋出现在视线里。
梁槐序撑住路面,起来时没站稳,沈惟明接住,半搂着,“腿麻了。”身上也暖和一点了。
绒绒的脑袋靠在肩上,发丝香味随风钻进鼻腔,沈惟明的心跳不受控制,“好点没?”
梁槐序松开抓着的手臂,“好了,我们走吧。”
沈惟明落后他一步,一路沉默。
周遭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八里巷离烧烤店并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沈惟明说:“你该回去了。”
回到你自己的生活。
梁槐序越过他望去,巷内漆黑一片,像无尽的深渊,只有几点星辰固守着方寸间的光明。
“一起。”梁槐序率先走在前面,身后的人却没跟上,他的手在背后招摇,“快点来,我害怕。”
沈惟明几步上前,梁槐序顺势拉住他的胳膊。
再偷一点时间吧,说不准下一秒他就改变主意了。
眼前的房子没有灯光,梁槐序道了句,“晚安。”
将近一分钟的沉默,最后沈惟明回他一句,“晚安。”
梁槐序这才露出笑脸,倒退几步,随后转身走了。
沈惟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
梁槐序蹑手蹑脚地进门,江传芳早已睡着了。
梁槐序想了一晚上,他之前所了解的都是沈惟明想让他看到的。
他不说,他不问。
【明天,还能见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