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理会满身是嘴的人』
期末前期，体育课改为自习课，荣迦代孟毅华监管班级纪律。
中间靠后一排，以何洵为中心，小范围的聚集在一起。
何洵边说边看向沈惟明，“这几天天天被泼油漆，追债上门，搞得整条街乌烟瘴气的。”
“……当然是真的，我和他住在一条街上。”
荣迦用力拍桌子，以示警告。
四周听八卦的同学收敛了声音，何洵置若罔闻，见沈惟明丝毫没反应，声音逐渐提高，“你们知道他脑子有问题吗。”
梁槐序伸手捂住沈惟明的耳朵。
夏鹿鸣和夏露微忍不住站起来，“何洵！”
“有你们什么事！”何洵不耐烦地看着他们，“再说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没病谁会把自己父亲送进警察局，也是，他爸不仅酗酒还赌钱，喝醉了，输了钱，就拿他出气，整条街都听见了，有一次差点被打到断气。”
何洵坐在桌子上，一只脚踩在座椅上，说得有声有色，语气中不乏嘲讽。
“哎，梁槐序，你还是离他远点吧，小心他哪天发疯。”
“你吧，学习不好，心眼倒是挺多。” 梁槐序眼神上下扫视，咧嘴一笑。
顿时哄堂大笑。
“梁槐序，你他妈的！ ”何洵气急败坏，几步来到梁槐序桌前，夏鹿鸣语气不善，挡在前面，“你想干什么！”
何洵推开夏鹿鸣，踢歪梁槐序的书桌，梁槐序皱眉，拍了桌子站起来，正想动手，沈惟明却跳上桌子，一脚把何洵踹翻在地，教室内一片惊呼。
何洵刚从地上爬起来，沈惟明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拳头重重地挥向他的脸，何洵被揍到歪向一侧，第二拳眼见要落下，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脸，梁槐序见沈惟明下了狠劲，怕出事，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沈惟明。”
沈惟明两眼发红，直勾勾地盯着何洵，紧绷的手臂慢慢卸了力道，梁槐序赶忙拉着他退到一边，细看一番，将他护在身后。
何洵回过神爬起来就要冲上去，夏鹿鸣和荣迦反应迅速给死死拦住，“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同学。”
“你俩给我松开，松开！”被打的人暴跳如雷，双腿在空中乱踢。
同学们在一旁劝架。
“都给我住手！”孟毅华闻讯赶来，何洵从夏鹿鸣和荣迦手中挣脱出来，“都给我滚到办公室。”
“砰”茶杯猛地往办公桌上拍了一下，孟毅华沉着脸，“说说怎么回事。”
众人沉默不语，“荣迦你来说。”
了解事件始末后，孟毅华气得直拍桌子，“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
“都快期末考试了，还给我闹出这种事，自习课不是让你们议论同学的，有这时间精力怎么不用在学习上，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尤其是你，带头作用，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指名道姓地斥责何洵和另外几位同学，“看看你这张脸，成什么样了。”
“还有你，”孟毅华也了解沈惟明的家庭情况，今天何屹在教室大肆宣扬，当作谈资，担心会对他造成严重的心理伤害，现下属实有点不忍心说沈惟明，“打架斗殴，下手没轻没重的，看看，你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还有你们几个，看见同学打架也不拦着点。”端起茶杯大口喝着，目光扫过沈惟明身边的三人。
“除了沈惟明和何洵，其他人写一千字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
“啊？我们也要写？”议论沈惟明的几位同学抱怨道。
“不写检讨书也行，那就把你们家长喊来。”
“别别，我们写。”
“两千字。”孟毅华瞥了一眼，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行了，你们先出去。”
都麻溜地走了，生怕再有什么处罚。
只见梁槐序还站在原地，孟毅华说：“你也出去。”
梁槐序略带讨好的语气，“我申请旁听。”
何洵嗤笑一声。
似乎老师都会偏袒成绩优异的学生，孟毅华也不例外，默认了梁槐序的要求，“这件事会如实上报政教处，过几天处分就会下来，通报批评免不了，做好心理准备。”
“老孟，明明是他先动嘴，说话难听，与沈惟明有什么关系，而且他是因为我才打人的，就算是处分，也有我一份……”
“打人就是不对，你还有理了，怎么着，你还想往自己身上揽。”孟毅华打断，叹息道，“两个人都会受到处分。”
“看学校怎么处理。”
梁槐序欲辩解，沈惟明扯了扯他的衣袖，微微摇头。
“你们两个各写三千字检讨，我会通知你们家长。”
“何洵，先回教室等着，我打电话给你父母，让他们带你去医院看看。”
何洵打开门碰见探头探脑地夏鹿鸣，荣迦与夏露微在一旁冷冷地望着他，何洵哼地一声走了，夏鹿鸣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
孟毅华清清嗓子，“沈惟明，这件事情需要通知你父亲，你看是……”
“我自己能处理。”
“等会何洵的父母来了，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
梁槐序向他旁边挪一步，说：“没事，我陪你。”
“行吧。”见沈惟明如此执拗，孟毅华也不好再多说，“你别添乱。”提醒梁槐序。
“怎么还不出来，老孟会不会骂他们。”夏鹿鸣耳朵贴在门上，突然开门，惯性摔倒，“哎呦。”
“夏鹿鸣！”孟毅华看着地上的夏鹿鸣，怒斥。
夏鹿鸣知道孟毅华正在气头上，不敢嬉皮笑脸，赶紧溜了。
梁槐序反手关上门。
夏露微上前问道：“怎么说？”
“处分外加检讨。”
曹素萍看见自己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在孟毅华办公室哭天喊地，非要讨个说法。
孟毅华耐心劝说，指着何洵青紫的脸，曹素萍这才想起带何洵上医院。
果不其然，“谁知道我儿子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当然要做个全套检查。”曹素萍对沈惟明没什么好脸色。
何洵笑的得意，说话时扯着脸疼，“就是。”
“你他……”梁槐序的脏话到了嘴边，孟毅华猛地把他拉到沈惟明身后。
梁槐序小声嘀咕，“真不要脸。”
“何洵母亲，我们还是按照医生开的单子去检查吧，毕竟医生是专业的。”孟毅华出言阻止，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偏帮。
曹素萍一口拒绝，“不行。”
“怎么不行了，是他出口伤人在先，进行人身攻击，心理创伤可比身体伤害严重得多。”梁槐序不乐意了，冲到曹素萍面前，“要么按照这单子检查，要么什么都没有。”
“你…再怎么说那也是他先动手的…”
沈惟明望着梁槐序为他出头的模样，嘴角显出笑涡。
经过孟毅华和梁槐序的据理力争，最终，沈惟明只赔偿了相应的医药费。
事情处理完，已经天黑了，俩人一同前往春子烧烤，梁槐序向春哥解释缘由，春哥摆摆手，对于沈惟明迟到完全不在意，还让他们回去休息。
梁槐序知道沈惟明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耽误其他人，他卸下书包，与沈惟明的挨着，一起帮忙招呼客人，今晚沈惟明频繁出错走神。
幸好冬天吃烧烤的客人不算多，十一点左右就打烊了。
黑夜里，沈惟明的背影孤寂单薄，梁槐序与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家庭环境，回想起他手腕上的疤痕，应当和前者有关。
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梁槐序低头走着，沈惟明突然停下脚步，脑袋撞上他的后背，“怎么了？”
沈惟明不敢回头看他，“不要害怕我。”
“我不会害你，不会……”他摇着头，声音颤抖， “我不是故意打人的....... ”
梁槐序站在他面前，轻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
他在意何洵说的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沈惟明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愤怒又兴奋，完全不受控制，“我不会害你，我真的不会害你……”
梁槐序上前抱住他，一手轻拍他的脊背，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发尾。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沈惟明脑袋抵在他肩上，反复强调，却没有回抱他。
此时的沈惟明全然没了打架时的凶狠，多了些脆弱和慌乱，让人心疼。
梁槐序眼圈泛红，“我知道你不会。”
“我相信你。”
【他没有被遗忘，但我真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