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的感觉』

周末，江传芳放假，要去找梁祺英，临走前喊梁槐序起床，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靠在门框上，江传芳絮絮不休地说了一堆，不外乎就是那么几句，梁槐序点头应声，待到江传芳离开后，也没了睡意。

收拾需要的物品，从零用钱里拿了几张钞票塞进背包的最里层，嘴里咬着一块面包，下楼时恰巧碰见房东奶奶买菜回来，打了声招呼。

梁槐序先在购物商场逛了一圈，没找到想要的，随后在商场周围找到一家叫“集雅斋”的店铺，仔细挑选，看中了一个速写本，纸张很厚不易透出笔痕，纸面也不打滑，就是价格有点小贵，纠结了半天，但又实在喜欢还是买了下来。又添了一支钢笔和两瓶防水墨水，花了一百多块，以至于到沈惟明工作的甜品店不敢买太贵的小蛋糕。

店铺在街道的尽头，整体风格采用了原木元素，大面积的留白和原木色的填充，使其与周围的环境与众不同，又能恰如其分地融入其中。

推门迈入店内，梁槐序粗略地浏览了一番，虽然身着统一的员工制服，但沈惟明还是挺惹眼的，在收银员旁边帮忙打包。

待这波顾客购买完毕，梁槐序站在展示柜前，眼睛却是看向沈惟明，语气轻快，“帅哥，有推荐吗？”

沈惟明的喜悦溢于言表，一双眼睛都亮了，“你怎么来了。”

“碰巧路过。”虽是这么说，却是专门绕路来的。

梁槐序见这么多精致可口的甜点，突感胃内空空，“给我推荐一款，我有些饿了。”

“这款焙茶蛋糕，是最近刚推出的新品。”沈惟明眼角眉梢挂着笑，“买的人挺多的，可以尝试一下。”

“就它吧，不用打包。”梁槐序心痛啊，说好挑最便宜的买，奈何沈惟明的梨涡太让人着迷了，钱包内所剩无几了。

“慢用。”沈惟明把甜品送到他面前。

梁槐序俯身靠近，悄声说：“我等你下班。”

沈惟明努力克制嘴角上扬，眼里却盛满了笑。

梁槐序端着甜品盘，坐在了靠窗的吧台。

背包挂在椅背上，取出速写本和钢笔，将甜品摆放在最佳角度，开始画画。

邻座的人只觉得他有趣，蛋糕是用来吃的，他却用来画画，见到成品后忍不住夸奖一句，“你画的真好。”

梁槐序回以微笑，“谢谢。”

自从梁槐序出现，沈惟明眼神不时看向他，见他和陌生女孩聊得开心，有些心烦意乱。

梁槐序吃着蛋糕，侧过身子注视着左后方的沈惟明。

由于目光过于炙热，沈惟明仿佛发觉了什么，手上打包的动作不停，眼神飞快而精准地划梁槐序的脸。

梁槐序突发奇想，他从未没画过沈惟明。

持着钢笔却不知从何下笔，侧身从包里找出一小截炭笔打稿，先描其形廓，大致显现后才敢用钢笔直接绘。

正午时分，阳光独好，光线散落在吧台上，意外地营造了氛围感。

后颈因为低头而微微突显的骨节，手指在纸张上飞速地运作，最后将细节完整还原。

画上的沈惟明在朝着他笑，梁槐序紧绷的心终于放下了。

沈惟明换下工作服，和店长打过招呼后，来到梁槐序身后，提起背包，喊了他一声，却没听到回声，只见他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画。

沈惟明弯腰俯下身子，清晰地看见画中人后，惊喜又意外，却怕吓到他，极小声地问，“你画的…是我吗？”

若有若无的气息扑在耳边，梁槐序心中一紧，缩了缩脖子，回头，鼻尖温热，沈惟明近在咫尺，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沈惟明的嘴唇碰到了他的鼻尖，异样的触感，随即闻到一股若有若无地甜香，使他耳朵瞬间爆红，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的空气暧昧又羞涩。

梁槐序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撤回身子，坐得笔直，一双眼睛来回地转，视线落在速写本上，又猛地合上，双手盖住。

一瞬间，气氛微妙。

沈惟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神色微变。

压下心底的情绪，将吧台上的笔放回包里，碰到速写本时，梁槐序用力按住。

沈惟明语气平稳，“放到包里。”

“哦。”梁槐序思绪渐渐回笼。

沈惟明背着包，率先推门而出，梁槐序快步跟上，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沈惟明好像生气了。

听见身后慌乱的脚步声，步伐逐渐慢下来，回过头，“你要回去吗？”

“去哪？”梁槐序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无措，言语中带着讨好，“我不回去，我没打算回去。”

“我妈不在家，我和你去店里。”

“嗯。”沈惟明面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刚才那样的笑。

梁槐序慢慢停下脚步，看着沈惟明远去的身影，眼前模糊不清，他像迷了路的小孩。

突然又跑起来，追上去。

走着走着，沈惟明觉得衣摆被拉住了，回过头，梁槐序眼睛微微泛红，“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惟明软了语气，“我没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就是碰到了嘛。”梁槐序越说越脱离本意，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碰到就碰到呗，我们都是男的，碰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你有喜欢的……”手指快要触摸到他的眼尾，踌躇后，又收回，“女生吗？”

“没有。”梁槐序撇撇嘴，“我整天和你待在一起，哪来的女生。”

随口一句，消散了沈惟明心中的不爽。

梁槐序见他神情稍缓，“是不是不生气了？”

“我不会对你生气。”

“那你刚刚……”

“永远不会。”

梁槐序开心了，“哦。”

继续走路，沈惟明衣服还被他拽着。

“要一直拽着吗？”

“嗯。”衣摆被抓成一个小揪。

他们怪异的走路姿势引得路人频频侧视。

“等等。”梁槐序原本想和他一起吃饭的，一打岔给忘了，“我们先去吃饭。”

身后的力道迫使他停下，“我现在不饿。”

“哎呀，走吧。你中午都没吃饭。”梁槐序松开衣服，挽着他的胳膊，“长时间不吃饭胃会生病的。”

“我还要去店里。”

“没事儿，春哥没那么小气。”

“你在说我小气？”

“我没说。”

说话间到了地点，民间瓦罐汤，是夏鹿鸣向梁槐序推荐的，分量十足，味道也足够鲜美。

店里没客人，随便找了位置坐下，梁槐序分别点了山药排骨汤和茶树菇鸡汤。

大型瓦罐内取出小瓦罐，上桌。

梁槐序提醒道：“等会，小心烫。”

慢慢搅拌散热，梁槐序尝了一口，“不错。”

“你多吃点，养胃的。”

沈惟明强迫自己吃下，吃了几口便觉得胃内翻涌。

沈惟明在看着自己吃，梁槐序见他碗里还有一大半，“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我…不是很饿。”

梁槐序想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抓住，又消失了，“那先不吃了，等你饿了再告诉我，我给你买。”

沈惟明把瓦罐往前一推，“不要浪费。”

梁槐序就着沈惟明用过的汤勺继续吃。

到烧烤店后，梁槐序主动揽活，跟在春哥屁股后面替沈惟明说好话，直到春哥不耐烦了，又巴巴地凑到沈惟明身边。

夜幕降临，霓虹交错的街道，梁槐序和沈惟明忙得不可开交。

闲暇时，梁槐序倒了一杯水给沈惟明，视野卡在最后一个座位，“那个男生好奇怪，都坐五个小时了。”

梁槐序歪着脑袋，压低声音，“而且他一直在偷看春哥。”

沈惟明被他的模样逗笑了，“他叫南嘉，是春哥的朋友，连续来了一个星期。”

梁槐序点头，若有所思。

直到打烊了，南嘉才离开，同春哥一起。

回家后，梁槐序翻出那幅画，细细地回忆，不知想起了什么，脸颊瞬间变得绯红，拍拍脸，拿上换洗的衣物逃进了浴室。

回房后又看见那幅画，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片刻后，长舒一口气，极为认真地在画作的左下角署名，以及日期201＊. 3. 14。

【我不喜欢他做出那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