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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气 多云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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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疼』

临汝有座桥,名为渡安,桥身横跨潇水,连接南北两段道路。

夜幕的笼罩下,桥上灯光闪亮,两岸交相辉映。

梁槐序紧跟其后,沈惟明在某处停下,双手搭在护栏上,上半身向前倾斜,深深地望着涌动的水面,“喜欢这里吗?”

梁槐序后背靠着,眼神掠过来往的车辆,闻言扭头,心里装着事,反应有些迟缓,“还行。”

“你喜欢?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陪你来这儿。”梁槐序路过数次,风景虽好,眼下却无心欣赏。

面对梁槐序满腔热忱,沈惟明忽然笑了,笑得异常开心,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了,“要不要听故事?我父母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

梁槐序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好。”

“他们算是青梅竹马,在同一个学校念书,我父亲毕业后在一家工厂上班,没过多久,我母亲就怀孕了,在那个时候未婚先孕会被人耻笑,他们急急忙忙地在老家办了个酒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但是长期按部就班的工作让他感到枯燥无味,碰巧他的朋友想拉他投资,合伙做生意,他就辞掉了工作,刚开始赚了不少钱,生活逐渐变得富裕,买了车,还买了房,喏,就在对面,好像是那里。”

梁槐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对面高楼耸立,直入云端,灰暗的月亮浮现在半空,以渡安桥为界,筑起一道屏障,与身后的街道形成对比。

“他们很宠我,也很爱我,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沈惟明的眼里藏着星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拥有着人人羡慕的人生。

“几年后生意失败,公司破产,他的朋友知道后卷钱跑路了,丢下这个烂摊子,由于数目太大,只能变卖家产,所有的积蓄都赔进去了,又向家里的亲戚借钱,才将缺口补上。房子没了,我们就搬到了八里巷,但是他不甘心,想东山再起,但是又没钱。”

沈惟明语气极为冷淡,嘴角噙着笑,不知在笑谁,“不想工作,又想要钱,只能去地下赌场赌钱,赢钱了想赢更多,输了钱便会朝我们出气,她会把我护在怀里,我能清楚地听见皮带抽打地声音,还有她痛苦地哭声。”

“……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了,天还没亮,她坐上了那辆车,我在后面哭着追,车子越来越远,我摔倒了,又哭着走回去。那一年我应该是九岁又好像是十岁,呵,记不清了。”

“我母亲走后他成了八里巷的笑谈,他的脾气也愈发暴躁易怒。我记得那天晚上在下雪,我在外面堆雪人,雪人被他踢倒踩烂了,当他的拳头和巴掌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真的好疼。然后他把我关进了柜子里,很黑,没有一点光亮,我哭着求他放我出去,他没有,还上了锁,渐渐地我没了力气,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梁槐序听出了解脱,心尖猛然一颤。

“我醒来时躺在病床上,是隔壁的爷爷发现我几天没出门,报了警,我看到了希望,他在警察面前有多低三下四,回去就有多狠,拳打脚踢一样不少。”

梁槐序不懂沈惟明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笑着说出这些话,他单单是听到,已经心痛得无法呼吸。

“前几天她回来了,让我跟她一起走。”沈惟明继续说,“我拒绝了。”

“我走了,他就活不了。”塔架上的灯光映在水面上,波光流转,水底深处却是暗流涌动,无尽黑暗。

欲望摧毁了心性,时间磨灭了亲情。

他对沈方益的感情是复杂的,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从前的我们真真切切地存在过,在时间的流逝中彻底地消散殆尽。

梁槐序小声问他,“那……今天为什么吵起来?”

“他想要钱。”沈惟明所处的位置水流湍急,翻滚的河流像是巨大的深渊,吞噬人心,“让我去找她要,我不愿意。”

沈方益无非是从街坊的闲言碎语中知道她几天前回来过,也得知她现在的生活条件比自己好,还要把沈惟明接回去,便想借着沈惟明捞一笔钱财。

梁槐序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为什么会自杀?是不是很疼?为什么会生病?有没有去看医生?这些话梁槐序说不出口,他不忍心再次复加伤害。

梁槐序心脏猛地一紧,疼痛蔓延开来,他揪住胸口的衣服,垂头低喃,“沈惟明。”

车辆鸣笛,掩盖了他的声音,沈惟明没听清楚。

“我说,”梁槐序伸手捧住他的脸,额头相抵,“我会陪你,一直陪你,哪怕你烦了,厌了,你让我离开,我也会赖在你身边,因为我脸皮厚,你撵不走我。”

“不会。”不会讨厌,不会厌烦。

“回去吧。”他累了,他怕自己从这个位置跳下去。至少不是现在,不能在梁槐序眼前。

“嗯。”江传芳不知道他逃课,他要在晚课结束之前回家。

梁槐序送他到楼下,沈惟明叮嘱,“药膏拿回去,睡前再抹一遍。”

梁槐序静默两秒,说:“你……转过身。”

沈惟明听话照做,又听见他说,“衣服掀起来。”

沈惟明身子一僵,疑惑回头,得到梁槐序一句催促,“快点。”

梁槐序拧开盖子,挤出适量的药膏在指腹上,抬头只见黑暗中一截细白的腰呈现在眼前,他的呼吸瞬间混乱了。

灼热的气息吐在腰上,手指刚碰到淤青,沈惟明的身体无意识地紧绷,喉结滚动,胸廓起伏不定。

奇妙的触感,使梁槐序抹得太细致,动作太轻柔,对沈惟明来说太折磨人了,稳定喘息,“好了吗?”

“…好了。”手指收回之际,梁槐序看见腰部以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继而又摸上去,“疼吗?”

“别乱摸。”沈惟明迅速放下衣服,紧握住梁槐序的手腕,声音沙哑,带点欲色。

梁槐序直直看着,眼里闪着泪光。

“不疼。”沈惟明伸手抚摸他的眼尾,“真的不疼。”时间太久,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了。

梁槐序也不躲,恍惚间直接吐露了心中所想,“我疼。”那道疤痕还有一半隐没在衣服内。

“你说什么?”手上的力道随着梁槐序的话而加重。

他的眼神,梁槐序实在招架不住,他快要陷进去了。

“我……我送你上楼。”笨拙地转移话题,执意要送他回去,确定沈方益不在家,如释重负,提醒他后腰不要沾水,晚上睡觉时要锁好房门,念叨一堆,在沈惟明开口前逃走了,临走时不忘把药膏留在了桌上。

梁槐序顾不得羞臊一路狂奔,十点十分左右到家,时间刚好。

本该是入睡时间,梁槐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拿出枕头下的速写本,直接翻到那一页,傻傻地笑着,手中的东西砸在脸上依旧在笑。

笑声戛然而止,梁槐序挺身坐起。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心,跳得好快;脸,很红很烫。

再看一眼画中人,好像更严重了。

忆起过往,他随口说的,沈惟明都替他记着。

回头看看,细节里藏着答案。

一切皆有迹可循。

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失眠到天亮。

3.24号,早上六点十七分,梁槐序确认自己喜欢沈惟明。

原来,爱意在悄然滋生。

他挡不住,也不想阻拦,任其疯长。

梁槐序刷牙时还在咧嘴笑。

“大清早的,傻乐什么。”江传芳看不下去了,催促道,“快点啊,时间不早了。”

反观沈惟明,原以为又会独坐一晚,朦胧间做了一个梦,一个不敢肖想的梦。

梦中的梁槐序跨坐在他的腿上,双腿盘在他的腰间,鼻尖细磨,呼吸交错,沈惟明的手掌伸进衣服里,在他后背来回摩挲,用力使身体更加贴近,毫无缝隙,滚烫的热度突袭,仰头,唇齿相融,一遍又一遍地采撷他的神明。

意乱情迷间,手掌寸寸下移,突然春光乍现,他醒了。

第一次春梦带着遗憾匆忙收场,沈惟明换洗了内裤,揉搓干净,挂在杆上晾晒。

太阳初升,沈惟明提前出发。

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梁槐序却突然停下。

沈惟明倚靠在墙壁上,春日的光影在亲吻他的脸庞,睫毛投射的弧度,在微微颤动,还有若隐若现的梨涡,让梁槐序不禁红了脸。

班车在路口等红绿灯时,江传芳看见梁槐序与一名男生有说有笑地沿着道路走远。

【一个人,一条道,走到黑,这是我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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