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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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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主任经验老道,仔细比对了胡竟和视频里的人影,铁证如山,所有人都能确定这就是他。

郭主任气血上涌,恨铁不成钢地责问:“你为什么要诬陷同学?联考作弊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是罪加一等?”

胡竟冷笑一声,愤而甩开郭主任指着他的手,“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还不是你们不公平!”

他瞪着猩红的眼睛看向叶幸:“为什么同样是学生,你就能被所有人优待,一切的规则都为你让步,而我们却要循规蹈矩?为什么同样是运动会受伤,你就有一大堆人嘘寒问暖,而我却要一趟又一趟接受指责批评?你真厉害呀叶幸,所有人都爱你,所有人都捧着你!这样高高在上当一个受害者,你是不是得意极了?”

叶幸的目光虚虚悬在他身上,无动于衷到令人感觉十分残忍。

郭主任摇了摇头,很是痛心地说:“那都是人家自己努力得来的,你有本事也考个第一给所有人看看呀!”

“不甘心承认自己的错误,只会在这里找借口,难道是老师同学不让你学习?是老师同学逼着你作弊?是老师同学让你栽赃嫁祸,去污蔑自己的同窗吗?”

郭主任不愧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导主任,训起人来气势非凡,声色俱厉,一旁站着的几个污点证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胡竟也被他说得连连后退,尤其难堪。

李凯峰忍不住小声劝告:“胡竟,你快认错呀,不然真没办法补救了。”

胡竟浑身发抖,还在固执着。

李凯峰又拽了他的衣服,狠狠地摇晃几下,扭头哀求道:“校长,主任,他就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以后一定会改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郭主任瞪着眼睛:“给他机会,那谁给被冤枉的人机会?谁给没有作弊的同学们公平的机会?”

邓校长没有发话,大家俱都沉默地站着。

办公室里的钟表“滴答滴答”地摆动,袅袅花香拉长了时间的缝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胡竟还是毫无悔改的心思。

邓校长遗憾地“唉”了一声,“叫家长吧,所有涉事学生的家长都要叫来。叶幸,齐钰鸣,你们几个先回去吧,这事会有一个结果的。”

叶幸转身离开,后方的大门轰然合闭,门缝里隐隐约约溢出来几道哭喊。

但都与离开的几人无关了。

电梯下降的半分钟里,齐钰鸣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人:“叶幸,被冤枉的人是你,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真奇怪。我很好奇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让你害怕的东西。”

叶幸瞧他一眼,并不放在心上。“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怕?任何事情都有踪迹,只要顺着去查,总能水落石出,既然注定要真相大白,又何必大惊小怪?”

齐钰鸣不由拍了拍手:“说的真有道理,难怪池舒喜欢你。”

叶幸冷淡地:“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学校。”

“我当然知道,开个玩笑嘛。”齐钰鸣摊摊手,似乎是想拍他的肩,却被叶幸无情避开。

“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会思考,而野兽只会按本能行事。”叶幸直视着他,“齐钰鸣,你很聪明,应该不会想无缘无故地树敌。”

齐钰鸣稍稍挑眉,伸手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那笑容看起来居然很真心实意,“放心,我绝不多嘴。”

叶幸没再说话。

他心里清楚,齐钰鸣绝不是一个温柔绅士的商人之子。剥去假面的他,远不及表面那么与人为善,笑里藏刀,精心算计,八面莹澈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下了电梯,他直接与这二人分道扬镳。

“池舒真的喜欢他?”许佳看着叶幸离开的背影,提出疑问。

齐钰鸣回答:“当然。”

“那他喜欢池舒吗?”

“怎么会这么问?”齐钰鸣嘴角扬起,垂眼看着只到他鼻尖的许佳。

“池舒是个很好的女孩,只有最优秀的人才配得上她。”许佳沉思片刻,又补充道:“我觉得他们是很相配的。”

他们在春风之中走远了。

“回来了!”教室里一声惊呼。

叮铃咣当一阵响,十班所有人都停下来手里正在进行的事情,看着从后门缓缓走进来的叶幸,有不少人已经围在了他的身边。

“你没事吧叶幸?”

“老师怎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谁诬陷你了?!”

叶幸陷在人群中央,赵晨阳、苏宁、杨连浩、刘月月、池舒、于半夏,还有所有跟他相处了近一年的同窗,甚至讲台上站着的物理老师,也拿担忧的眼睛看着他。

“我没事。”叶幸一开口,嗓音沙哑。

池舒把他的水杯拿过来,叶幸牢牢握进了手里,“胡竟是泄题事件的源头,昨天知道有人举报后,李凯峰跟他通气。胡竟知道早晚会暴露,所以想要拉我下水。昨晚停电,监控全部失效,答案就是那时候他放进我书里的。”

“我就知道!”杨连浩高声喊着,“叶幸的人品我们都清楚,他怎么可能作弊。”

“对对对,我一直持怀疑态度的。”

“哼!我就知道胡竟那小子不是好东西,李凯峰也是,居然告密?”

李鹤如“诶”了一声,“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了吗?郭主任怎么查出来的?”

“齐钰鸣和许佳昨天放学晚,刚好路过拍下了胡竟进十班的视频,是他们帮我证明了清白。”

池舒闻言抬起了头。

许佳率真善良,她第一次接触就知道,她会帮忙池舒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齐钰鸣。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向来很复杂,他有着矜贵坦荡的外衣,有着精明出挑的头脑,处理起各种人际关系都游刃有余,他对每一个人露出笑容,对身边的人伸出援手,但她总觉得这人性情薄凉,不该太过亲近。

池舒摸不准齐钰鸣的想法,但让她分析,大概他只是想看个热闹?

“好了好了,事情都搞清楚了,现在可以安心听讲了吧?”物理老师咳了两声,脸上的皱纹也跟着颤动。他平时是很古板的人,上课有人走神都要发很大脾气,但因为教学经验丰富,又即将退休,学生老师都很敬着他。

众人都没想到他会等着叶幸讲完事情经过,才打断了大家。

赵晨阳立马道:“可以可以,老师您讲。”

班里人也顺着接茬:“我们都听着呢!”

他这才抿了抿嘴,继续唾沫横飞地讲题,底下的人一边看黑板,一边偷偷挡着脸笑。

上午第三节课,一中校门口,胡竟的奶奶终于到了。

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最高温度也才二十六度。但对于一个老太太,尤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的老太太来说,就有些令人不堪承受了。

韩奶奶经门卫提醒,把三轮车停在学校外头,挎了包进去,干巴巴的脸皮上落下几滴汗珠,她抬起手抹在了右臂的袖套上。

路上遇见几个中年人,其中一个她认识,是他孙子的朋友李凯峰的妈,几人一开口,就知道来这儿都是因为一件事。韩奶奶有些辛苦地走着,才能跟上其他人的步伐。

学校的路又长又宽阔,校长专属会议室很大很豪华,他们走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在这里站定,没有一个人心里不忐忑难安。

郭主任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他们家孩子犯了错,具体什么错倒没透露。有人想推脱,对面却说事情很严重,要他们立刻来学校一趟。一干人被迫中止手里的事情,匆匆忙忙聚到了这间会议室,和他们的孩子一起等候发落。

有人不满:“邓校长,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呀?好大的阵仗……”

“是啊是啊,怎么叫了这么多人?我那边正忙着呢,说完还得赶紧回去。”

邓校长坐着抬了抬手:“大家稍安勿躁,今天请各位家长来,是因为联考泄题事件有你们的孩子牵涉其中。”

“怎么可能?”

“邓校长,我们家孩子从小就听话,绝不会参与这种事情的!”

……

家长们躁动起来,郭主任敲了敲桌,“安静!”

邓校长这才接着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现在证据确凿,你们的孩子都参与了作弊,有些人甚至参与了转卖答案,情节十分严重。”

这话可击中了有些家长的心,听得他们的身子摇摇欲坠。

郭主任向众人详细阐述了本次泄题事件的全过程,包括胡竟如何从校外取得答案,李凯峰如何从他手上得到答案并加以转卖,其他人如何购买如何转手,最后被人举报以及胡竟的恶意陷害。

办公室里好一阵寂静。

最后,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引得所有人回过了神。

有人在痛骂,有人在质疑,有人在哭泣,这些人里有粗糙的中年男女,也有外人眼里体面光鲜的领导,或许他们平时无论如何也谈不上交集,但此刻却因为孩子聚集在这里,不一而同地失控、指责、发脾气。

丢脸!

但是是谁让他们这么丢脸?

对这群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来说,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缘故,这些年来积攒起来的面子简直要在今天丢尽了!

韩奶奶不可置信地抓住胡竟的肩膀,枯树皮似的脸上留下一行浊泪:“小竟啊,你告诉奶奶,校长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作弊了?你还冤枉同学?”

胡竟用力搀着她,才让两人不至于都倒下。

“你……你混账啊!”

韩奶奶了解自己的孙子,看他咬牙不说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毫无疑问了,她哆嗦着嘴皮,嘴里喊着什么东西似的讲一堆话:“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对不起自己!你给同学道歉……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着圈想要去找被冤枉的人的身影。

胡竟突然扯着嗓子喊了出来:“他不在这!”

他捧着自己白发苍苍的奶奶的双臂,尖着声音道:“他走了,他不在这,对不起奶奶,我知道错了,您打我吧,您打我……”

邓校长看着混乱的办公室,摇着头揉了揉眉心。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难道是他做的教育太少了吗?难道是他们传达的理念太笼统了吗?他不止一次在会议上强调可以不做最优秀的人,但一定要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这么多年,这么多届的学生,没有一批是他不付出心血的。他为国家培育出一批批优秀的种子,但对于不那么优秀的孩子,他自问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扶持。多少亲生父母尚且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他已经是事必躬亲非常称职的领导。

邓校长朝郭主任看过去,对方立即会意,制止了众人的喧闹,“经过教务处的商讨,学校会对所有参与作弊的学生进行处分。其中,胡竟同学情节最重,予以开除学籍处分;李凯峰,孙……”

接下来的话,韩奶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开除”两个字像一阵飓风将她卷入其中,扇得她耳膜阵阵作响,震得她大脑嗡嗡发痛。

她佝偻着骨头架子一样的身躯,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吼吼”的声响。胡竟慌乱地给她拍背,却被老太太鼓起劲甩开,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力气。

“你混账呀!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你走,你走!”

胡竟死命抵抗着她的推拒,嗓子里冒出难捱的呜咽来。

周围的人看到了,但谁也顾不上。现在可不是大发善心、多愁善感的时候了,孩子的未来是他们的核心利益,遇到困难保住自己最重要。

有人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有人牛皮糖一样围在校长身边说尽好话,他们的脸上少了之前的雍容华贵,破了刚刚的矜持不苟,都想着用情、用权、用利,去减轻甚至免除自家的处罚。

邓校长抬了下手,两个门卫把他们彻底隔开。

韩奶奶推开了胡竟,她够不着从容坐着的邓校长,只能颤颤巍巍抓住郭主任的衣服,两手拉扯着他的外套,对着这个年纪和他儿子一般大的中年人苦苦哀求:“都是我把孩子教坏了,不敢求学校不罚他,只是能不能罚得轻一点,至少不要开除啊……”

“孩子爸妈从来不管他,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家里就我们一老一小过日子,他干的坏事都该有我一半罪,让我替他受那一半罚……”

胡奶奶越说越颤抖,激动的情绪隔着衣服爬上郭主任的大脑:“那个被冤枉的同学在哪里,我让胡竟给他跪下……”

郭主任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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