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义气盟善功堂得来的消息,仙门大比举办的地点在中州东部的云台山。
那处多绵延的高山峻岭,人烟稀少,是个适合斗法的好地方。
这次大比是面向全修真界的大规模同台竞技,不是几家门派关起门来的自娱自乐。
是全修真界数百家仙门联合起来,用于瓜分近些日子无法短时间被消耗的,巨大利益的一种分配方式。
也是散修为数不多,能够从仙门世家手中分道些许肉渣的机会。
同样,正因为有这样的模式存在,散修和宗门修士间的矛盾才能在势同水火的情况下,还能不爆发大规模的动乱。
仙门大比每百年举办一次,由太清仙门,天冶宗,合欢宗,天剑门四家轮流做东。
即便是没有什么大动静的百年,四大门派也会想办法维持活动的正常运转。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场共享资源的盛会对修真界意味着什么。
而这个百年的仙门大比,则是轮到仙门第一的太清仙门来主持。
弄清楚这一切之后,我便同薛惊澜商量好次日便动身前往东边的云台山。
那块地方离乐仙云都说近不近,说远到也不远,御剑飞行过去约莫□□日的行程。
根据散修口中问到的举办日期算,此刻过去,我们的时间也相当充裕。
不过为防止途中生变,我俩还是决定赶早出发。
计划想得确实挺不错的,只不过在出行的第一天早上,我和薛惊澜就因为御剑权的归属争执起来。
......
“阿七,我已经筑基了,而且也不是小孩了。怎么说,也该让我御剑试试了吧。”
这是抱紧鸿影垂着头向下看去,一脸委屈不肯撒手的薛惊澜。
而我正一只手使劲拽着鸿影的剑鞘,一手费力地扒拉着附在剑身上方的他,口中嚷嚷道。
“你给我撒手!听话,惊澜!我们这次不是去玩的,有正事,我来御剑更快。”
别看我现在身量比不过他,但这十几年拿刀的气力,可不是他个符阵两修的文弱修士能比拟的。
虽然这些年,在我的督促下,薛惊澜在体魄的训练上也没落下太多。
但在我这个专业的刀修面前看,还是不太够格。
眼看着自己的御剑就快被我拽走,这臭小子居然一不做二不休,顺着我的力道扑了过来。
我一时不查,竟真着了他的道,被他按在地上。
被锁住四肢的体位根本不好使力,我只得躺在地上恼怒地叫骂道。
“你个混小子,要造反呐!几天不打就想学人上房揭瓦了吗!”
可薛惊澜硬是不听我的威胁,两手撑地压在我身上,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执拗的神情。
那副紧咬下唇的动作,大有我不同意就绝不起来的架势。
就这么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我实在忍不下去这被人压制的抵触感,别过头不情不愿地抬手将鸿影交了回去。
就知道这死小子图谋不轨,眼馋着鸿影不知道多久了。
过去因为修为不够,所以只能干瞪着眼。
现在,一突破筑基就打算谋朝篡位,急着要把我这个老司机撅了自己上。
当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杀人诛心,过河拆桥!
面对我斥责质问的眼神,薛惊澜脸上不服输的气焰更是嚣张。
看着他一拿到剑就麻溜起身的动作,我忽然觉得拳头痒痒的。
死小子,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表情一拧,转头一想,我忽然发现一个事实。
我还真那他没办法。
剑是费老送给薛惊澜的,而我之前只是因为他实力不足代为使用,现在他想自己用我还真不能拦。
转来转去,念头又回到了最初。
我什么时候能有个送我极品飞剑的巨佬师父!!!
怀揣着愤闷的表情,我站到飞剑的后头,这时我又发现一件事。
因为整整差了一个头的缘故,站到飞剑副驾位的我失去了大好的风景和视野。
入眼看去,只有薛惊澜的后脖颈子能被看到。
一时间,我又怒了起来。
还能有比这更羞辱人的吗!
再次,明晃晃地感受到身高上带来的制裁,我从未有过自己竟如此之矮的鲜明认知。
唯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妥,协!
沉默地从鸿影上跳了下来,我冷冷地看向薛惊澜,命令道。
“滚后面去!”
对此,薛惊澜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后退些许。
或许对他而言,只要我不跟他抢御剑的资格,他便不会过多计较。
这幕看得我又气又恼,却也不知道该指责些什么。
好一会儿过去,这都晌午了,我们才正式上路。
起飞之后我又发觉到不对的地方,站在薛惊澜身前的我正好挡住他掐诀的位置。
所以他只得贴紧我后,两手穿过我腋下再看着前方变换手势。
这一下,仿佛整得我被他拢进怀中一般。
让我头不是头,手不是手的,就十分得别扭。
为掩饰自身的尴尬,我只好从储物袋拿出了地图和罗盘,佯装辨认方向的模样。
到也不全是伪装,薛惊澜总归是新手上路,让他自己一个人辨认方位难度多少大了些。
怕被他带错方向,我索性就在这前面充当起人工导航。
倒是这小子,表现自然得让我有些困惑,第一次和人贴这么近,他居然一点都不紧张。
跟这小子的性格完全不符啊?
若有所思地向后看去,却发现这个视角什么都看不到。
反倒是拧了半天脖子,我后脖颈酸酸的。
气急败坏的我索性放弃去看薛惊澜到底是什么表情,专注地目视起前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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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飞了许久,我抬头看了眼天色。
时候不早了,左右这次行程也不着急,时间充裕的很。
我也就不催促薛惊澜日夜兼程地前往云台山,而是半路找了片林子降落,打算先在野外露宿一晚。
可鸿影刚一落下,我就察觉到四周略显诡异的氛围,下意识就闪过一个念头。
这片林子不简单,里头必定有诈。
率先跳下来后,我向着身后的薛惊澜暗中打了个手势,提醒他戒备起来,这才向着前方试探了两步。
果然,在这一片肃杀的气氛中,须臾片刻,几只黄符制成的暗箭从远处成品字形,从我的侧后方急射而来。
仅是对方这一次短暂的出手,借着他们暴露出来的气息,我便靠神识把握到他们的人数。
埋伏的有三人,分布在这林子的四周,就在我们的周围。
他们的修为都在筑基左右,不到金丹。
但依照出手的老辣狠毒,足见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暗中取人性命的勾当。
将身体向后仰倒,我顺势几个翻滚躲开紧追符箭之后而来的几发雷球。
结果刚一落地,就踩到伪装在落叶中的无名法阵。
刹时间,数道明黄色卦象的符文亮起,即将构成牢笼。
长时间同薛惊澜相处,早就明白阵修厉害的我,自然不可能就如此简单得上当。
迅速的抽出腰间的短刀,在地面亮起的瞬间,我便带着银白短刃狠狠地向着那处划去。
布阵人的手法很粗糙,在我快速的动作下,尚未形成的阵法顿时就暗了下去。
处理完这一切,我额间低落两滴冷汗。
好险,差点着了对方的道。
他们的这套组合技,当真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可还未等我缓过这口气,从林间的阴暗处,忽然就冲出来一名壮汉。
他举着沙包大的拳头,裹挟着钢劲的拳风向着我袭来。
对方进攻的节奏相当快,短短几息便挥出数拳,破空的风劲烈烈作响。
但伴随着他的迅捷进攻的,是我更快的身法动作。
闪转腾挪间,百花缭乱的身形配合令人捉摸不透的步法,打的那魁梧的壮汉一脸火气,不禁开口大骂道。
“他奶奶的,哪来的鼠辈,这般滑溜,敢不敢接你爷爷我一拳!”
彻底摸清了这一行人的底细,我委身几步后撤,踩着轻盈的步法同面前之人拉开距离,笑的一脸从容。
他们的手段确实令人防不胜防,在暗中一旦着了道,就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可放到明面上,就完全不够看了。
推断到这里,暗中埋伏的三人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散修,绝对是散修。
一名辅修阵法的符修,一名修为不高的法修,以及我面前这名魁梧体修。
清楚他们和世家及门派没有关系以后,我总算是松下口气。
过去那一连串因门派世家牵连到我和薛惊澜身上的祸患,多少让我有些杯弓蛇影起来。
但凡出了什么事,都下意识地算到了他们的身上。
念在同是散修,承着一份香火情意。
我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自爆身份,同对方攀谈。
“诸位好汉,在下是从乐仙云都而来的散修,同诸位一般的身份。敢问诸位好汉是哪条道上的,能否通融一下?在下只想同朋友在此地歇上一晚,绝不多生事端。”
为表诚意,我收起手上的短刀,恭敬有礼地拱了拱手。
看着我这副文质彬彬的作态,面前的体修确实有些愣住,眼神飘忽地向另外两处微微飘去。
我目不转视,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安静等待对方的回应。
先礼后兵,向来是我的准则。
能不打的情况,最好还是不要动刀动枪。
万事以和为贵,同是道上的,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
过去片刻,树林深处就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动静,其余的两名散修也现身而出。
如我所料,他们分别是身材清瘦面容隐隐透出病气的符修男子,以及一位娇俏可爱,小鸟依人的法修女修。
刚一登场,那一脸阴郁病容的符修便开了口,先声夺人。
“你说你是散修,凭什么要让我相信你。驾着这般稀奇的御剑,手上的刀刃一看,也不是凡俗之物。你倒是告诉我,哪家的散修似你们这般阔绰。怕不是哪家乔装出门,伪装成散修的世家弟子吧。”
他身边的女修,也见机赶忙附和道。
“就是,就是,就算不是世家宗门的人,也必定是他们养的狗。用着这么好地东西,还敢套散修的皮,该杀!”
反应稍稍慢了半拍的魁梧体修,此时也扯着粗俗的腔调,直言不讳起来。
“小兔崽子,就算你是散修,又如何?修真本就与天争命,各凭本事。弱肉强食,才是王道。”
看着这三人字字铿锵,头头是道的歪理邪说,我基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但还是留了半分情面,发出最后的通牒。
“道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说完,我便敛起眸光,将周身经年历练的杀气都释放了出来。
带着极为危险的气息,朝他们瞪去,右手悄悄按上刀柄。
在我杀意的震慑下,这三人显然被怔住,但为首那人却相当快地清醒过来。
只见他强装镇定,对着其余两人说道。
“他这是在虚张声势,不要自乱阵脚。我们之间的修为相差不多,对面只有两个人,三打二,有胜算。”
言罢,他便抬手几道符箓挥出。
他身侧的二人,也紧跟而上,行动起来。
看着他们那步履匆忙的动作,我顿时没了打斗的兴致。
只是转身,淡淡地对着身后的薛惊澜,吩咐道。
“到你该登场的时候了,这八年到底进步多少,就看你这次的表现。这回我不出手,你自己多注意点。”
站在边上看半天的戏,早已不耐的薛惊澜只是晃动了两下后脖颈子,带着恣意轻狂地笑容,自信开口。
“你就在边上好好看着吧,对付他们,小菜一碟。”
话音结束,尚在我身后的薛惊澜轻轻一跃。
张开两张由数千符纸聚成的双翼,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