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掀起第一场战争之后,花苍月的梦里不复从前的温暖花香,鲜血与惨叫,黑字白纸将梦境侵蚀的千疮百孔,噩梦伴随了他每一个睡着的夜晚。
所有知道实情的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一次类似螳臂挡车的壮举,为的是浑水摸鱼,将原本在明面上活动的人隐藏入泥水之中,混入地下,不见踪迹,让他不知为何对明面上游走的精英,精准击捕的某人回头一看,目标已了无踪迹。
花苍月从最开始的坚定到后来的自我怀疑,与战略成功的消息同样到来的是一份份被启用的遗书,从最开始能够一起举行一场盛大晚会的人渐渐稀少,到再次唤起名字的时候,只听到了他的死讯。
花苍月曾经有漫长的时间去思考一个人对自我的定义,直到这封任命书下来时,脚步停滞在对于死亡的意义上,他不理解舍生为死的举动究竟为何,但对于各种困境,他总会做出与前辈一模一样的决定,因而更加迷惑。
感性与理智在一样的时间里产生对立的想法,作为身体的主人,花苍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对于每一个决策所思考的时间越发长久,说出来的决策开始让他们产生不解的眼神,但是信赖打破了一切质疑。
“我需要一点时间,抱歉。”在花沧月对着上将大人的眼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几乎不敢去仔细探寻那眼中对于他的失望与质疑。这是在战争真正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但喘不过气的除了底下听从指令向着未知前方奋发前行的士兵们,还有坐在最上层写下一封封请君赴死命令的指挥官。
向云巅内发送的请求增援的信函,结果最后是通过他的老师打到了他的通讯器上,要他的一位同为指挥系的好友前来对他援助,缓解他目前所应对压力的同时,他也需要尽快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
“我知道你做到现在已经做得很棒了。”电话那头老师依旧。如同他初出茅庐时那样笑容温和,理解他作出的一切决定,哪怕是此刻内心已经动摇:“我们从没想过你能做到这种地步,我相信你只是需要一个好好思考的时间。”
其实到了如今这个境地,所有知道详情的人都心知肚明,就连站在对面,那人也将大部分注意力落到了他的身上,好在从最开始走入这间办公室时,他的身份就一直是个秘密,保持了一份微弱的优势。
随着对抗时间的推移,他的思想逐渐与对方的想法共调,能够拿出更多的办法去应对那人部下的决策,搅乱那人看中的局面,但步步深入是机遇也是险境,他不可避免地对对方的决策产生认同,对自身所身处的境地保留了怀疑。
“就这样子将行踪暴露在对方眼前,不妥。”上将先生在收到新一封角色的时候,如往常一般看了一眼,或许在未来这些下达的命令会成为。新生代学生们对于一个指挥官的崇敬和佩服,但这一次他眼神一顿走向门外的脚步停了下来,看向依旧坐在办公桌后面写下决策的花苍月,语气有些不赞同。
“你知道的,随着对那人的了解越多,我有时候能理解一些他的想法,总不可能一直被困在这扇门后,等待着对方在完全摸清我的思绪后打上门来,又或者,求你。”花苍月的脸色带着些许苍白,只是坦然的看着上将大人,最后的尾音上扬一个调,仿佛能带出一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
“祝你好运。”
对于自身决策的怀疑,让花沧月对于自己阻拦那人的目的越发疑惑,因此他打算亲自作为诱饵,引诱那人前来,试图说服自己,也是让自己能够真正去思考一次自己究竟应该站在哪个立场。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如描述般的年轻,一身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身军装一丝不苟,温文尔雅的像站在朝堂上的文官,当那人的视线扫过自己身体的时候,那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注视,会让人忍不住颤抖,心甘情愿的对那人献上尊敬。
只可惜那人的理念终究是。一丛被星火点燃的野草,站在下面的人围绕着台子,用狂热的目光看着站在台上的他,如同信徒看着自己的神明,只有听着那人言语间行动毫无顾忌,逐渐变得沉默的花苍月。
哦,我真的就是自己来找罪受折磨自己的。
花苍月一边将自己隐藏在人群当中,一边苦哈哈的想到。这人真是一名名副其实的传销头子,将自己的思想巧妙地隐藏在了教义当中,让不断诵读着这些话语的人们对其认同感加深,因而当真正的人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树的叶子落下在树根树化为养分,养分被根部吸收顺遂而上一步一步交给顶端的枝叶嫩芽,使其吸收之后绽放的越发独一无二。
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也因此思维的世界越发精彩,灵魂的碰撞使世界绽放出绚烂的光芒,不应该是零件厂里被要求循规蹈矩,步步都在框架之内的艺术品,美艳归美艳,却毫无灵魂。
他毫无意外的被发现了,因为那种独一无二的灵魂感,在碰撞交流当中,看着那人脸上越发一尘不染,越发高高在上的神情,花苍月死死护住自己的兜帽,在那人探究的视线中从过道飞出,对于那人是否注意到自己长什么样,他有些不确定,来去时虽然躲过了路上的监控,但是否有真正的不被他所注意到的监控拍到了他的脸,他是不知道的。
这场超越那人意料的突袭让花苍月得以在离开之前,借助这种基地内的各种物件摆上好大一出大戏,酣畅淋漓的闹了一场,如同被压迫进办公室里层层压缩的少年意气终于在此刻爆发开来,效果相当的惊人,伴随着少年狂妄的笑声。
在来之前,他以为自己会死在来的路上,又或是在那人的言语之中陷入困境,为了不给未来继续指导的亲朋好友们带来灾难,那条退路并没有留给任何人。
因此无法得到任何人的帮助,独自在敌人的土地上逃生的指挥官异常狼狈且小心,在尽可能的朝。已经被扎严巡逻的边境突围的同时,绞尽脑汁的在敌人的地盘捣乱。
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从正规途径一步一个脚印的回到云巅的地盘,在那人的注视下,在军队的初衷下退回自己的办公室。
花苍月赌赢了这场今天一定会下的雨,争取到了一个突围的空隙,以及巡逻期间露出来的短暂缺口,在离开的曙光就在眼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那庄园内部跑去。
天知道在那短短小小的距离里,那人能布下多少阴毒的陷阱。这场雨在两个人的意料当中,自然通往大道的路上会有重重险境等着他。
在死亡女神接引花苍月之前,坐在庄园里的那人敲着手中玉制的国际象棋,若有所感的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一雷鸣声响起,这场雨再次下大了些。
花苍月一脚踩空掉入悬崖的时候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作为纳斯庄园边上的悬崖不用想也知道悬崖底要么有巡逻的队伍,要么有极毒的陷阱,总之不可能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连着一个月少食少水,大量脑力活动,加上长期体力跋涉,让他没有认清那一线生机突围出去,于是他坦然的闭上眼睛,打算接近死亡女神的怀抱。
他的命牌碎裂之后,被封锁的,他留下的各种笔记与资料都会被送给他的好友,能够支撑好友面对那人的攻势顶住一段时间。
最多不过三个月,云巅那边的计划到了尾声,能够派出更多的人来到他这边增援,到时候指挥权交接,强战力人手增加,他的好友也能凭借这份功绩在云巅获得一定地位。
“哎呦!”以放松的姿态仰倒在草地上,空气的味道从雨季的极端湿润变为了夏日雨后的湿热,没有所谓的被英雄救美,头毫不意外的磕到了草地上的一块石头,剧痛使得大脑自动封闭了整个意识,加上身上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如同一句毫无声息的死尸。
此处是一座公爵庄园的后山,每日每夜都在举行宴会的公爵府上难得是一片清静,女仆长带着女仆们在庄园里游走洒扫,公爵先生难得有兴致,骑着自己的马在马场里奔跑,酣畅淋漓的演绎剑术,进行一场狩猎。
在经过山上树林的时候,林中的风带来了些许血腥气,或许只是野兔掉进了事先设下的陷阱,公爵大人用力拉着缰绳停下了宝马,那狭长的仿佛带着无尽情意的眼睛此刻结着冰,一动不动的看着树林深处,仿佛可以透过这茂密的林子注意到些什么一样,管家和侍从从后方赶上,在马后一步之遥停下,等待着公爵的吩咐。
“去,把里面受伤的客人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