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伊莱娜的眼睛微微闪烁。
“什么——”伊莱娜的魔杖失手掉在了一旁,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你两个月还和我说你和阿格妮丝分手了...不对,不是她...那是谁?”
“是我父亲给我安排的。艾米丽·格林格拉斯,来自英国的纯血家族格林格拉斯家的大女儿。你知道英国的这些纯血家族对麻瓜的厌恶,我们对于麻瓜的统治这一理念正是他们所乐见其成的。虽然主人没有明面上将势力安插至英国,但部分家族已经有意向他示好。这些家族本来就通过不断联姻有着很强的联系,夸张点地说,只要取得了一家的支持,就相当于取得了所有。”菲利克斯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当然反过来说,取得他们的支持也很关键。这些家族掌握了英国巫师界各行各业的大部分资源。”
伊莱娜沉默了下来。她知道菲利克斯看上去虽然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是他的内心一直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以及对于格林德沃事业发自内心的狂热和忠诚。如果这是他的义务,心里再不情愿他都会去履行。她只好干巴巴地安慰他道:“没事,只是过过场子的婚姻罢了。如果你对她没感觉,大可以各过各的。你的生活照旧可以很精彩。”
菲利克斯笑了笑:“可是我甚至连过过场子都不愿意——艾米丽·格林格拉斯简直就是我最提不起兴趣的女人的类型,乏味,恪守成规,她的脸上没有十八岁女孩的活力,她的躯壳没有自己的灵魂。尽管我对我们伟大的利益的热忱让我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职责,可是它实在违背我的内心和爱情宣言。”
伊莱娜翻了一个白眼,懒洋洋地说:“原来你这种人还会有爱情宣言,我洗耳恭听。”
他像朗诵诗句一样念道:“我渴望有人暴烈地爱我至死不渝,反过来也一样,明白爱和死一样伟大,并永远站在我身边。我渴望有人毁灭我并被我毁灭。”
伊莱娜猜这又是哪个麻瓜文学家所出的名言,她轻声道:“哦,真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她耸了耸肩说,“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同情你——大部分爱得死去活来的人都不会过得太愉快。那么,你找到你的真命天女了吗?”她的心突然忐忑地跳动了一下。
菲利克斯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在期待什么?说出你的名字么?放心好了,真相就是——”他看到伊莱娜紧紧盯着他的蓝眼睛,故意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我不告诉你。”
伊莱娜被他噎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然而她只是高傲地抬起头,冷冷地道:“很好,不过我对于和人婚外偷情没什么兴趣。”她咬牙切齿地说,“格林格拉斯真是可怜——我敢打赌你百分之百会出轨的,甚至还不止一个。谁嫁给你,谁一定是祖上倒了血霉。”
菲利克斯耸了耸肩:“说实话,我一直认为只有心理出轨才是真的出轨。因此从理论上来讲,我永远不可能出轨。”他突然看着伊莱娜,像是在极力忍着笑,“不过伊莱娜,你有一个毛病要改一改。说真的,看穿你的想法根本不需要摄神取念,你在想什么全部都写在你的脸上了。所以如果你以后想追求一个男人,没必要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你从前暗恋我的时候,明明喜欢我喜欢得要命,还要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等着我故意接近你,天知道看上去有多违和。”
伊莱娜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她的手已经摸在了魔杖上,菲利克斯顿时投降地举起双手:“对不起,伊莱娜,我道歉。我们难得才见一次面,不要生我的气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诚恳,伊莱娜转过了头,不想理他。她的心里突然升上了一丝委屈,同时还有一种强烈的被侮辱感。你去死吧,她愤愤地想,你迟早会被埋葬在腐朽的婚姻里,活该。
然而菲利克斯的语气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伊莱娜,刚刚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想你会有兴趣的——我未婚妻的妹妹,卡洛琳·格林格拉斯,现在是英国《今日专栏》的特邀作家之一,就是些负责讨论女性纯血巫师打扮和化妆品的报纸。她在上面写的小文章和设计的成衣很受欢迎,现在已经是引领英国上流社会时尚趋势的女性作家之一。”
伊莱娜的心砰砰直跳,她大声道:“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今日专栏》说她即将准备在巴黎和柏林开成衣店。”
菲利克斯爽朗地笑了:“这不是很棒吗?遗憾的是,乏味的格林格拉斯家族并不喜欢这个女儿,他们一心想要她放弃这些该死的事业乖乖嫁人。不过我相信你会和她谈得来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格林格拉斯庄园参加我的婚礼,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她当然有兴趣,简直太有兴趣了。伊莱娜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先前的怒气一扫而空,她的声音充满了雀跃的色彩:“那还等什么?我就说去参加你的婚礼,这个借口太完美了,这样罗齐尔也挑不出刺——走吧,我们去见父亲。我想你回来后还没见过他吧?”
然而格林德沃此时正在和他的下属商谈作战会议。他的下一步征程是挪威和丹麦——北欧的两个富庶小国,却是魔法元素丰富的地方。传说中的火龙、巨人和炼金术,都和挪威离不开关系。
他们百无聊赖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晚一点再来,这个时候,一个人影飞快地掠过,是邓布利多,他也看见了他们。菲利克斯迅速地扫了伊莱娜一眼,显然他最近也听闻了邓布利多和伊莱娜的传闻。他刚想开口,伊莱娜便抢着说:“别问了——他和我没那种关系,其他的不能告诉你。”
伊莱娜最欣赏菲利克斯的一点,就是他这个人从来不会自作主张,不该开口的时候绝不开口。果然此刻听伊莱娜这么说,他立即很识趣地闭嘴了,他看出伊莱娜此刻似乎有话对邓布利多说,于是耸了耸肩:“我先去见父亲,待会儿见,伊莱娜。”
他走的时候正好和邓布利多擦身而过,他感觉到邓布利多的蓝眼睛似乎在自己的身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
是他的吊坠,邓布利多突然怔在了原地。一瞬间,曾经的旖旎往事伴随着血雨腥风的痛苦又重新浮上了他的大脑。
那是一八九八年的七月五号,邓布利多如今已经记忆犹新。他和从远方而来的格林德沃才相识几天,却早已一见如故。到了夜晚,他们栖身在邓布利多房间里那张矮矮的、小小的木床上,金发少年懒洋洋地翘着腿,他翻着一本《魔法防御理论》,显得有些恹恹的。
他翻得越来越快,纸张发出了啪啪的响声。过了几分钟,少年格林德沃终于不耐烦地把它扔在了地上,邓布利多皱了皱眉,他还来不及心疼他新买的教材,格林德沃就轻蔑地开口了:“你们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就教了这么些玩意?连最基本的不可饶恕咒都避而不谈——我十四岁时就掌握它们了。”
他看上去有些愤愤的:“如果你连最基础的黑魔法都不会,我们怎么去世界游历寻找死亡圣器呢?哦,当然,我会保护你。”
邓布利多心想,我才不需要你保护呢。他的格斗技术和对魔咒的精通程度在整个英国的同龄巫师里可是数一数二的。然而,眼前少年略带霸道的话还是在他的心里激起了一层甜蜜又微妙的涟漪。
他见格林德沃打不起精神,于是也爬上床靠在他的身边,他们一起静静地顺着窗台望着外面的星空。
后来的后来,邓布利多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说出那样的话,他无数次略带困惑地回忆过这个晚上,或许只是为了让这个认识才三天的朋友开心起来。他记得他坐在了窗台上,有些神往地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呀,没有云。”
这是不真实的,因为这不是戈德里克山谷天气最好的夜晚。但看见格林德沃迅速抬起了头,邓布利多还是鬼使神差地朝他伸出了手。
他忽然静静地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能看见夜晚的伦敦。”
于是他们飞驰在夜空上,互相追逐着,戈德里克山谷在他们的脚底下飞越而过。邓布利多在魁地奇练就的灵敏度似乎比格林德沃还要更胜一筹,这激起了格林德沃的好胜心,然而每次他试图抓到邓布利多的衣襟时,邓布利多总是一个灵巧的俯冲,无声无息地在他身边滑过。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倒映出气势宏大的建筑,从远处传来钟楼的悠扬钟声,众多的尖顶和雉堞在浓厚的伦敦迷雾中隐现。邓布利多娴熟地拉着格林德沃坐在了伊丽莎白塔的横栏上,底下是朦胧得不真实的伦敦西区。
“很美丽,不是吗?我想你是第一次来伦敦吧?”邓布利多有些陶醉地俯瞰着下方,他兴致勃勃的手指掠过一栋栋建筑,“这是不列颠博物馆。我曾经去过一次,麻瓜的文化和智慧真是值得让我们学习...可惜大部分巫师意识不到这一点,哦,那是白金汉宫——维多利亚女王的住处...”
他情不自禁地转向格林德沃,却发现金发少年的视线并没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热烈的目光始终直勾勾地落在邓布利多的脸庞上。顺着远处的灯光,邓布利多可以看见他额头和鼻翼上滑过的晶莹汗珠,他的金发和俊逸逼人的五官都闪耀着不真实的光泽。
看到邓布利多微微泛红的脸,年轻的格林德沃突然笑了,他轻轻地说:“很美丽,但这不足以形容我此时的惊喜。”他的英语发音还带着浓厚的德式口音,舌头卷过之时都像是在邓布利多的心头轻轻地挠过。
接着,他突然靠了过来,倾身吻住了邓布利多。
他的动作太迅速了,邓布利多的大脑一片空白,格林德沃唇的触感如一层电流在全身漫过,随之而来的是被他激起的强烈又诡异的情愫。他惊慌失措地往后退避,然而身后是空落落的一片,向后仰去的身体就这么失去了平衡,往下坠落。格林德沃睁大了眼睛,随之也一起掉了下去。
他们在一百米的伦敦高空接吻,然后一起坠落。
他们降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直接落到泰晤士河的水面上——所幸现在是深夜,四周似乎没有什么麻瓜。邓布利多飞快地念了一个悬停咒,他们在空中悬浮了一秒,随后直直地掉到了一座小小的泊船上。吃了重量的船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一层水花溅在了他们的身上。
两个少年惊魂未定地大声地喘着口气,随后对视了一秒,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邓布利多的声音很低,他的目光有些不真实的迷蒙感:“盖勒特,你...你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
格林德沃笑了起来,他有些炫耀似地抓住了邓布利多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那当然是因为,我想这么做呀。”
说着,他又慢慢地靠近了邓布利多一点,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指,试探性地解开了邓布利多袍子上的第一颗扣子,他的手轻柔地逐渐往下游移,正待要解开第二颗扣子时,邓布利多猛地推开了他。
他看到格林德沃一瞬间停滞住的不悦,只是轻轻拉了拉他,柔声道:“盖尔,这是你第一次来伦敦,我带你四处逛逛吧。”
格林德沃果然高兴起来,十七岁的他就是一个活力充沛的少年,即使有瞬间的阴霾也很快一扫而空。他们穿过大街小巷,邓布利多给他买了一支雪糕,他一边舔着雪糕一边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还是你们英国人有品位。如果你走在柏林的街头,几乎男女老少都是黑色风衣,就像是赶着去葬礼一样。”
他们很快就穿过了伦敦西区,经过了伦敦东区。与优雅繁华的伦敦西区相比,伦敦东区的街道阴暗狭窄,两边的建筑物鳞次栉比,顶端几乎相连成封闭的空间。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闭着眼睛靠在墙角上,巷子里阴影重重。
小巷墙壁上挂着用绳子串起的画。它们与霍格沃茨的画像不同,是些木炭画,人类的脸庞、肢体,一双双从砖块间瞪着他们的眼睛。一家小小的商铺吸引了格林德沃的注意力,它的门口摆着一副画:一个坐在木椅上的女人,女人腿部浑圆,膝盖大张,眼睛直视前方。她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将头发拢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
邓布利多迅速地与格林德沃对视一眼,这条小巷居然还有魔法的元素混迹其中,一定是运用了驱逐麻瓜咒。
格林德沃探头仔细看着画。一个男人出现在他们旁边。“喜欢吗?”他口音很重,眼睑则更为厚重。
邓布利多抿紧嘴唇,他喜欢艺术,但并不喜欢这幅画。这个女人,这幅画,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充满着颠覆一切的力量,但年轻的盖勒特显然很感兴趣。金发少年正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男人笑了笑,突然抽出一根魔杖,女人的脸顿时烟消云散,一扇红色的小门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格林德沃看出邓布利多的不安,牵住了他的手:“我们进去看看,阿尔。”男人领着他们将门推开,那是间古怪的商铺,褪色的壁纸一层层剥落,角落有个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