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淼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依旧站在原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当望夫石呢？你们才一起玩了几天，感情就那么深了？”

付淼回头看去，是切尔西，经对方一提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秦阮其实才相处不过几天，付瑜提着一个箱子走上来，他说：“万幸，秦家的那些人没有找你的麻烦，虽然这不是你的错，来，我们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伤口，那些外星生物多多少少都带一点辐射，尽快处理比较好。”

恰在此时，禾鹿安排的人来了，带他去未来几天要住的地方，付瑜和切尔西也顺其自然地跟着，付瑜将自己的箱子打开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里面都是些药物。

“为什么你认为他们会找我的麻烦？”付淼任由安排，又续上了之前的对话，他看着自己的手被包扎起来，像一个馒头，他问道：“你们很了解秦阮吗？”

付瑜说：“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之前切尔西那一炮应该灼烧到你了。”

“不算很了解，但也比一般人了解。”切尔西说：“秦家这一代人就他一个，从小身体不好，秦家人都挺宝贝他的，以前我们这些外人都只是听说过这个孩子，但是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从不参加各大家的聚会，估计也不怎么看得起那些聚会就是了。”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秦阮有一些不一样。”付瑜说：“很难说这种不同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毕竟他们秦家和亚希彼斯关系匪浅，但就是因为这种不同，付家的那些人才会打他的注意，你和他接触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出现的那些生物就是因为他的不同吗？”付淼也不是傻子，在车上看到源源不断冒出的煤球就明白了这一切必然和秦阮有关，他问：“你们给我的那条手链可以压制他身上的异常？”

“不只是他的异常，还有我们的，不过我们身上出现的异常没有秦阮那么严重夸张。“切尔西靠在车身上感概道：“今天也算让我大开了眼界，难怪付家那些人那么在意秦阮。”

付淼不语，只是看着他们，付瑜抬头与他的视线对视了一瞬，几乎是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他说：“你应该有精神力吧？”

“嗯。”付淼没有隐瞒，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能做什么，说是Omega在这方面天生就比别的性别具有更高的起点和天赋，但他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感觉，所谓提升精神力的训练都因为死亡率高而中止，而现如今科技研发的那些辅助精神力的设备似乎也没有普及到民用范围上来。

切尔西说：“聊起这个，我们先说另一件事，你是去过亚希彼斯的对吧？”

“去过。”付淼点头，他疑惑地看着他，这件事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他不觉得切尔西在毛遂自荐陪他来这儿读书的时候不知道他的来历。

“亚希彼斯最有名的科室是精神科和泌腺科，泌腺科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一群腺体残疾的人去的，你应该去的就是这一科，但没有去过精神科吧？”

“没有，他们说那边的人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从不让我过去。”付淼说，当初他和付瑛一块上的亚希彼斯，就因为去的不同科，所以几乎没有了见面的可能，他不是没有想过去精神科去看看，但总被承载亚希分身的精灵小球阻拦。

切尔西点点头，赞同道：“的确，那里的精神病人是整个星际最危险的一批，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因为精神受到污染而陷入疯癫的，几乎都已经失去了理智，发病时会不留余力地攻击看到的一切活物，异常糟糕的精神状态令他们踩在死亡的边缘。”

“精神污染？”一个新的概念，他只知道关于身体的辐射污染，任何地方都有污染，所以需要消除才能进入亚希彼斯内部，他关联思索了一下，猜测道：“是不是人类个体沾染到的辐射污染会加剧他们的病情，即使人类只是携带了辐射污染都会影响到他们，所以亚希彼斯对个体的辐射数值要求最严格？”

“蛮聪明嘛。”切尔西拍掌啪啪啪响，她说：“我们人类在这宇宙中活动，或多或少都会被宇宙辐射污染，消除一下就没事了，毕竟不适应的人类都死光了，但是这仅限于肉身上的污染，一旦这种污染浓郁到一定的程度，就会侵染精神，轻则失智，重则死亡，虽然在治疗的过程中污染能够被清除，但理智却无法恢复，而且他们的精神状态变得异常脆弱，仿佛人类自身天生的防护场已经消失了，能够轻易被他人身上携带的辐射再度污染。”

付淼深吸了一口气，他问：“他们是在什么地方被污染成这样的呢？”

切尔西一晒：“好问题，你不妨猜猜这些人是什么人吧。”

“军人。”付淼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付瑜和切尔西着实惊了一下，他们没有料想到付淼竟然会知道，纷纷露出了诧异地神色：“你见到了？”

“没有。”付淼说：“我在登录亚希彼斯的时候，有同行的军人，他们的状态就异常癫狂，起初我并不明白，现在你们和我说这些，我便能猜到了。”

“……”切尔西眉头一挑，沉默了许久，付瑜也安静地给付淼的后背上药，等付淼将衣服穿上后，他才说：“那些军人是探索边境的战士。”

气氛变得沉重了几分，付淼感觉切尔希前面铺垫那么一堆，现在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切尔西说：“人类一直在拓展在宇宙的版图，但是随着范围的扩大，他们发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真相，他们能探测到前方一直有东西，可能是未曾发现的文明或者是别的什么，数据分析结论他们已经很近了，却怎么也无法抵达，那些东西并没有刻意逃避远离，但它们永远与人类的探索军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看得见却永远无法触碰的存在？付淼想象了一下，鸡皮疙瘩起来了一片，他不由问道：“后来知道那些是什么了吗？”

“探索军派出了二十支小队，还真有一个小队靠得更近了一些，但返程时小队成员全部重度污染，理智处在了崩溃边缘，但这支小队里有一个Omega，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污染到精神的存在。”

付淼问：“是因为那个Omega拥有精神力吗？”

“是的。”切尔西说道：“幸好人类在发现那个遥不可及的未知存在之前，就已经开始研究精神力了，所以才能在最快的速度查清楚Omega幸存的原因，但是当时检测到，这个Omega的精神力异常强大，并非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即使在众多的Omega里也难找到第二个，后来人类开始尝试训练，希望能够提高人类的精神力，但结果并不理想，关于那些未知的探索也随之搁浅了。”

“所以不管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吗？”付淼又忍不住问道：“那些被人类追逐的未知知道人类的存在吗？”

“……”切尔西脸色古怪了几分，他盯着付淼看了很久，忽然问道：“你认为那些未知是文明吗？”

“我不知道。”付淼打住了这个话题，他说：“这和秦阮有关系吗？”

“正要说到这儿。”切尔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了一大口，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正规军是暂时放弃了对那些未知的探索，但有一些民间的人没有放弃，付家是其中之一，说句不夸张的，付家对精神力的研究在整个星际都排得上号。”

付淼听到这儿，猛地想起秦阮上次和他吵架时说的那句耗材是什么意思了，如果付家在研究精神力，而如今精神力最有天赋的是Omega们，训练方式却又很危险，那么他们还真的可能是付家的耗材。

他的目光扫过付瑜和切尔西，心中思索了片刻，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们叛出付家了吗？”

“哇……”切尔西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震惊地看着付淼，付瑜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多看了付淼几眼，切尔西说道：“真是小瞧你了，但你可不要瞎说啊，什么叛出不叛出的，我们只是付家人生的崽而已，让他们研究研究就算了，可没有什么奉献精神，真要对我们做什么，我们只是自保而已。”

“所以现在还没有叛出，貌合神离。”付淼得出结论，然后他又问：“那么秦阮为什么能被付家人额外关注呢？他的精神力很高吗？”

“检测未知哦。”切尔西比了一个叉叉的手势，她说：“毕竟是秦家人宝贝的小孩子，保护得严丝合缝呢，怎么可能被付家人轻易监测到精神力等级呢，但是没有人会认为他的精神力低，秦阮身边的异宠太多了，而他丝毫没有被辐射污染到精神。”

付淼眨了眨眼睛，又想到了一件事，他说：“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切尔西颔首。

“我在付家的时候，死掉的那只伽诺，好像原本是要送给秦阮的，是被付昭刻意杀死的吗？”

“噗呲！”一直安静的付瑜此刻忽然笑了一声，他看着付淼，问道：“你是怎么联想到的？”

“随便想的。”付淼说道，他经历的事情并不多，只要有关联的事，他能立刻将其串到一起，无论是不是正确的，先预想了再说，错了又不会怎么样。

“你和你爸爸真的好像。”付瑜眉开眼笑，他笑得很开怀，付淼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外露情绪。

付淼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他问：“所以我猜对了吗？”

“你还能猜到什么？”付瑜没有否认，而是追问。

“猜不到了。”付淼没有再深入思考，直觉告诉他付昭的动机似乎和秦阮没有太大关系，他只是不想秦阮被研究，就这么简单。

“付昭是我们当中精神力最强的。”切尔西说：“在某种程度上，他和秦阮是一类的。”

“哦。”付淼似乎不太感兴趣。

“他们是锚点。”切尔西说：“是虫洞一端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