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言,我从来都不知他的具体想法,只知大致方向无差,无非是他的理想主义事业。
而作为务实者,在通向理想主义事业的道路上,又会用怎样的手段?
即便他坦言所想,即便他所言非假,我又能给予几分信任?
这顿饭显然是有目的的,方才以酒为楔子来敲打我。现下,却又安静吃饭了。
拜他所赐,我又凌乱了。
他怎么还吃得下?
是真的准备安静吃饭,什么都不说了?还是在按兵不动,等待新的时机?或者是以退为进,待我沉不住气?
说好的秘密呢?就这么吃下去,岂不白来?
索性放下筷著,拭了拭唇角,“先生方才说的…秘密…指的是什么?”
半晌无有应答,他仍旧慢条斯理地吃着。
见他似乎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不知是不是生气了…
可是…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未觉他有所异样。
印象中,他即便心有不悦,也从未有过这样不搭理的情形。
一时间,心间竟焦躁又慌乱了起来。
只讪讪道:“子曰,食不言…寝不语…先生先吃吧…”
待我踌躇着是走是留,后终于打定主意饭不能白吃肯定得知晓他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却又无法打开话匣子。
气闷着索性兀自啜饮着山莓汁。
且看谋圣大人到底有多能吃!
就在我举起第三杯,某人这才放下筷箸,以绢帛拭过唇角…
吃完了?该说了吧?
而后…执起一旁的玉壶,为自己斟着果汁,动作缓慢悠然…
我就这么盯着他手下的动作,蓦地他倏然抬眸向我,突如其来的四目相视,本惯性地想要躲开,却觉今时不同往日,况且他还欠我一个秘密呢,索性坦然回视。
张良莞尔,随即悉心理着绢帛,“你可知,你出走那日,那对双生女子,缘何追捕你?”
他还未回答先前的问题竟然又来一问登时感到不快,可当他提到转魂灭魄之时,心间咯噔一瞬。
他到底想说什么?
“这…我怎么会知道!”我倒是知道你为何派人追我。
“子清不好奇么?”他面容轻侧,虽是疑句,却神情笃定。
这有什么好奇的…六剑奴来追杀我,那背后就是罗网呗,至于罗网为啥会追杀我,有且只有一个原因。
可我确实应当表现得好奇,躲躲闪闪的,倒显得我有些心虚了。
“先生既已知晓,缘何还要问我?”心下情绪繁复,似乎有什么东西,我不得不面对了。
不已为意,惯然的唇角轻扬,“需要子清坦然陈明,良才能回答此前的问题。”
似乎看透我的恼然,抢在我将欲发作前,“非是为作交换,”他神色郑重,“子清若想从此次谈话中得所裨益,当坦诚以待。”
所以,明知故问的事偏要我亲口说出来,服从性测试嚯?
“先生方才说,我从来都不曾知晓先生的想法,渌便想问,当下,也就是这顿饭,先生的目的…是什么。” 即便他口中的裨益确有吸引力,谁又能保证不是诱饵呢。
“冰释前嫌,坦诚相待。”不假思索地,他声色笃定,神情坦然。
倏然间那旷蓝眸光彩灼烁,唇角微扬,“如若子清肯施与几分信任,良或可为你提点一二。”竟一改方才的神色严正,黠意盎然。
……
你倒是俏皮得很…
偏这好看的眉眼配上力度刚好的反差…再加上七国最聪明的大脑说为你提点的加持。
更更更过份的是…他还放低姿态地、示弱地、无辜地,说我能施予几分信任…
只觉有点把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