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江舟与身上的酸痛感逐渐褪去,力气也慢慢恢复。
两人一时间对着床板面面相觑,对偌大的缺口束手无措。此时还值得庆幸的是,陈许宴还在甜甜的梦乡,还不知道现实中他即将面对的痛苦。
槐泽好心的舍爱在床头放一小块酥糖,他记得师叔很喜欢吃师傅带回来的冰糖葫芦,尤其喜欢最外面的糖衣,想必师叔也会喜欢槐泽悄悄藏起来的酥糖,这一块就当时给师叔的补偿吧。
糖一放下,槐泽心安理得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替师叔惋惜,明明半夜来的时候还健在……
“什么半夜?”江舟与敏锐的从槐泽话中抓住关键词。
“什么半夜?”猛的被接话,槐泽没反应过来,顺着话回问,之后才理过来,恍然大悟,“哦,这个呀。昨晚陈许宴到点后来给你拔针,路过我房间站我床头给我吓醒了。本来我打算给师兄守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梦游回去了,醒来后就跟陈许宴一起过来了。”
“后来陈许宴说你明早就能醒,嘱咐我等你醒来后把药给你喝,就走了。”
也没多久前,那时候陈许宴的床还是平坦完整的,没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就成了另一副模样……
听着槐泽的话,江舟与心里阵阵酸涩,万杂俱全。
早起的鸟儿已经在林子里找虫吃了,清晨曦静,连羽翅间的摩擦摆动都听的清晰。晨风吹去尘土,吹得绿叶哗哗作响,还有不少被吹掉飘落在院中。
……
两人一致先不管陈许宴的床,两人闲来无事回他们的院子里转悠。槐泽饿了,两人就顺道去了东厨,竟不想看见他们在黑市买的东西,江舟与忍不住脑补师傅一边拎着他俩一边背着一堆东西的场景……
黎山总有不少能令他感到无解的人和事。
除了那只趁乱跑的肥鸡,其它东西一件不拉。吃过山下的山珍怎么能毫无怨言的吃下黎山的野味?区区两天,槐泽就感觉过了一辈子,人是物非这种颠三倒四的成语都叫他感悟出来了。他挑了一圈,才拎出根多少有些滋味的肉干,纯当磨牙解馋了。
倒是江舟与神态自若清点着物品,喊着槐泽帮忙拿着些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去院子里生活煮饭,可谓是身残志坚的楷模。
槐泽一听,喜笑颜开,牙也不磨了,把毫无味道且难嚼的肉干丢在一边,恨不得自己此时能变成三头六臂,将地上着东西全搬走。
本意是让师弟帮住拿上些小调料类,可转眼见槐泽趁他不注意锅都扛起了,手里还拎小袋米,走起路来摇摇欲坠。
怕砸锅撒米,江舟与忙过去接过师弟身上背着的好大一口锅,顺手将比较轻的盐,面塞给他,嘴里还安慰师弟小小的自尊,“拿这几个,这几个要小心着拿,难度太大我怕我弄撒了。”
槐泽自信接过,看着手里被层层包裹的小袋东西,心里颇是不屑的想:就这?我倒要看看要有多小心。
于是面上不屑,手上谨慎,连步子迈的都小了,一步一步捧着俩袋子挪到了院子里,金贵到连风都吹不到!
当槐泽慢悠悠将手里的盐和面粉护送到院子里的时候,江舟与已经把要用的东西全搬过来了。他手里拿着菜谱,腰间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黑布,支锅添柴烧水一气呵成。
槐泽蹲在旁边不时递水,江舟与对着菜谱按步骤搅和,做的有模有样,期间他和能抽空问槐泽:“你知道那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魔族吗?”
火苗小了,槐泽又从旁边拖过来一堆柴,黎山什么不多就柴多,后山的一大片树也终于不是摆设了。槐泽拿着细枝捣鼓了最下面燃尽的灰烬,火星子四溅,还升起阵黑烟。槐泽迎着风,浓烟呛得他直咳嗽,他连忙闪身躲得远远的,听见师兄的话,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不忘回道:“师傅告诉我了。”
“在师傅走丢那会,他在路上碰到了几个找茬的魔族,顺手收拾掉了。没想到那人还有余党,跟踪师傅,结果被师傅发现了,眼瞅着打不过师傅就过来抓我做人质,索性师傅及时回来了。”
“要不然……”槐泽摸了一下脸,突然发现手上都是黑炭,补救样连忙在脸上多擦几下,结果不仅没擦掉还越擦越黑,给自己整成小花猫了。
“要不然?”槐泽此时的模样虽然很滑稽,但江舟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连手下的动作都停住了,重复着槐泽的话。
“要不然师傅就去魔界斩根除草了呀。”槐泽语气天真说着重量十足的话,实在擦不掉,他干脆就不擦了,顶着张花脸继续添柴,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吧,应该没用错。
锅里逐渐传出香味,一时间槐泽注意力全放在冒着小泡的锅里,师兄说等锅咕噜咕噜冒大泡了就能吃了,说起吃槐泽就迫不及待了!
槐泽说完,江舟与也没什么反应,也不再追问,更不好奇自己晕倒的原因,只是对着菜谱做饭……
这是熬的是米,时间要长一些,但槐泽并不介意,只要有好吃的,还是师兄做的!两者让他等多久他都说愿意!
担任搬柴的槐泽也不敢闲下来,吭哧吭哧没一会就在旁边搬来一大堆,垒得有小山高,但槐泽仍觉得不够,琢磨着当场去后山捡。实在不行,陈许宴院子里晾的草药也是干的,点起来会不会还会有更好的功效?槐泽认真思考,再度把主意打到陈许宴身上。
不过就算他真把草药偷溜搬过来,江舟与肯定也不会让他烧。槐泽心里不禁可惜,一位烧火天才就此堕落。找了把小刀准备去后山逛逛……
本意让师弟搬柴是怕他太闲,可身边逐渐摞堆成半人高,远远够用了。但见槐泽两眼一转悠,满脸写着鬼点子,江舟与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连忙支开他兴趣让他去东厨取些肉片来。
磨刀霍霍的槐泽一听,立马放下屠刀,屁颠屁颠的往东厨跑,非常勤快的拿了四五条。陈许宴接过,倒是有些太多了也用不到,他留下两条其余的都递给小师弟,让小师弟实在太无聊了就啃着肉条等着,饭很快就好了。
槐泽雀跃欢呼,坐在小竹椅上啃肉条啃得都卖力不少……
去沫,撒葱花,收尾,肉粥就可以出锅了。黎山水质好,做出来的味道甚至比江舟与在江府吃过的味道还要好。
米粒软糯黏糊,白汤清香,盐粒放的恰倒好,衬得可口。这回食材都够,熬的也就多了,卖相也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槐泽在旁边馋的头都要伸锅里了,江舟与就着锅,选了个最大的碗,先给师弟盛满。
刚出炉的热粥,面上冒着白烟,槐泽虽然馋的流口水,但它实在太烫了,铁嘴也经不住这温度造。他只能趴在碗边卖力吹一会再在碗边小口吸溜。就这也只能伤它一小点。
不知道碗边抿的小口够不够槐泽尝着味,但槐泽的表情就比吃到仙果还要夸张,手上大拇指翘高,语调拔得高:“师兄!你好厉害!”
说完又吸溜一大口,结果被烫的吐舌头。可槐泽跟不怕疼一样,记吃不记打,舌头缓过来了就又闷一大口,江舟与拦都拦不住。
江舟与心累,放过师弟放过自己,也顾不上管他了,只从锅里又盛出来两碗,放在一边拿盖子盖上,再着手给自己盛上一小碗。
其实,煮的时间还是少了,汤里缺了份浓香,不过也无伤大雅。
时间就这样从碗缝中流走,转眼间就到了两位大人睡醒的时间……
陈许宴在梦里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勾得他床都没赖多久,稍作收拾就出来寻了。香味是从槐泽他们院子里传来得,陈许宴踏着悠闲小步就来了。
“小槐泽,今又寻了什么好玩的?呦,嘴边沾得什么?偷吃也不知道擦干净。”陈许宴曲手刮了下小孩鼻子,逗他玩。
槐泽捏着袖子就擦嘴,应该是喝粥的时候糊上去的,躲过陈许宴的手,话中带着对他这一举动的不愿意,“没有偷吃!是师兄做的粥,可好喝了!还给你留了,在桌子上。”
可恶!要不是师兄拦着,他就把桌子上的几碗全部喝光!晚起的人不配拥有早餐。
仅仅两三天,槐泽就心安理得将自己从晚起的名单里剔除,完全忘了自己跟两位大人的作息不相上下……
“哦?还有我的?”陈许宴走到桌子旁,石桌上果然摆了两个碗,上面还锅了一层布包着。陈许宴就近掀开,没想到里面碗里还盖着竹盖,摸着碗,还带有几分余热,江舟与倒是有心了。
米粒有些已经沉到碗底,表面都只有乳白米汤了,陈许宴拿着筷子搅鼓,白米又重新浮上来,也显得米粥浓稠。
他这才拂袖抿了口,令人惊喜,很是好喝。陈许宴这才放心大胆的大口喝下,没几口就将一碗解决了,舌尖舔着嘴角残羹,舒服的眯着眼睛很是惬意。
好喝是好喝,就是有些凉了,落肚有些不舒服。
槐泽见陈许宴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被师兄的厨艺折服了,他挺胸抱臂,邀功一般:“好喝吧,我跟师兄我俩忙活了一早上呢!对吧,师兄!”
小孩臭屁时还不忘找撑腰的,江舟与也附和他点头。
“你们两个真厉害。”陈许宴见槐泽飘起来的,适时再吹一把。
这句话可夸在槐泽心窝窝上了,仰着头,嘴角都要翘上天了,“我们两个真厉害!”
留的江舟与跟陈许宴忍不住对视一笑,两人眼里都诉说着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