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来。”一招手地上的木剑就应声而起,少年拿剑展一式,邪尸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化作灰尘消散。
“还是木剑好用。”槐泽用剑背压下身旁最后一个邪物,注灵消魂后不禁感叹。“顺手多了。”
“常剑呢?”江舟与这边破完最后一个阵法,大致扫视了眼槐泽确保他没被邪物悄然缠上身,看到他手里的木剑眉头紧皱问道。
邪气会侵蚀凡物,这随手提的木剑就算槐泽注入再多灵力保护也经不起他整天对着邪物砍。此时木剑表面被邪气渗透的简直不像样,裂缝直开到剑把,槐泽摸了下龟裂处,偷渗进的怨气还止不住往外冒。
他拿着木剑往师兄剑上一凑,不愧是上古宝剑,这威压吓得邪气四窜,木剑表面也不再犯灰。
江舟与见槐泽又拿他的扶翊当辟邪吉祥物用,无语的嘴角直抽抽,挑起剑鞘就往他头上来一下子。
“哎呦,师兄你干什么!”冷不丁被敲下,槐泽呲牙咧嘴捂着脑袋连连后退,“出黎山时忘记收常剑了,它现在应该在院里某棵树上挂着。”
江舟与不知道还好,一听这话火气就直冒头。他拎着剑鞘就要往槐泽身上多来两下,“我不是给你说了别把常剑挂树上?!你不知道你那剑什么德行,能安静杵那一息都是黎山积徳了!你给它挂树上要是像上次一样又掉下来给陈许宴砸昏怎么办?”
被师兄的一席话说教,槐泽此时也不敢造次,只能颤颤巍巍点头附和,再稍稍装个无辜,余光不时瞥眼师兄看他是否消气。
这件事确实是他有错,可是师傅喊他俩除魔的时候槐泽还在树上睡着,眼都没睁开就被师兄拉上走了,哪里还记得伸手抓上常剑……
更何况,常剑……常剑可不像木剑一样,常剑可是把真剑,还听说是用什么?上古法器铸造的,别的槐泽不知道,重是挺重的。每次出门除魔拎着常剑,回来他的胳膊都要酸半天,所以槐泽……
平日也不太爱用。
但这话槐泽可不敢说出口,师兄听到了无妨,他就害怕被师兄手上的扶翊听见。他可不想再看见扶翊半夜又立他床头,威胁他拿着常剑去后山练功。
回想起那段日子,简直是心酸。
关键是师傅师兄他俩还都不管,真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不过师兄这句话也提示槐泽了,他要想办法先把木剑藏起来,虽然这把木剑不能用了。但是,但是……但是它目前看着还好好的,还没碎成粉末就意味着它还能再和槐泽共患难。
前提是它能安详度过在黎山的时光,挺到下一次和槐泽一同除魔。毕竟家里的那把剑,因为槐泽的原因是极其看不惯木剑的,保不住就故意释放点威压,把槐泽可怜的、身残志坚的桃木给震个粉碎。
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是神医陈许宴也救不回来一把碎成木屑的剑……
槐泽忧心的抚摸这把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捡来的破木剑,真诚的为它的未来感到无助。
………
江舟与出灵感应周围的邪物确实被清理干净后,边收拾刚匆忙中散落的东西,边向槐泽招手,“好了,看看有没拉下什么东西,任务完成该回去了。”
“哦。”槐泽翻翻随身挂的囊袋,东西倒是一个没少,只是也让他翻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拉下的糖纸,纸上还敷了层亮膜,摸上去光光滑滑的,看的他有些嘴馋。
作样,槐泽假意环顾四周,打着哈哈故意大声说,“师兄,你瞧这里离黎山挺近的,我看咱们不用再设阵御剑了,单走回去顺道看看沿路的美景岂不美哉~”
最好是再“不经意”路过什么集市呀,闹区呀。来都来了肯定就进去看看人烟,赶路嘴上肯定会渴吧!进个茶楼,喝壶小酒,再听说书人唠上一段,也必定是理所应当。
槐泽光这样心里想着,喜意都爬上了脸庞。
江舟与看自己师弟这臭屁样怎么猜不到他心里想着什么,他开口打断小师弟美妙的幻想,“你可要想好了,单到黎山脚下就要花上三日。”
“三日?三,三日又有何不可!”想想路途的遥远,再想想沿途的开心,槐泽咬咬牙还是倔强的坚持。
见槐泽还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江舟与也懒得劝,眼神依旧平淡的落在槐泽身上,与眼前意气风发但不知死活的少年对视,“是三天日日夜夜。”
他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想让这傻伙子好好听清楚。日日夜夜可不光是白天,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三日才呛呛到达。
着重的日日夜夜四个字,听的槐泽有些心虚,他虽然是格外想去集市撒欢,但终究是抵不过这途中的艰辛。还是老实回黎山吧,大不了去地窖摸几壶陈许宴新藏的酒,好让晚上容易梦见些。
少年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江舟与瞧着师弟脸色逐渐悲伤,不禁眉目染上笑意但嘴上还是装作不经意提起,“我记得不远处有一闹市,走前师叔说去买一药材,也不知那里会不会有。”
说完槐泽暗下去的眸色忽地又亮起来,他急忙挽住师兄的胳膊,路还没问在哪呢就往前走,嘴里还用着保证的口吻对师兄讲:“放心师兄!肯定会有。找找挨着巷子口的小贩,他们东西那么灵通,要什么没有?走走走,师兄我们快点去,别让师叔等急了。”
江舟与跟着槐泽走了两步就顿住了脚,槐泽疑惑抬头,手上依旧不松手,死死揪住师兄,那架势仿佛是说就算你反悔我就算是拖也要给你拖过去。
但江舟与显然不是有反悔的意思,他看着小师弟戒备的姿态,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揉揉他脑袋,嘴角勾着笑,用手指指了指身后说到:“馋鬼,走反了。”
小师弟的脑袋不像小时候谁路过都能揉一把喽,自打开始长个那年龄之后,小师弟脑袋上就跟放了炸弹一样谁都不让摸。槐泽生怕别人摸那两下子把自己要长的一两厘米摸没了,即使到如今小伙子都快成年了,脑袋依旧是一点都不让碰。
就像如此,江舟与手只放上去一刻就被槐泽一个猛甩头甩下来了,“师兄!!!别碰我头发!会长不高的。”
江舟与讪讪收手,但脸上感觉不到任何愧疚之意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
“师兄~还有多远啊,我感觉走了能有三天三夜了~”槐泽累得实在走不动了,整个人随即倒在路过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不动,“歇歇吧,脚要没知觉了。”
江舟与见状,解下腰间的酒壶扔过去,揽起衣袍坐在槐泽旁边。其实他早觉得不对劲了,他之前跟师傅来过这里。当时虽是御剑,但以江舟与的经验步行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要么是附近有魔物设阵。
但一路上江舟与都在刻意留意,一直都没发现有魔妖的气息,更何况要在他们面前设置阵法,他和槐泽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除非……
除非那魔物比他们两人法力都要强,不然不可能做到他们无知无绝入阵。
如果是那样的话,江舟与从香囊中掏出块拇指大的纯黑玉石,趁槐泽饮酒的空挡,催动灵力将它化为细缕缠在槐泽发间。
这块黑玉石是之前他随师傅一起除魔时从一只境界极高的恶鬼身上找到的,师傅说这叫替命石,可帮人抵御一次致命伤害。也算是上古神物了,极其难得,师傅就让他留下护身用。
可护身这种东西向来是不适合江舟与的,拿到石块的那时他就在想找机会给槐泽,但近几日这边界处总是不稳定,江舟与忙着除魔回黎山的次数不多,也难见着小师弟,耽搁到今日才放在槐泽身上。
他精神集中,虎口钳着扶翊剑巴,指腹无意识撑开剑鞘,就这么静静的,留心着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
槐泽这边则没有感受到师兄的紧张,他躺在大石面上仰头猛灌一大口酒。奇了怪了,今日日头也不烈,就是晒得石面热乎乎的,槐泽躺在上面感觉背上火热热的,有点烧背了。于是他顺势翻身,一大只趴在大石头上,虽然这温度撩着后背显热但如果是捂着肚子的话刚刚好。
肚子暖洋洋的,很舒服。
少年就跟只大猫一样瘫在石头上,偶尔仰头灌壶清酒,好不乐哉。
江舟与心里默默查着槐泽灌酒的次数,到了他认为差不多的点了,就把酒壶从他师弟手里夺走了。拿到手里,江舟与颠颠酒壶重量,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小师弟的能力,在他看着的情况下,还能多喝这么多,多少是一件本事。
“哎,师兄。我还没喝够!”槐泽手上酒壶突然被师兄收走,他不死心,伸手试图勾了下酒口飘着的红绳,结果就是差一点点,红绳擦着他指甲盖重新回到了师兄手中。
“回去喝,你再喝就要醉了。”江舟与从容的收起酒壶,对眼前这只要耍赖的酒鬼丢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