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台主高高举起的白纸上写的是个“廖”字,台下众人开始比划起来,果然是和谜面上的描述的一样,可是沈悦还是不服,态度强硬的让台主把挂在谜面旁边的谜底揭下来核对。
台主无奈只得将谜底揭开,果然是个“廖”字。秦彻败下一局来,面色有些难堪,沈悦倒是不慌不忙看着沈幸道:“还剩一局,你别得意。”台下的秦争好奇的注视着沈幸,心里也暗自佩服起来。他是个武将,虽通文墨,但是没有才气,所以格外佩服那些会读书的人,以往秦彻都会在朝中大臣面前说些晦涩难懂的语句,知道他听不懂,还会故意询问其中意思让他下不来台,不过现如今有人替他报仇了。
下一局便是作词,台上有人已经摆了两张桌子来,台主请二位坐下,随后从高处随意取下一个锦囊,锦囊里的便是做事的词眼。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台主将锦囊打开拿出里面的纸条,随后面向众人展开。此次作词的词眼乃是“人生。”
词眼寓意宏观而庞大,秦彻作为太子,观天下事,谋自身权利,很快有了灵感,拿起了笔来,沈悦瞧见秦彻开始书写,而沈幸却看着白纸出神,心里觉得这局肯定是赢定了,开始喧哗道:“看她迟迟不下笔,肯定是写不出来了。我猜上一局肯定是凑巧了,她之前看过谜面知道答案。看看这局她靠什么取胜。”
沈悦得意的说着,台下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可是这些都没有扰乱沈幸的心神,她气凝神回忆着自己前半生的遭遇,一滴泪不由的滴落纸上散开,沈幸触摸着湿润的地方,眉眼间忽然扬起一抹坚毅,她开始提笔落字,神情盎然的书写了起来。
“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一旁的沈悦不屑的轻哼出声。
半柱香后,台主敲响了锣鼓,沈幸和秦彻皆停下来笔来。台主先是读了秦彻的词,通篇下来不过就是男子对未来的抱负,虽然无趣但是词作的还算是韵美。随后台主拿起沈幸做的词,先是自己读了一番,不知怎么的,竟然老泪纵横起来。
台下众人见此情形,皆起了疑惑不断催促着台主将沈幸的词作读出来,台主定了定神色,眼神带着敬佩之色望了一眼沈幸,随后昂起头来读起了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台主声情并茂的读完了沈幸写的词后,台下瞬间无声,就连秦争也被惊的吸了一口凉气,他虽不懂诗词,可是刚刚台上人念的他却完全懂得其意境。秦争不由自主的将眼神聚到沈幸的身上,虽然她带着面纱,看身型体态年纪应该不大,却能写出对待人生如此豁达的诗词来,让人敬佩不已。
或许是触动了不少人的内心,人群里竟然传来了抽噎的的声音,随后有高声喊起道:“好词!”一声过后,众人应和,更是掌声雷动,输赢已经有了分晓。
沈悦恼怒的看着呼喊的众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呵斥道:“你们这些人哪知道什么好坏,那个女人做的词有什么好的!”
秦彻不言语,可看着沈幸的眼神中却隐约透露出一丝兴奋来。沈悦不通文墨,他与之交淡不来,之前的沈幸倒是才华出众,但是却寡淡无味每每和他一起作诗谈词总会将意境转到国事上来。如今这个女子竟能用如此通俗易懂的词句,创造出这般令人感触良多的诗词来,简直是才华横溢,他一定要结识此女,再来比试一番。
输赢已定,台主自然将那个精妙绝伦的莲花灯送给了沈幸。沈悦却不服,拦着沈幸趾高气昂道:“我看你穿着打扮不像富贵人家。这样,我给你银子,你把这花灯给我。”
沈幸见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转眼又看到秦彻愈来愈黑的脸色,心里越发的好笑,又火上浇油道:“姑娘是想用钱来买你家夫君赢吗?姑娘真是贤妻,如此在意自己夫君的颜面,竟拿银子来替他挣面子。”
沈幸话说的轻飘飘的,态度温和有礼,可秦彻神色恼怒起来,他上前呵斥着沈悦道:“不要在此丢人现眼了,我输给了这位姑娘大家都有目共睹,你还想让我更丢脸吗?”
沈悦被责问,脸色也垮下来,她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秦彻,接着扔掉了手里的银子,转身跑开,沈幸故作担心的问道:“公子不去追?”
“无妨,妇人闹脾气而已!”
简单的解释后,秦彻将眼神落在沈幸身上,他谦逊温和的笑了笑,随后夸奖起了她刚刚做的词,继而竟邀约她共逛花灯节。沈幸看着沈悦离开的方向,心里一沉,再一听秦彻的话,眼眸暗淡来下来。
以往的她再怎么讨好秦彻,他都是人前温润,人后冷淡。就算邀他出门踏青都会被批一顿不安分。如今到好,他竟自己主动邀约起了她,而那个被他当作掌心宝的人却变的无关重要了。
想起沈悦初来乍到之时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女子,虽一身素衣,可藏不住一身的英气。再看看现在,简直一个愚昧的深宅妇人,患得患失。原来不是自己不够好,而是身边的男人不值得。
看着还在一旁向自己表达好感的秦彻,沈幸冷笑着拒绝了他的邀请。提着莲花灯转身离开,而在远处观望二人的秦争心里生了奇,这女子不都是偏爱有才学,富有诗书气的男子吗?怎么面对秦彻的相邀,她竟然离开,丝毫不给他机会?他目送离开的沈幸,又看到杵在原地,面色尴尬的秦彻,竟笑出声来。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天色不早,秦争准备离开,军队还驻扎在城外,他要赶回去和将士们在一起。不过他正准备走时,一身轻盈的呼唤拦住了他的脚步,只见提着莲花灯的女子缓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姑娘喊我们!”
胡圆疑惑的问道。
“嗯”
沈幸未出声,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给你。”
沈幸将莲花灯递到秦争面前,示意他接下,可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示好,秦争反而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面色狐疑的看着她。知道他深信多疑,沈幸也没有为难,眼神转向了胡圆。
“给我!”
胡圆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
胡圆暗暗窃喜的准备接下花灯,忽然想起秦彻还站在旁边,只好讪讪的收回了手来摇头道:“ 对不住了,我们不收陌生人的礼物。”
沈幸不敢多言,怕露了陷,又见他们二人都是一副木头样子,焦急之下,直接把莲花灯放在地下,随后转身离开。看着消失的身影,秦争这才仔细看了看地下的花灯。
胡圆围着花灯转圈道:“我看没什么问题啊,人家姑娘可能就是为了感谢我们刚刚把她扶起,又还了她丢失的饰品才赠予花灯的。”
“你想要就拿着。”
看胡圆爱不释手的模样,秦争甩了甩衣袖离开。
胡圆喜滋滋的拿起花灯,看着秦争满不在乎的模样,暗自腹诽道:“您除了把沈姑娘送的坠子当个宝外,还有什么东西能看上眼的啊?”
“你在嘀咕什么?”
秦争见他喃喃自语,催着他赶上来。
胡圆咧嘴一笑道:“没说什么,夸花灯好看呢。”
回到城外营长,秦争收到了密报,原来这图安郡守早已经归长公主的麾下,那些被长公主夺去的军饷粮草都藏在图安城中。明日他们进城,郡守亲自招待他们,想来肯定会耍什么花招了。图安地处要塞,物产丰富,是个宝地,虽有山匪作乱,可是百姓却被保护的很好,在此地安居乐业。秦争认识图安郡守,他叫冯维,是当初父皇亲自提拔上来的人才,还做过秦争的启蒙老师,是个忠君之人。可他为何要帮助长公主,藏匿粮草和军饷呢。
夜尽天明,秦争收拾好行装带着部分的士兵进了城。冯维已经在城门口迎接,看见秦争,他赫然红了眼眶,快步走到他身下,叩拜了起来。秦彻站在门楼上看到这个状况,手里的折扇被捏的吱吱作响。他比秦争先入住郡守府,可是这个冯维却让儿子招待,本人直到半夜才来拜见,还是穿着一身常服,无丝毫尊重之意。可一早听说秦争到了,冯维却沐浴焚香,换上官服前去相迎,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秦争下了马来扶起了冯维,见到他双眼通红似乎很是激动,冯维凝望着秦争道:“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殿下。”
此称呼一出,就连胡圆都感到惊愕不已,自从秦争回到京都后除了沈姑娘和他自己,无人敢唤他“殿下”二字,如若有人以此称秦争,不就是在暗示他之前的的身份,不是给如今的皇室难堪吗?
可是这个冯维却全然不顾在场的所有人,直呼秦争为殿下,确实让人惊讶。注意到城楼上站的人,秦争与之对视上,视线相交后气氛陡然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