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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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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复礼手指间的烟,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了。

如同这个悲凉的故事一般,悄无声息的只留下数不清,散不尽的伤痕。

童安乐沉沉的吸了口气,无法言说自己听到的万千情绪,嗓子眼也被堵得难受。

“所以是因为这个,才会……”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

谢复礼知道她想说什么,“嗯。”

正是他的回答,让她之前的猜测得到了部分答案。

即便知道他的病和他的父母有关,却也没想到这背后真相比她想的血腥,残酷。

她拉下眼,指甲用力的抠着手指,“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生病的?”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离开南城的那天吧。”

李承商告诉他,谢振和盛怀岚去世之后,他们的股权自动由他继承,所以高考成绩出来结束后,他飞去北城收拾谢振留下来的烂摊子。

在他们去世后,他登上飞机,第一次发现自己恐高。

那时他还以为是太久没做飞机了才导致的,结果在飞机上待越久他的反应就越大。

等飞机落地后,他就去了看了心理医生,最后检查下来发现得了创伤后心理障碍。

但他没有时间治疗,即便是他拿到了公司掌控权也没用。

因为谢振的投资和管理不当,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无法偿还到期债务,管理层决策失误以及内部管理混乱等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在等他去处理。

到了后来公司慢慢稳定下来时,他才有时间去治疗,把已经加重的病慢慢稳定下来。

“不过也因为发现的及时,没让它发展成重度。”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童安乐细细咀嚼他这句话,没发展成重度,那就是有到中度的意思了。

没有得过这个病的人,或者没有见过这个病发作起来是什么样的人,根本就无法感同身受。

可偏偏她知道,而且他的病除了父母原因之外,还和自己有关。

她攥紧手,身体颤抖,早已湿润的眼眶有一颗泪珠悄然滑下,打湿了她的手背。

“是那个时候吗?”她又问。

车内的气氛凝重的挥散不去,随着他的沉默重重压了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的话模棱两可,但谢复礼却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时候。

那天,盛怀岚临终前留下的那句话。

成了遗言,更成了他的梦魇。

她说:“阿礼,以后再也不用怕了。”

不用再怕谢振无休止的家暴了。

不用再怕她,因为发病而伤害他了。

不用再怕他们这对父母,给他造成的所有伤害了。

一切都结束了,盛怀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还给他一个安稳的人生。

想让他也能像正常人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担心再有人在拖累着他了。

可是她估计也没有想过,谢复礼实现她想的这一切的代价太大了。

大到对人生来就冷淡,从来不会有多余的情绪的谢复礼都承受不起。

他承受不起的。

唯一在乎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盛怀岚,一个是童安乐。

在他快要看到尽头的时候,都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父母的死亡,甚至他们的死亡有了阴影,被这个病折磨了快六年。

就连他喜欢的人也在那时候狠心的抛下了他,亲手将他推入深渊。

他彻彻底底在这个世界上没了眷念,变成一个无归,无根的人,随风飘荡痛苦的活着。

谢复礼看着她,“嗯。”

他父母出事的那段时间,偏偏也是他们分手的那段时间,也是他被所有人抛弃的那段时间。

话落下的同时她身形一滞,仿若被一道闪电劈入深渊,指尖死死掐着,用力到泛白。

为什么是那个时候。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谢复礼听着旁边的细碎的呜咽声,右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喉结艰难滚动随后吐出几个字。

“所以,我都这么惨了。”他带着自嘲又卑微的语气,“你别怕我,成吗?”

童安乐双手捂着眼,脆弱的肩颈一抖一抖的,听到他这话再也抑制不住放出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谢复礼,我……对不起你。”

她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谢复礼苦涩的扯唇。

这么些年最难堪,最肮脏的一面,还是在她面前被他亲手揭开了。

只是为了让她不要怕自己,也只是为她能因为这点愧疚,能对他好点,不要在抛弃他。

他只有她了。

童安乐整个人颤动的不像样子,破碎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车内,嘴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

谢复礼探身过去,将人抱住,手掌按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在她面前丢盔卸甲,轻声一遍一遍的哄着。

“都过去了。”

童安乐摇头,即便是压着情绪,发丝也被泪水糊满脸,哭着在心里质问自己。

真的能过去吗?

童安乐垂下眼,无力摇头。

谢复礼轻轻拍着她背脊,不断的轻哄着怀里的人,心里被楸得生疼。

等她停下来后,他身上的衣服湿得不成样子。

谢复礼见她安静下来,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去泪痕,童安乐也任他帮自己擦。

她哭过的双眼红肿一片,眼眸水雾蒙蒙一片。

谢复礼移开眼,喉结微动,手指捏着沾着她泪水的纸团,“好了。”

“谢谢。”

她嗓音嘶哑的不像话,却不忘和他道谢,客气又疏离。

仿佛刚才安慰的抱着她的画面是她的察觉。

两人之间的缝隙好不容易因为他的过往有所缓和,却又被她狠心的拉开了。

谢复礼低着颈,再也不是那冷淡高傲的神色,此刻的自我贬低情绪填满了那双漆黑的眼眸。

“所以,你还是要跟我这么生疏是吗?”

童安乐咽了咽口水,试图缓解干涩的喉咙,哑着声音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谢复礼,对不起。”

她不敢再看他,伸手拉开车门,“我先走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男人似感慨又似嗤讽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连同冷厉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刮进她的心里。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

几乎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她丝毫不敢停留地逃走了。

生怕心底最真实的情绪从某个豁口涌出来,彻底撕下她这么久以来的伪装。

童安乐回到家,她关上门之后,在门背上缓缓的蹲在地上,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了,压制已久的情绪在无人的角落释放出来。

谢复礼说过去了。

可她过不去。

因为就算她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她也一定会和他分手。

和他分手她从来不后悔。

但是她又一次,让自己最在意的人,因为自己陷入万丈深渊。

而她却浑然不知,甚至这么狠心的伤害了他。

如果当初她能再清醒一点,眼神再好一点,委婉一点,他们之间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他也不会生病了吧。

但是没有如果。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爱的人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如今这样。

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根本就没有放下当年所发生的事,甚至事情的走向越来越糟了,超乎了她的所想范围。

她到现在都不敢回想自己当年做了什么。

太久没这样哭过了,就是在独自有人国外遇到所有艰难的事,她也坚强的没哭。

也或许是真的太久,太久了。

久到小区内的灯光彻底暗了下来,万籁俱寂的夜晚也还能听到她的抽泣声。

……

这晚过后,谢复礼没有再来找过她,她也没有在Luv科技见过他,甚至和王韶华约好的咨询时间他也没有来。

仿佛他整个人在她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童安乐依旧是照常工作,工作完了就回家,然后继续生活。

看上去没有变,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谢复礼在这段时间留下的痕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他来过。

咨询室的那沙发他坐在上面,她在里面跟他解释行业规定。

Luv的电梯,里面有他的深藏不露心思。

甚至是她家的阳台,他站在那跟她说心情还不错,客厅的沙发他在那宿醉了一晚,连在浴室她都能想起来那时的悸动。

她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也不敢去想怎么了。

直到那通深夜的未知来电。

‘欲’酒吧。

酒保在吧台上调制着各种新奇又古怪的酒,舞池里的人对着躁动的音乐扭着自己的身躯,忘乎自我,五光十色的灯光不停穿梭在尽兴的人群里。

靠近里侧的卡座,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拼酒。

其中有个男人长相出类拔萃,衬衫上摆露出深陷的锁骨线,衣如人,是说不尽的风流浪荡,长腿交叠放在酒桌上,左手还揽着一个女人。

女人长得极其的漂亮,穿着火辣的红裙,白皙的大腿根露出,风情万种这四个字根本用不上她的那张脸就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似是不耐烦身边的男人,漂亮的眉眼紧紧蹙起。

在卡座最内侧,还有一个与这两人气质反差到极致的男人,与周边的环境是格格不入。

这三个人坐在一起,仿佛像是冰与火的碰撞,吸引不少人频频往这个角落看。

季听野拿起旁边的衣服盖到旁边女人的腿上,盖得死死的。

他这番动作让女人脸上的神色更臭了。

季听野抿唇笑了笑,右手拿起桌上的酒,对着斜对面的男人举了举。

谢复礼默不作声,干了一大杯僵尸。

“唉,别这么猛。”季听野眉梢一挑,好心提醒。

谢复礼依旧没吭声,冷着脸,压迫感极强。

季听野是谢复礼在北城的同专业大学室友,他身边那个女人和他们同一个学校不同专业的初景窈。

这两人刚结婚不久,谢复礼与这对小夫妻还算相熟。

这几天他们在这边有事,刚好在这遇上,就干脆聚一桌上了。

季听野对身边的初景窈问了句:“宝贝,我能抽个烟吗?”

初景窈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启,说出话来的却呛死个人,“抽死你,刚好我再找一个。”

季听野啧了声,毫不顾忌在这么多人面前往她嘴上啄了一下,将手上烟盒丢到酒桌上。

一脸无奈语气带着宠溺,“听你的,不抽了。”

初景窈臊得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掐死他。

季听野嘴唇勾起,心情显然很不错。

但是对面那个冷得快冻死人氛围都快蔓延到他这,这让他十分不满意。

“喂,等会儿喝死了,我可没空像上次那样送你去医院啊。”

谢复礼视若未闻,一杯一杯接着喝。

季听野还算了解他,察觉出异样,看出来他心里有事。

但也没管他,专心的陪着他的窈窈来几句夫妻之间的情趣。

……

童安乐那天下班之后,抱着膝盖在沙发下边的地毯坐着睡着了,电视屏幕播放的电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完了,没了声音。

客厅上的时钟滴嗒嗒的走着,走到整点的两点钟,发出轻微的机械声。

同时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面响起,童安乐被吓了一跳,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在地毯上寻着声找到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方才还平静的人此刻却惊慌失措的在地毯上站起来。

往外跑时被地毯一绊,头重重的嗑到了桌角,看样子砸得不轻。

她下意识的痛呼了一下,她来不及看自己的伤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手机就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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