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眉宇之间有种暴戾与阴沉的气质,在他身后跟着两个杀气腾腾的高大男人,比起像哥们儿,更像两名打手。
顾熙和林月没有说话,但是转头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一边,好整以暇的陆海川。
这个年轻,且衣着猎奇的男人立刻将视线转移向陆海川:“是你动了她?”
众人的视线转向他们的桌子,那绿色头发的女孩已经醉了过去,狼狈地趴在旁边的桌子上。
男人用拇指指了指那女孩,看向陆海川:“你干的?”
陆海川冷淡地说:“她挡路了。”
“哈?”那个男人夸张地做了一个震惊的表情,“你是再说我的宝贝儿吗?”他旁边的一个男人将绿色头发的女孩扶了起来,然后转身交给而来别的人。
“挡路了?”他重复了一遍陆海川的话,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路是你家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前,脚步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在刻意施压。他身后的两个高大男人也跟着上前,眼神凶狠,像是随时准备动手。
陆海川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女孩说:“她嗑药了。”
站在桌子前面的男人,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这家酒吧并不算太正规,现在正规的酒吧几乎没有,而这里的好处是,这里秘密供应着“糖果盒”,人们付钱后随取随用,以保证酒吧足够的欢天喜地,绝不冷场。杯子里的东西能叫他们度过非常愉快的几个小时,足以忘记现实生活中的一大堆麻烦。
但是当这个一副正装打扮的人,这么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男人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对周围的人笑道:“这傻子是谁家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杯酒全部泼到了他的脸上。酒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顺便浇灭了他的嚣张和自鸣得意。
他看到原本坐在那个正装男人身边的年轻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只空酒杯,泼在自己脸上的酒水显然就是他杯子里的。
那个年轻且清秀的男人微笑着:“我家的。”
那笑容有种尖锐和危险的意味,像沾血的锋刃,在酒吧五彩迷离的灯光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实说,在酒吧里,只要不是打的特别厉害,一般没人管你,无论是顾客还是工作人员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生活都挺不容易的,都需要发泄一下。但是有一些VIP客户是特别需要关注的,至少酒吧这里得管着这些人是不是吃好喝好,心情是否舒畅尽兴,以确保下一次他们再来消费。
而洛家的少爷就是这里关注的对象。
所以当经理无所事事的站在吧台这边,感叹着流水一样的进账的时候,看到洛少被泼了一脸的酒,他整个人就疯了。
在给洛少递上手帕的时候,旁边的保镖和酒吧的打手,立刻将顾熙他们那一桌围了起来。
顾熙与冷酷的陆海川不同,他是一个擅长微笑的人。他那只擅长制作打磨宝石的手还拿着那只酒杯,微笑着晃了晃:“我们第一次来,以后也不会来了,酒吧的品味太糟糕,什么狗都能随随便便地在这里吆五喝六,什么东西都吃。”
林月的脸色从苍白变成了土黄色,在读高中的时候,顾熙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家伙,自从步入了社会就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是现在站在林月面前的,并不是那个被社会磨平了棱角的顾熙,而是那个在学校里恣意张扬的顾熙。
想到这里,林月的脸又变得更加苍白了。
这时候陆海川也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他的身材高大,给人一种阴沉的压迫感。
洛少不管这些,只是脸色阴沉地做了个手势,一个人从旁边朝顾熙冲了过去,毕竟顾熙才是泼酒的那个人。
可他从陆海川面前冲过去的时候,忽然重重地摔倒了,他的头撞在桌沿上,好一会没能站起来。周围的人注意到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的手捂着头,血从头上不停地流出来。
陆海川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那个人还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有人想去扶他的时候,陆海川一脚踹在他的脖颈处,将他直接踹了出去。
他做这些的时候,林月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是坐在办公室里做决策的那个人,配上他的昂贵且正式的西装,让他想起了之前的流行词“西装暴徒”。
另一个人想要扑过来,陆海川侧了一下身,从后面一把卡主他的脖子。那个人拼命挣扎,陆海川的手肘狠狠撞了一下他的后腰,他很快便在他手中瘫软下去。
洛少正在用手帕擦拭脸上的酒水,可是手停住了,他惊讶地看着这个人的动作,简直将打架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同时,他身边的另一个家伙开始往后面退,顾熙放下手里的酒杯,从旁边随便拿起个东西——一只有着金属质感的花瓶,往那个人的头上扔了过去。
那个人就在洛少的身边倒下,被沉重的花瓶砸的眼冒金星,顾熙大步走了过来:“我也不喜欢这种地方,太吵了,可是我的朋友非要说这里是个聊天的好地方。但是你们也不能给这么小的女孩嗑药,还大把地到处撒着玩……”
他一边说,一边揪住那家伙的脑袋朝地上撞,血流得到处都是。
周围的客人们看着这一场单方面的打架,有人远远吹了声口哨,但很快被轰鸣的音乐所掩盖,但能看出他们都挺高兴的。
顾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洛少:“你觉得呢?”他柔声说。
洛少拿着手帕的手,这会儿才慢慢放下来,他一脸阴沉和屈辱,沉默着没有说话。那个人说的那些事情,他确实做了,但在这里,没有人会拿到明面上来说,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
经理此刻站在他的身边,能在这种夜场里做上经理,不是只会唯唯诺诺,他将手抬起来,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这位客人,刚才是我们冒犯了,但是您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他的声音稳定柔和,但更像是在威胁:“您不可能打倒这里所有人。”
顾熙站在那里,环视了周围一圈:“也不能算是‘不可能’。”
经理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那副好声好气的样子随即就不见了,他身后的几个打手,从口袋里拿出了弹簧刀,他们要动刀子了。
林月紧张起来——他之前就很紧张,现在更加紧张了。他去拉陆海川的袖子,靠近陆海川小声说:“快去阻止他……”
陆海川没想说话,但是林月看起来是真心为顾熙担心的,于是他开口说:“现在除了姿态强硬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经理为难地去看洛少。洛少已经拿下了手帕,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地回看经理。
经理已经明白了洛少的意思,他脸色难看地朝身后的几个打手点点头,两个人拿着刀同时冲向顾熙。
顾熙侧身躲过刺过来的一刀,忽然反手握住那个人拿着刀的手腕,去刺向旁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没人料到他这个动作,迅速抬起手阻挡。可已经晚了,刀直接刺穿了他左侧的那个人,刀尖贯穿阻拦的手掌,刺穿肌肉和骨头,然后在离喉咙只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停下来。
这里立刻发出了惨叫声,顾熙冷冷地放开那个人的手腕,一脚将那个人踹倒在地。
陆海川走过来,拉住了顾熙的手臂,低声道:“够了。”
顾熙对他笑了一下,笑容明亮,完全忘记了他们之前的不愉快。
这时候旁边又过来一个人偷袭他们。顾熙拉了一把陆海川,迅速闪身避过,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刚才刺穿那个人手掌的刀,这会儿只是将刀递了出去。刀刃没有碰到那个偷袭者,但是对方因为惯性作用,根本避无可避。
刀刃轻松地划过偷袭者的侧腹,对方疼地弯下腰,连哀嚎都喊不出来。
这时候冲突已经超出可控的范围,周围的客人也骚动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令人激动的音乐已经停了下来,现场变得混乱起来。一些人还沉浸在迷幻中,另一些人已经在往外面跑。
经理可以很肯定,跑出去的人中,可能会有一两个报警,于是他现在不能再看洛少的眼色行事了。他立刻弯下腰,他必须恭送这几个煞神离开,然后尽快处理现场,在警察到来之前,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低头看了一眼现场,他得叫地下医生了,几乎人人挂彩。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顾熙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看向了洛少。
洛少苍白着脸,沉默且愤怒。
“当然可以。”经理迅速说,临场应变能力一流,他又加了一句,“请跟着服务员离开吧,我们会很好地整理现场的。”他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向老板交代。他知道,今晚的损失不仅仅是几瓶酒和几个打手,更是面子的问题。
顾熙忽然玩心大起,他伸手挽上陆海川的手臂:“老公,我们回家吧。”
陆海川冷着脸,任由顾熙挽在他的手臂上,往外面走去:“愿意回家了吗?”
顾熙笑起来,虽然失去了记忆,但经过这场打架,身体的记忆似乎逐渐复苏,在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上,自己都惊讶于那么完美。
顾熙笑嘻嘻地招呼林月一起离开,林月立刻跟了上去。
在很久之前,林月就知道顾熙是个神经病,现在神经病有了靠山,可能就更加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