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酒吧里,几个年轻的男女坐在整场最好的位置上正在聊天。
“怎么回事,洛少又不来吗?”
“轮不到你关心吧,要关心也是小沁姐关心啊。”
“啊,不过,我听到了一个传闻……”
“是吗,我也听到了哎……小沁姐,是真的吗,我们听说洛少进局子了?”
岳沁咬着烟,自己用火柴点燃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关我屁事,那毒虫死了最好。”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暧昧的哄笑声,有人说:“该换男朋友了,小沁姐。”
听到这些话,越来越烦躁,她的耳边嗡嗡作响,酒吧的音乐声、笑声、酒杯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像是一把钝刀在她脑子里搅动。岳沁忽然站了起来,周围的人吓了一跳,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我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岳沁冷淡地说,狠狠吸了一口烟以后,将烟蒂直接按灭在了桌子上,烟蒂在桌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一直在旁边的服务生过来,想将她的烟蒂放到烟灰缸里。
“滚开!”岳沁猛地将身边的服务生一把推了出去,那个年轻的女孩穿着高跟鞋,被她推地往后面倒退了好几步,在台阶上一脚踩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其中一个人还戏谑地说:“现在小沁姐的心情可不太好啊。”
那个服务员被旁边的几个服务生扶起来,她的额头磕破了,血液沿着年轻的脸颊流下来,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岳沁冷冷地看了一眼,拿了手包转身就走。
走出酒吧以后,直接上了自己家司机的车,她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是母亲的来电。她直接按了静音,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只过了没几分钟,司机的手机响了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后座冷着脸的岳沁,迟疑再三还是按通了电话。
“是的,夫人,已经接到了小姐,正在回来了路上了。”司机尽量简短地回答,迅速挂了电话。现在任何的细微声音都会引起岳沁小姐的暴怒情绪,他现在小心翼翼且度日如年。
汽车很快就开进了岳家的大宅,司机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下车给小姐开门。
岳沁穿着昂贵得体的套装,一件白色的奢侈品牌的羊毛呢西装披在她的肩膀上,拿着手包,脸色冰冷地走进了自家的家门。
家里巨大的客厅的灯光柔和而明亮,却让岳沁感到刺眼。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包,指尖微微发白。母亲的目光有点慌乱,一副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父亲表情冷淡。哥哥则坐在一旁,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过来坐下,”父亲冰冷的声音响起来,岳沁心中万般不愿意,也只好走到客厅,坐到了母亲的身边。
只听父亲开口说话:“洛家那边的孩子出了点事,你们的婚约暂时放一放。”
哥哥吹了声口哨,语气轻松:“妹妹要另外找男朋友了。”
父亲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说道:“洛家得罪了人了,事情变的有些麻烦,但洛家盘枝错节,小沁你有空去监狱里看一下洛家的孩子,也算表表心意。”
岳沁的眉头猛地皱起,手指几乎要将手包捏碎。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爸,我怎么能去监狱里看那个毒虫!再说姓洛的狗东西,是因为女人和违禁品才进去的,我还要去看那个狗东西?”
父亲的眼神依旧冷淡,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这是家族的面子问题,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
岳沁的手指微微发抖,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愤怒和无力感。她看向母亲,希望她能说些什么,但母亲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哥哥的笑声再次响起,像是火上浇油:“妹妹,别这么激动嘛,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不是吗?”
岳沁猛地站起来,手包重重地摔在沙发上。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你们都疯了吧,我去监狱里?别人怎么看我!你们想看,自己去看吧!”
父亲的严厉和母亲的唯唯诺诺,哥哥听了笑着捂着肚子,似乎因为她的反应而感到好笑。
岳沁转身就往楼上走去,一家子神经病!他们什么时候把自己当做过女儿来疼爱。
她气冲冲地回到房间,但她也明白,像他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家族,如果不是出现特别厉害的子弟,就只能一代一代通过联姻来实现阶级一点一点的攀升。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心情真是烂透了……”岳沁喃喃地说,她侧过头,看到房间里的工作台上,放着顾熙之前的几张设计稿。那些设计稿整齐地摆在那里,像是对她无声的嘲讽。
她大步走过去,将那几张设计稿拿在手里,狠狠撕碎,“妈的,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她想起那天顾熙挑衅般,充满恶意的冰冷眼神,将手里的设计稿狠狠的扔在地上,用高跟鞋踩了好几脚。
那种毫无背景的东西,凭什么爬到我头上!
她手里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她拿起手机,是一条广告推送,好像是什么奢侈品广告。她刚抬起手要将手机扔出去,可是忽然停下了动作。
她点开那条广告,上面站着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优雅地交叠着双腿坐在一把简陋的椅子上,手上的手链闪闪发亮。
岳沁马上回过神来,这个人是陆家的第二位继承人,陆远之。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陆远之的名字在她脑海中闪过,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
好极了,她想。
*
街上的圣诞节气氛越来越浓,明天就是平安夜了,顾熙与林月坐在布置地相当有气氛的咖啡厅里,看着外面穿着厚重衣服的人走来走去。
“前面就是你家了,干嘛不去你家里?”林月说,这里咖啡完全没有顾熙家的咖啡好喝。
顾熙笑眯眯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这是商业中心区,高楼鳞次栉比,但是在十年前,这里远远没有像今天那么繁华与拥挤。在正对面的商业楼十年前刚刚建成,但现在看过去,一些外墙已经有些老化了,虽然说维护的不错,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经过了风吹雨打的洗礼。
他被邀请去陆家本家的老宅里过平安夜,据说是因为陆夫人喜欢这种浪漫的节日。在陆海川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在这种节日陪伴着她度过浪漫的一天。
“现在爷爷不在了,只能由子女代劳了。”
林月用手包着温暖的咖啡杯:“陆家所有的亲戚都会去吗?”
“没有那么夸张,应该就是姑姑一家和我们……啊,姑姑他们一家很讨厌。”顾熙想起之前陆海川说起他们家的时候,那嫌弃的口气,现在他深有同感。
陆海川在早上对他说过:“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也没有关系的。”
但顾熙坚持要去,他总觉得珍妮——啊,也就是白熙宁的身上,有种特质与年少时期的陆海川很相似,想要让他忍不住去抓住她。
林月没有注意到顾熙的表情变化,他们身边堆着不少礼物,这些是顾熙打算在圣诞节送给陆夫人的东西。虽然陆海川说不用特意准备,但是顾熙觉得这种节日的意义就在礼物上面。
林月迟疑了一下问:“那个,我听说陆海川还有堂弟,叫……陆秋夜,你知道吗?”
“啊,晦气。”顾熙想起那个少年站在草坪上与白熙宁一起,扭曲又诡异的画面,令他想起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怎、怎么了?”林月着急追问,“你和他关系不好吗?”
“自信一点,把‘吗’去掉,”顾熙转头看他,“跟陆秋夜关系很差。”
林月的表情晦暗不明,顾熙很少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虽说他现在当了律师,但在顾熙看来,他还是和高中一样,表情直白,心思单纯,是一看就懂的类型,跟陆海川完全不一样。
顾熙直接就问:“怎么了,你怎么知道陆秋夜的?他还没有结婚,不需要离婚律师。”
“我不是要给他做律师,我只是想……”林月着急解释,但是顾熙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熙用手制止了他说话,这是之前负责他们这起车祸事故的交警的座机号码,他接通电话以后讲了几句,就告别林月,去了交警大队。
一般简单的交通事故,第二天就能出具事故认定书,但是顾熙他们的情况比较复杂,两名当事人都出现了记忆上的偏差,事故认定书只能从监控与现场路况检验以及车辆情况这些方面入手。
顾熙之前去过交警那里,他以为这场车祸事故已经结束了,但现在又把他叫过去。
本来林月想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是被顾熙拒绝了:“离婚律师去那里干嘛,应该就是上次事故一些什么文件签字,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