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的名下有先进的电子设备制造公司，所以陆海川用的是自己公司的产品，第二天金乐贤就准备好了新的手机，并且将进了水的那只手机报废掉了。

今天是平安夜，顾熙和陆海川中午的时候到达了本家的豪华宅邸，陆夫人在门廊下迎接他们。今天的天气很好，顾熙有空好好观赏这座漂亮的府邸，不像上次来的时候，几乎没办法离开房子一步。

“在这里悠闲地度过下午吧。”陆夫人露出温柔的表情，“幸好今天小珠一家不过来，我们可以好好过一个平安夜了。”

陆海川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看了看站在入户大厅尽头的陆远之：“也不一定，哪里都会见到讨厌的人。”

顾熙正对着周围的景色感到好奇，并不在意陆海川的意有所指，但明白意思的陆夫人只是苦笑了一下，让工作人员接过两人的外套。

陆海川刚要走进宅邸，就被顾熙拉住，拖着他去欣赏旁边的景色了。

他们漫步在宽敞的庭院里，这里几乎看不到围墙，看起来就像呆在真正的树林里，而这座宅邸就像一座城堡。城堡的主人穷极人力和物力，保证自己在死后的岁月里，这里仍然会成为妻子的避风港。

不管外面有多么危险，陆夫人呆在这里是永远安逸和安全的。

两人穿过修剪整齐的庭院，顾熙的目光被一株巨大的圣诞树吸引。树上挂满了精致的装饰品，彩灯闪烁，映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两人围着圣诞树走了一圈，它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顾熙决定明年一定要在家里也放一棵才行，好歹有点节日气氛。并且询问陆海川的意见，陆海川表示随他的便，只要不挡路，怎么折腾都行。

明年……

陆海川抬头看向那棵漂亮的圣诞树，在夜晚来临以后，它会变得更加漂亮。他确信这棵树明年仍然会在这里，但是他不确定身边的人，明年的这个时候，是否还会在他的身边。

顾熙现在自然而然地站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可是如果某一天，他忽然记起了以前的事情呢，是不是还会像那天一样坚决地要去离婚，然后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海川？”顾熙忽然沉默下来，露出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陆海川问。

顾熙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最后笑了一下：“没什么。”

陆海川点点头，继续和他沉默地站在一起，两个人只是抬头看着那巨大漂亮的圣诞树。

顾熙转头偷看陆海川的侧脸，刚才那一刻，他看到了陆海川悲哀的表情，连映照在脸上的灿烂灯光都显得哀伤。他本来想问的，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午后的时光过的非常惬意，没有姑姑一家的打扰，这里真是一个不错的度假去处。

陆海川陪着陆夫人在玻璃房里喝茶，顾熙则在观赏着各种植物。

陆夫人看到了陆海川的手，伸手将他的手握到自己面前：“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贴了创口贴？”

“你受伤了吗？”

陆夫人摸了摸陆海川的手指，有点心疼：“这创口贴都卷边了，重新贴一下吧，而且贴久了对伤口也不好……”

陆海川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顾熙上次为他贴的创口贴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已经不需要绷带，只剩下几处贴着创口贴，这是他上次打了洛家的小子留下的痕迹。

“没关系，留着吧，”陆海川轻轻地抽回手。

陆夫人：“嗯？为什么？”

陆海川声音温和低沉：“感觉不会再给我贴了……”

陆夫人怔了怔，忽然看了一眼顾熙，她笑了起来，温暖的手重新抓住陆海川那只略微冰凉的手：“你就对他撒个娇，像海川这样的人撒娇拜托他，应该很容易能得手吧？”

“奶奶，你真是的……”

他把手收回来，喝着温暖的热巧克力，陆夫人非常热衷给晚辈们煮热巧克力喝。陆海川有点想把顾熙叫过来也喝一下热巧克力，他觉得他应该会喜欢的。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顾熙在一株巨大漂亮的植物面前，与另一个人并排站着。不是别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陆远之。是那个从小就会以亲切温柔伪装自己，并且为了达到目的特别会撒娇，偏偏顾熙就吃他这一套。

现在陆远之还亲热地将手臂放在了顾熙的肩膀上，盯着顾熙的侧脸，微笑着说些什么。

陆海川冷着脸站起来，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是的，我也很喜欢，你可以把它种在工作室里。”

“工作室里？”顾熙不太确定。

“你不觉得它和你的工作室很搭吗？如果是我的话，还会想要以它为主题的饰品。”陆远之微笑着说，“天堂鸟的花朵很漂亮。”

“啊，真的……”顾熙由衷地说，“嘿，也许你很适合当设计师……”

“打扰一下，”陆海川冷淡地插入他们的对话，然后看向陆远之，“能过来跟我聊聊吗？”

陆远之轻轻颔首，跟顾熙说了句失陪，就转身走向了玻璃房的外面。

陆海川正要跟着走过去，却被顾熙拉住了手臂，那个人极没有眼色地问：“我呢？”

陆海川一根根掰开顾熙跟八爪鱼一样的手指：“你不是喜欢看花吗，继续在这里看这株傻花吧。”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顾熙：？？？

玻璃房外的气温下降地很快，人在呼吸间有白气出现。陆远之站在玻璃房外，手指间的暗红火光晦暗不明，看到陆海川披着大衣走出来，他拿出烟盒：“要抽吗？”

陆海川摆摆手：“戒了。”

陆远之嘴角泛起一个嘲讽的笑意：“该不是因为小熙不喜欢吧？”

陆海川冷着脸没有说话。

陆远之本来就习惯了陆海川的态度，但是此刻胸中涌起了一阵怒火。他忽然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熄：“妈的，你现在就是利用小熙失去了记忆，所能牢牢抓住他！如果他恢复记忆的话，他一定会……”

“一定会……？”陆海川轻笑了一下，他的脸在寒冷的空气里透出轻蔑的意味，“你觉得这是一件‘一定’的事情吗？”

陆远之本来应该确定的，因为那那场车祸之前，顾熙答应过他，他会和陆海川离婚，然后来到他的身边，可是那场该死的车祸，该死的车祸——

改变了一切。

在车祸以后，陆海川根本不给他接近顾熙的任何机会，而顾熙本人也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中。当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那个人给予他的只有第一眼的惊艳与好奇。

经历了一场车祸，意外和伤害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当他站在那条走廊里困惑而陌生地看着自己的时候。那个时候，陆远之就知道，顾熙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顾熙了，不再是那个关心他并对他亲切的人，他不再爱他，甚至不记得他。

陆远之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忽然往前一步，一把抓住陆海川的衣领——他们两人的身高都差不多，但是陆远之看起来就是要将他杀掉一样：“那场车祸是你做的手脚吧！因为你根本不想离婚！”

陆远之咬牙切齿，带着股疯狂神经质的味道：“他根本，不爱你。”

陆海川握住他的手腕，沉重的握力让陆远之的手不得不放开：“难道你没有想过，也许他不爱你？为什么你觉得他是爱你的？嗯？会不会你是误会了什么？”

“我的爱人，本来就是会对谁都亲切的人，”陆海川柔声说，就像一个真正的哥哥在耐心劝告胡闹的弟弟，“如果陷入这种认知错误中，伤心的人会是自己啊。”

“不要让自己更狼狈了，嗯？”他说的话，几乎是一种友好的劝告了，但那冰冷恶意的眼神，充满了轻蔑，冷酷地计算所有得到和毁灭别人的机会。

与陆远之恶狠狠瞪视的眼神相比，陆海川只是拉了拉自己的大衣：“无论是陆氏，还是小熙，你一样也得不到。”

“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应该立刻订票回继母身边，好好守住海外的产业。”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那个男人走过陆远之身边的时候，卷起地上那截被踩灭的烟头，灰烬散在空气中，像一场无声的雪。

陆远之站在冰冷的室外，看着陆海川重新走进玻璃房。口袋里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震动个不停，他拿出来看了一下，最后接通了电话。

“是的，妈妈。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快乐。远之啊，你上次说想要什么圣诞礼物来着，西海岸的那套别墅？

“……顾熙。”

-什么，你说要什么？

“我想要，顾熙。”

陆远之慢慢放下手机，没有了再对话的欲望。

他看向不远处的玻璃房。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要利用顾熙对付陆海川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被顾熙吸引了。为什么，事情到临差最后一步的时候，一切都会被这样毁掉呢。

为什么，他不能成为我的呢。

但没有关系，陆远之低头按掉了通话，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挂上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他能掌握顾熙一次，也就能掌握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