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废物，垃圾！

高大的人影悬在头顶，他睁开眼睛试图看清这个影子，可一抬头，哪个人影又高了几丈，将他结结实实地挡着。他以为有光，比较他能看清光影，他能看见光在不远处。可是就在他试图寻找光源的时候，影子砸了下来，然后就是刺目的光线。他其实不介意，他在黑暗中奔走，听着哪个人影都咒骂。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他就是没什么用的废物，懦弱的垃圾，社会应该丢弃的没有用的东西。所以无论怎么说，他都已经这样了，生活在黑暗中的蠕虫还是习惯性地爬向光明。

没用的废物！不可回收的垃圾！社会的败类！

他只想寻找那抹日光，可是光亮就在那里，他走几步，光便动几步。他与光永远隔着几米的距离，好像他如果匍匐在地上伸手去碰，他的指尖就会触碰到边缘一样。碰到光之后呢？他会像是蚯蚓一样被晒干吗？这也没什么办法吧——总之他就这样在黑暗中跑，摔了一跤过后开始在地上爬，最后他伸着手却不敢触碰那日光。

“你愿意相信我吗？”温柔的女声像是和煦的日光，吹过了他伤痕累累的手，浮尘落在他伸身上，至于黑暗中的伤。但也是她，温柔的女声，她带来了日光，她自己像是天上的月亮，试图将他推入光亮，然后推离自己的范围。

为什么呢？他是相信她的，相信巴别塔的，相信哪个未来。女声询问过他的，是否相信她们的未来——

“早上好。”玫红色的笞心魔在门口张望，她甜甜的一笑，空气中似乎还有可丽饼的清香。“镜花已经起来吃饭了，敦也快到起来吧，今天还有事情呢。”妮芙向他笑笑，晨光落在她的角上，爱心尾巴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后，笞心魔蹦跳着走了。

“好。”敦知道她可能听不见，但他还是回了一句。从梦中醒来的敦呆呆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颗颗尘土在空气中上上下下。今天是个好天气呢，敦看着初升的太阳，梦中的影子一下就远去了，只有咒骂声在他阴暗的童年中回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不是很好，但也没有恐惧的梦，梦里他相信了什么，现在呢？他好像不想加入巴别塔了，他只是知道巴别塔是特蕾西娅小姐的理想，为什么了什么这位小姐会塑造一座反抗神明的通天之塔呢？

算了，不想了。但还是有些难过，他确实信过什么，觉得被什么救了。说起来，特蕾西娅小姐他们，真的是人类吗？

吃过早饭，妮芙和黑键收拾好东西出门了，走之前他们还答应会把可丽饼带回来。镜花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还是下意识抓紧了妮芙的袖子。妮芙推了她一样，说，殿下才是最好的。笞心魔贴着人类女孩，将她推入魔王的怀中。特蕾西娅朝她笑笑，粉发的魔王牵起两个孩子的手。

“走吧，出发去武装侦探社!”

“哇唔，这个角是真的吗？”才踏入武侦的门，太宰治那双罪恶的手就伸过来，他的指尖擦过少女的黑角，然后被一边的逻各斯直接抓住。俊美的女妖瞪着放肆之人，甩开的动作也重了几分。

“真的是真的哎——”

“说了不要这样对客人！”

国木田独步忍无可忍地将他拉下去，但他的目光也忍不住被黑曜石般的角吸引。粉发少女一身白衣，裙角挂着灰尘，像是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这里。

“是啊，我们的角都是真实的，我们与你们非同族，你打算怎么选择呢？太宰先生？”特蕾西娅听了他的话倒是不恼，反而轻笑开口，“我先找到了我们的伙伴，所以第一个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下一个任务。唔，我想想，你应该已经看见通缉令了吧？”

“你们真的太厉害了。”太宰说着倒在一边会客室的沙发里，“这才不到一天你们就同时招惹了横滨的两大组织。”他嘴上这样说着，眼睛里也没什么觉得害怕的。“我们不一定会你们接下这个委托。”

“那也没有关系。”特蕾西娅拉着逻各斯坐在他对面，“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任务，如果没有协助，用巴别塔的力量也可以完成。”

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

她看着小小一座城市，居然是三个组织相互对立来稳定的。如果拆解一个，或者干脆全部碾压过去呢？

“你们在说什么？”国木田独步想说什么，被太宰按住，依然是一张纸。

“去接一下乱步先生吧。”太宰看着面前的少年道。

“为什么？”国木田接过一张纸，太宰治前科多，但他依然相信这个男人。

“总之是很重要的事情——好啦，国木田你快去吧！毕竟我要面对的是巴别塔，属于理想主义的天堂吧。”太宰看了对面的年轻人一眼。

“理想主义？对，我们想救治这片大地。”特蕾西娅轻笑道。

国木田独步快速地走了，太宰治从沙发里起身，拿下一直戴着的耳机，抛着手上的窃听器玩。特蕾西娅也不急，像是发先自己衣服上的白纱有什么新图案一样，逻各斯也靠坐在椅子上，完全忘记自己的那支骨笔。

“你们有办法完全屏蔽信息的吧？有些事情小孩子不太好听见。”太宰过了会儿道。

【隐秘】

“真是方便啊。”太宰明显也看出来这道屏障，而他的直觉告诉他，【人间失格】可以轻松破坏这道屏障，这道由咒言、语言、语法形成的屏障。“这样对比我的异能力无聊又没意思。”他靠在沙发上重重地叹口气，最后，他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个年轻人，“东西在你们身上吧？不用回答，这个东西只要知道就好。”

“三分之二。”逻各斯道。

“居然有三分之二...你们不打算做什么吗？魔王殿下？你可以直接统治这个世界哦，这个无趣肮脏，或许哪个魔人还会来帮你们呢。”他笑出声，三次世界的重启让他记住了所有的细节。

“统治世界从来都不是我们的想法，巴别塔是军事医疗组织，是我的理想。”特蕾西娅的眼神温柔又锐利，她爱着那片大地，深爱着自己的子民，并且期盼她理想中的未来。

未来啊。

太宰治有些泄气，他知道这些理想主义者的通病，有太多不舍又能为了一个虚无的东西做太多。

“那么这次武装侦探社会协助你们。”太宰认真地说道。

“上一次呢？”特蕾西娅忽然问道。

“乱步先生选择相信小小小姐，而我没有。”太宰冷笑一声，“这次乱步应该依然相信你们，以及，你们可真的快进了好多剧情啊。”他无奈地说道，太宰抬手，【人间失格】与咒言对抗起来，在这个世界为异能无效化的异能力蛮横地突破了另一个世界的封锁。这是由【书】确定的，是这个世界确定的。

“太宰先生，如果你不协助巴别塔，巴别塔便以自己的想法行事，这句话，我们是认真的。”特蕾西娅双手合十，接着走出会客室，甚至隐隐有将太宰挡在身后的意思。“说实话，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小小的死留下了太多疑问，或者说，本身只是件简单的事情，结果那么多势力掺和进来反而变成了很讨厌的事情。”

“不过我们并不清楚小小的能力，所以最开始才如此谨慎。”特蕾西娅轻笑道，“或许最开始，我们就应该直接打过去。”食腐者之王的话语依然在耳边，是了，这个任务本身就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任务。

特蕾西娅看着她带了一天的孩子被击飞出去，带着一道血色。痛苦至极的异能力者哀嚎着，扭曲着，最后被文字包裹起来。

“他们是组合，来自远方的小组织。”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敦的旁边，他的手搭上哪个孩子的身体，在痛苦之后，敦之觉得有人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是一双很温暖的手。“一些魔人带来的麻烦...吗？”

武器碰撞声响起，笞心魔与石翼魔拿着刀挡在太宰面前。

“殿下，只有六体。”侦查值高的乱一击便走，她跳过几张办公桌一刀戳进某把敌短的脊椎里。

“那就速战速决吧。”特蕾西娅笑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