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可能是被魔方大楼的人带走了吧。”山姝含糊其辞。

她隐约记得戚衡盈留下的那个可以发射的信号，除此之外，她与那些人的联系完全断掉了。现在的山姝不管贸然使用十火帮的频道与自己的手下取得联系，异能局这样的地方是否有捕获信号的装置她并不清楚，只能静观其变。

“那我恐怕永远都没有办法找到周校的遗体了，不过，你进入异能局的目的已经作废了，这里不是你想回归的异能局，我会汇报你的伤口在恶化，尽快将你送出异能局的。如果你还能见到魔方大楼的那些人，看在你顶替了周校的份上，请带一些她的骨灰，洒在她母亲住所外的泥土里，我想这也是周校的愿望吧。”医生的情绪一直处在低落的状态，他默默地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清洗过后残留的水渍，慢慢叹了口气。

“我答应你，只是，我并不想这么快离开异能局，能拜托你让我留在这里更长的时间吗？”咬了咬牙，山姝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能看出灰星的异能分局已经脱离了联邦的控制，她想借用周校的身份继续留在这里探查更多关于灰星的秘密。

她已经牵涉其中了，废了这么大力气入局，她不是那种会立刻退缩的人。

“我想现在我们彼此未必互相信任，我也不方便过问你的意图，但是你要做任何事情都必须经过我，整个异能局我是唯一能确保你身份不被发现的人，如果我发现你越过我做了任何事情，我都会立刻将你的身份暴露。”最后楚文致留下了威胁。

同时，为了保证山姝在他的眼皮子低下，楚文致特意将山姝的伤势汇报严重，而后将她留在医疗区居住，避免她与其他异能局的人接触。

一直等在外面的却风急匆匆站了起来想要送自己这位仅存的长官回到房间，却被楚文致无情拒绝了。

他摇了摇头，摆出沉痛的神色：“抱歉，这位搜查官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会为她安排无菌病房以及配套仪器治疗。”

看着山姝浑身裹着的厚厚的绷带，却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匆忙地点头：“好的好的，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医生？”

“需要你们搜查三科的人在这段没有长官的日子里老实一些。”楚文致简单说着，便指明了方向要求却风随他一起送山姝过去。

进入病房后，却风率先离开了，而楚文致则站在透明层的外面观察着病房里的山姝，用对讲机说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需要我完成的可以按铃和我讲，记住只能按红色的那个按钮，只有那个接入的是我的线路，你也不想惹上其他麻烦吧？”

“那个，我可以和外界，就是，大楼里的他们联系吗？”山姝小声询问道。

“……你的胆子真是大，异能局上空有着整个白砂星系最强大的信号防护网，我不管你是什么信号路径，只要那边查出问题，我不供出你你都必死无疑。”楚文致冷声警告道。

“那没事了，再见。”山姝颓丧地闭上了眼，若是知道楚文致看管自己如此严格，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选择留在异能局。

只是在她满心沮丧的时候，机会悄然而至，一个小护士敲了敲门，将一个消过毒的薄板递了进来，而后站在一旁小声解释道：“长官好，这是处长派人给您送来的您的工作机，等到您身子好些了希望可以全面地进行一次任务汇报，打扰了，我先离开了。”

那个薄板是银灰色的，顺着传送带移动到了山姝的床边，她费力地捡起那块板子，楚文致已经偷偷将她的一些数据换过了，尽管她无法使用密码或者其他方式来打开这台工作机，但是可以使用虹膜验证。

在打开了这台工作机器后，山姝半靠在床边眯着眼打量着屏幕里的界面，是她熟悉的软件和布局，看来就算这里的异能分局彻底换血，仍旧保持着原有的工作模式和操作系统。

一等搜查官的身份比山姝原先的职位高一些，她耐着性子查看周校曾经完成的各类工作报告，她似乎有负责新的人造异能机会的一些工作，在最下方的几份文档还是吸引了山姝的注意力。

前面的大半部分都是冗长的来自于改造部的官方说明，这次改造名为二次改造计划，一部分是探究异能产生的途径，第二部分则是对平民进行实验植入较低能力的异能，例如红色光线之类常见的异能。

至于第三部分，在属于周校的文档中，第三部分是空白的，只有孤零零一个标题在第一行最中间的位置。

是权限不够吗，还是说目前只在进行前两部计划？

浏览了大量文件，再加上自己的猜测和思考，山姝大概了解了这个二次改造计划，她的瞳孔轻轻颤了颤，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称得上是荒诞的计划。

联邦为各星球设定异能局本就是为了解决四处残害平民的异能者，维护整个联邦的安定，灰星的这处异能分局竟然妄图制造异能者，这样无异于用新的错误解决上一个错误，若真要如此，那未来的联邦恐怕再无和平。

山姝很庆幸这样的计划尚未蔓延开来，在灰星也仅仅是小范围的实验，而现在，她恐怕必须留在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来解决这次危机，否则，联邦可能就要陷入动乱了。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止痛剂的药效消散了不少，浑身的疼痛让山姝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她的手指触碰到气雾剂的开关，很快，房间四角便喷出了细密的喷雾，确保她整个人浸润在止痛药剂的环境中。

不确定自己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把握住，山姝暂停了浏览，开始思考与鱼细有关的第一次改造计划，她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等到再次见到戚衡盈他们的时候，便可以得到印证了。

她不确定这台工作机是否会被监视，山姝并不敢在上面写下任何自己的想法，她重新向下看。

周校参与的应当是第六批次的实验，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年前了，现在进行的批次恐怕只会多不会少，想必受害者的数量也在飞快增加吧。

山姝定了定神，打算大致浏览下第六批次实验体的报告。

这一批大约有十几个人，每个实验体大约都有几百项密密麻麻的监测数据，他们中的所有人都被植入了发射光线的异能，只不过一半人的光线是带有烧灼功效的，而另一半人则是麻痹效果的，大部分实验体在初期的能力波动很大。

描述是这样的“虽然实验体状态波动较为明显，但与鱼细计划中的实验体而言，波动范围得到了有效控制，算是达到了阶段性成果。”

再向下翻找着，山姝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芹菜和白菜两个人的证件照就出现在档案中，他们眼神里没什么光彩，一片灰暗，似乎对于未来并没有什么指望。

在实验体来源的那几行里，山姝看到他们来自于白砂星系有名的垃圾星。

看来他们的遭遇很类似，山姝不由得苦笑着向下翻看，自己和没逃出去的陈松一样，险些成了基地的耗材，好在他们摆脱了这样的命运。

如此来看，魔方大楼里小团伙的产生也就有迹可循，被残害过的可怜人们自发聚集在一起，为有同样遭遇的其他人们撑伞。

在异能分局的搜查员们迈入午夜俱乐部的顺间，灰霾正跟在其他人的身后从走廊尽头的画像中离开，前方带路的是白菜，而灰霾则顶着那张面具断后。

某种程度上基地中的众人都认为灰霾是第九席的人，当然，青墟不敢这么认为，灰霾倒是对此无所谓，在他眼里青墟只是一个合作伙伴，自己需要找到山姝，线索就在Z-428那颗星体，他理所当然地混在了十火帮之中。

灰霾在基地的自由度极大，他去哪里去做什么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他总是不在基地里，在这次任务的同时，灰霾便在白砂星系以一个落魄魔术师的身份混入了一艘商舰，在山姝等人商舰抵达的前几分钟到达了这颗星球。

只不过灰霾的运气更好一些，他在灰星早就布置好的线人和他交换了身份，于是，现在的三号面具便是灰霾本人了。

灰霾感受着面具下油彩的触感，微微扬了扬眉毛，跟着前面的人进入了黑暗的甬道。

周遭实在黑暗，只是几人的夜视能力都很强，并不需要任何灯具。

说实在话，灰霾对于山姝贸然想要混入异能局的行为很是担心，他多多少少了解灰星当前的形式，只是他知道他拦不住山姝，他们两个是一样的，认定了某件事，不会因为任何人去改变的。

灰霾微微颔首，将目光放得很远，他们两人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灰霾没有那么在意整个联邦的稳固和那些平民的生死。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白菜的记性很好，他绷着一张发白的脸，带领着众人时而向上时而向下，终于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位置，只是这里的气味算不上是好闻。

“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她有没有瞒过他们。”戚衡盈叹了口气，盯着自己的手瞄了几眼，“我还是第一次用我的能力去做除了伤害别人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