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被齐游引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厅最显眼位置闻野。
见他进来,闻野轻蔑扫他一眼,眼带讥讽,招呼也不打,随手抓了一把开心果漫不经心剥开,再把果仁丢进旁边干净的小碗里。
秦骁同样不愿意搭理他,脚步不停,想直接越过他往里走的意图十分明显。
无奈,齐游却在这时出了声,硬把他们引到闻野正对面的沙发上。
“不好意思秦先生,迟先生还在睡,现在不宜见客,麻烦您在此稍坐,等迟先生醒后容我问过他的意见,在安排您见面。”
齐游对于新上任的管家身份拿捏得游刃有余,闻野不禁暗暗点头,十足赞赏。
然而这样的动作落在秦骁眼里,却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自己见不到迟暝,他很得意?
秦骁不爽极了,他闻野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白眼狼,就凭他也敢讽刺他秦骁?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相看两厌的两个人相对而坐,云姝的表情却有点复杂。
闻野蛮不正经的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来回扫,片刻后忽的“噗嗤”一笑,一边点头一点竖起了大拇指。
他嘲讽道:“你俩还真在一起了。”
而后他目光一转,饶有兴味地挑眉望向云姝,笑着说了句:
“小云董还真是够传统的,谁对你有救命之恩,就对谁以身相许。”
顿了顿,他更恶劣道,“云小姐,这回不会又认错了吧?”
说着眼神意有所指地往秦骁那边瞟了一眼,
“毕竟,不是谁都有我这样的定力,整天面对云小姐这样漂亮又主动的美人儿,也能坐怀不乱。”
这时候如果还看不出闻野在恶意挑衅,就不是他秦骁了!
“闻野!”
秦骁砰的一拍桌子,结实的纯实木茶案上,诸多茶具顿时噼里啪啦响作一团。
“最好注意你的言辞!”
毕竟是原小说男主,京都第一豪门的骁爷,这带着滔天怒意、气场全开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唬人。
只可惜,在闻野面前,到底缺了几分真实,倒像是纸糊的了。
闻野纹风不动笑着看他。
那目光仿佛在观赏自家动物园里那只惯会张牙舞爪博关注,只为逗他一乐的西伯利亚虎。
“哦?”他笑得惬意,“难道我说错了?”
剥完一把开心果,稍一抬手,齐游便会意递上一方温热的巾帕供他擦手。
“哪里说错了秦总可以指出来。”
他轻蔑一笑,将用过的巾帕随意一丢,眼神微冷。
“若是指不出来,就麻烦秦总不要在我小金主的地盘上无能狂怒。”
他凉凉道,“我小金主还睡着,秦总没见我剥果仁都安安静静的吗?”
“你这样到别人家里做客却大呼小叫,只会暴露你秦家一无是处的家教。”
但凡这里不是迟暝的地盘,这人现在又是迟暝的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下一个被丢进海里喂鲨鱼的一定是他!
秦骁恶狠狠地想,周身的气压一降再降,闻野却好似完全不受影响,行云流水泡起了茶。
看起来惬意得不得了。
被云姝温柔地在手背上拍了拍,秦骁才勉强压住火。
别开目光看了看楼上,又嫌恶地斜了眼对面这人,没好气问:
“如果我调查的没错,这房子现在属于我家团子,请问闻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他的问题,闻野诧异一笑,惊讶道:“秦先生这是年纪轻轻就患了耳背的毛病?刚才没听见我叫迟影帝小金主吗?”
“金主?”
秦骁额头紧紧皱起,“他怎么会是你的金主?”
短暂震惊之后,他勃然大怒,“你这人!亏得云姝还说你把云氏又交还给她是良心发现!”
他怒瞪闻野;“你堂堂一个大男人,不扒着别人吸血是活不下去吗?!”
“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闻野两手一摊,没脸没皮得十足坦然,“脸有什么好要的,我要钱不就好了?”
对于他的说辞,秦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拍案而起却被云姝一把按住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云姝平静地望着闻野说,“闻野,别开玩笑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闻野憋笑,嘲讽地看一眼秦骁隐隐泛绿的头顶,眉眼含笑道,“想不到我在云小姐心目中的形象还是这么好啊?”
低眉轻抿一口茶,他略带得意道,“不过可惜了,云小姐,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要你,转头就爬上小金主的床吗?”
他笑得格外冷酷,“论颜值你不如小金主漂亮;论财力,云氏集团那群老不死的,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主。”
“我想套点钱出来,还要冒着吃牢饭的风险。”
“倒不如选我小金主。”他堂而皇之道。
“毕竟当了三年影帝,口袋里多少有点积蓄。”
他笑眯眯抵着额。
“更何况,小金主年纪小还缺爱,我随便哄一哄,想要多少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着对面两人的面,他抿唇舔了舔唇上新鲜出炉的伤口,回味道,“再说了,小金主又嫩又好看,睡他我可不吃亏。”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过分,每一个字传到秦霄耳朵里都想针扎一样疼。
“够了!”
好好的一盏茶杯瞬间在他手里四分五裂。
“你特么真是够了!”
想到楼上睡觉的迟暝,秦骁心如刀绞!
这畜生怎么敢的?!
他怎么能这么作践他家小团子!!!
他拼命压着满腔怒火,心痛到恨不得立刻将闻野千刀万剐。
可在此时,饶是他再恨,也只能压制自己想要弄死他的冲动,沉声道:
“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他?”
“离开他?”
听他这么一说,闻野当时就笑了。
“秦总在开什么玩笑?”
“我和小金主之间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金主缺爱,我缺钱,我俩一拍即合,还能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他懒散往后一靠,自得意满道:“秦总,你也是生意人,总不会不知道两厢情愿的价值吧?”
说到这,他微微挑眉,玩味一笑道:
“再说了,以秦氏目前的情况,还能掏出额外的钱给我吗?”
要说之前的话算是刺耳,这句对秦骁来说就是正经诛心了。
“看来闻先生对我们秦氏很是关注啊!”
闻野肩膀一耸,表情十分欠揍。
“倒也不是我非要关注,谁让现在只要是个人,随便打开一个可以接收到外界信息的设备,铺天盖地都是你们秦氏的负面新闻。”
“作为一个眼明心亮的正常人,我真的很难关注不到。”
无视秦骁难看到想吃人的表情,他继续冷嘲热讽道:“话说,秦总这回来找我小金主,该不会是想不要脸地找我小金主借钱吧?”
他倏地表现出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小气巴拉往口袋上一捂,满脸警惕道:
“我警告你别想啊,小金主的钱可都是我的!”
“而且想想你家人才干过什么丧良心的事,我小金主到现在还一身伤下不来床呢!”
说着,他一脸不忿道:
“我小金主心软,你要但凡是个人,就别去他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堂堂京都骁爷别好的不学,净学些勾栏做派跟我抢饭碗!”
闻野一张嘴像淬了毒一样,说得秦骁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他冷哼一声,“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自甘堕落,没皮没脸。”
闻野撇撇嘴,嗤道:“是,我没皮没脸,你光风霁月,君子端方。”
“眼见着你家那群狗娘养的整天变着法想弄死我小金主,你屁都不敢放,现在家里出事了又巴巴跑过来。”
他讥讽冷笑,“怎么,你敢说你是单纯来看我小金主死没死的?”
“都特么是成年人。”
闻野指尖的杯盖啪嗒一声落在茶碗上,过于清脆的声音惊得秦骁心里直发慌。
他冷冷盯着秦骁的眼睛,“你跟这儿装什么兄弟情深呢?”
他一字一顿地咬着牙,“秦、大、总、裁?”
秦骁的脸算是彻底黑透了,“我和迟暝怎么样,是我们兄弟之间自己的事,和你这外人无关。”
“呵。”
闻野蓦的笑出声,邪肆地勾起一侧唇角,“外人?”
盯着秦骁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移向二楼,他沉下脸道:
“要不晚上我俩上、、、床的时候,你来旁边观摩观摩?好好看看我们到底谁是外人!”
说完这句闻野把茶杯往前一推,抄起装了果仁的小碗起身就走,头也不回上楼,连眼神都不肯留给客厅里的两人一个。
带着一身火气上楼,进门的时候还故意把主卧门摔得震天响。
这恃宠而骄的死动静,更是让从头到尾为了不影响迟暝睡觉而迫不得已强压火气的秦骁直接炸了!
这该死的小白脸!!!
这边,秦骁气得火冒三丈,而在二楼主卧床上,迟暝含笑望着他。
见闻野气完人回来,一猛子扑进他怀里,仰着漂亮的脸蛋,眸子亮晶晶的,盛满了长久暗夜里星星点点的光!
闻野在楼下倒不完全是演的。
秦骁那人,如果真的像秦家那老女人一样恶毒,倒也好办,最恶心的就是他本身没有恶意,甚至还真心对迟暝好过。
平时要星星不给月亮,真到需要他的时候又装死。
每次说起来,他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他家小朋友呢?
就活该受伤,活该一次又一次体验被他抛弃的感觉吗?
这世界上就没那么好的事!
既然选择抛弃了别人,事后就别想再舔着脸来充当好人!
他就是要当着小朋友的面撕了他那张伪善的脸!
上楼的时候他就是要故意把主卧门摔得那么响。
就是要让他知道,他不仅祸害了他最最亲爱的弟弟,还每天跟他睡一起!
就是要让他知道,他亲爱的弟弟现在一定已经醒了!
接下来,他就等着看秦骁要如何选择。
“小朋友,高兴吗?”他小心避开伤口,轻柔揽住迟暝的腰。
明白他是在为自己出气,迟暝吧唧一下亲到他脸上,“闻哥,天已经黑了,要和你的小金主上、、、、床吗?”
他憋着坏道,“我们把秦骁绑了扔床边,就让他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究竟谁是外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