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一起上班。
说是上班，只有陆烬一个人要辛勤工作，养家糊口。
桑黎浑水摸鱼。
到了每月需要体检的时间。
虽然陆烬不愿意，但还是把她送到了医学中心的大楼。
一路上，桑黎的手机震动不停。
陆烬有些不耐：“谁给你发的消息？”
桑黎：“没有人啊，也就你给我发消息，谁还会找我啊？我又没朋友，我就是一个宅女和老二次元。”
“……”
听着跟山顶洞猿人似的。
桑黎掏出手机，眯起眼睛：“不过呀，还是有好男人的。看，我老公发来的。”
陆烬：！
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未读短信。
【宝宝，今天怎么样？晚上视频吗？】
【宝宝，我好想你】
【晚上等我】
【我给你买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黑色和白色的蕾丝你喜欢哪一个？】
“……”
老公？
什么老公！
什么蕾丝？！
陆烬额头青筋乍起：“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凶什么，那个游戏啊，到达一定攻略值就会给我打电话的，而且还能视频。”孟晗觉得陆烬大惊小怪，“是不是游戏做得很好，非常适合我们这种想恋爱的单身女性。”
陆烬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里来的怒火，差点要把桑黎关回自己办公室了：“你想恋爱？”
桑黎摊手，很认清现实：“我这个样子，也只能和异常体谈恋爱吧，也没人告诉我咱俩到底是不是一个物种啊。所以，还是不要耽误别人的好。”
陆烬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在突突突直跳：“是，怎么不是？”
桑黎笑笑：“哦，那扩大一下交友范围，我也可以和人类谈恋爱。我大学没谈过，就搞暧昧来着，总觉得在一起之后，男的各种缺点就暴露出来了，我不太喜欢。”
陆烬不知道桑黎脑瓜子里天天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在一起怎么不好？”
“男人睡觉打呼噜！万一睡在一起呢，毫无道德！”
“我就不打。”陆烬说。
桑黎：“对哦，所以咱俩一起睡的时候我觉得还不错。”
“什么一起睡？”
突然，白珩的声音传来。
他正在医疗中心对面的小花园等着，就听见桑黎和陆烬说什么“一起睡”？
他们两个睡过了？
白珩的笑容一瞬间僵住，视线死死地锁在桑黎身上，眼底情绪翻涌，冷冽而危险。
他又问了一遍：“什么叫‘一起睡’？”
语气淡淡，像是无意间没有听清楚，甚至脸上还带着笑。
桑黎完全没察觉气氛的变化，解释道：“没有，那天有异常体把我窗户打破攻击我，现在他保护我。欸对了，我这个身体，对他不会有问题吧？”
白珩瞳孔骤缩，指节泛白，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杯捏碎了。
那就是说……睡在一起？
“不会。”但他仍然笑着，“走吧，我带你去体检。”
原本陆烬送到了人该走了，但想起上次桑黎抱了白珩，心中又是不快，慢悠悠地补充：“是应该没事，她在我床上睡得特别香，我睡眠也不错。”
“你说什么？”白珩压着声线，忍不住追问。
陆烬挑眉，故作无辜地耸耸肩，带着明显的得意，像是一只成功占据领地的掠食者：“她很好，我也很好，你做了体检就知道了。”
故意说得模糊。
明白人听得很清楚。
白珩深吸一口气，心里像有一只恶兽在疯狂撕扯，嫉妒如毒蛇般缠绕在心脏上，勒得他喘不过气。
——怎么可能？
她竟然能在陆烬身边睡着？
白珩忍着翻腾的情绪，低低笑了一声：“是吗？但是不建议这样，陆队长，你会违反规定的。”
陆烬眯起眼睛，轻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道……”
“闭嘴。”
桑黎突然觉得陆烬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登时红温。
刚才体会不到，现在可体会到了。
陆烬有一种孩子气，他以为自己是野狗圈地盘呢？
炫耀什么，得意什么？
一句两句够了吧。
桑黎一个箭步冲回去，指着陆烬：“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今天务必把我的窗户修好，否则我就上报你的行为。”
陆烬：“……”
他就是一时顺嘴。
一看见白珩就生气而已。
“错了。”陆烬滑跪道歉。
桑黎白了陆烬一眼，对白珩说：“我们走，才不要理他。如果再说我的隐私，就是不道德，我就申请换宿舍，换室友，反正我自己住也可以的。到时候白珩给我开个完全可以独居的证明。”
“……”
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可怜。
白珩这才舒心，挑了挑眉，看来桑黎并不喜欢陆烬。
得意什么？
果然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喜欢炫耀。
白珩：“你也可以住我家，我家大，不像他们家，只能给你安排一个房间。”
桑黎嘻嘻。
陆烬：！
桑黎和白珩进入医疗中心，陆烬也需要马上开报告会。
烦得要死。
***
医疗中心内，室内灯光柔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桑黎坐在检查椅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脚，手机还捏在手里。
白珩一边调整仪器，一边用温柔的语气叮嘱：“别乱动，很快就好。”
和白珩在一起，她总是很容易放松。
桑黎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亮起，一条游戏推送弹了出来——
【《蔷薇和星空》您的日常任务已刷新，请不要忘记与您的恋人共度甜蜜时光！】
白珩瞥了一眼，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温和：“你玩蔷薇？”
“你知道？”桑黎好奇。
白珩：“医疗中心有小姑娘很迷恋这个。”
桑黎笑道：“看来大家的生活都需要点刺激。”
白珩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他在她腕上绑好检查仪器，边操作边说：“你只是需要别人关心。”
声音很柔和，就像白色的百合花。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正对上白珩那双清浅温柔的眼睛：“嗯？我还以你会说我只喜欢看裸男呢！”
白珩被逗笑了：“所以你喜欢吗？”
“有点喜欢。”桑黎不好意思，“一点点。”
白珩揉了揉太阳：“那下次体检是不是还得照顾你的审美，我也穿个制服？”
桑黎眼睛亮亮的，开玩笑说道：“完全没有问题呀，”
“美得你。”白珩说。
桑黎耸耸肩：“不过啊，我不需要别人关心和照顾，我很独立。”
白珩让桑黎平躺，仪器自动开始工作。
他站在桑黎身边：“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叫自主性悖论，独立的人往往比依赖型人格更渴望被理解，因为他们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习惯了强撑，习惯了不去打扰别人。可‘习惯’不代表‘不需要’。就像你。你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但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当有人真正关心你的时候，你是会动摇的。”
桑黎抿了抿嘴。
这就是学过心理学的坏处吗？
老分析自己。
“而且，过度独立的人，往往是因为从小得不到稳定的情感支持，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拒绝依赖。神经科学研究表明，长期的情感缺失会影响杏仁核的活动，导致人的信任机制变得不稳定。所以，你总是在试探，总是在警惕，总是在告诉自己你不需要任何人。可是啊，小黎，人是社交动物。”
桑黎撅嘴。
被戳到了痛点，郁郁寡欢。
从小亲娘也不待见，亲爹也跑路了，父母离婚得早。
一直都是一个人长大。
又遭遇了这种事，变成异常体。
所以知道，自己靠不上任何人。
而且估计啊，也不会正常恋爱。
可怜啊。
委屈。
不快乐。
“当然，你一直都很独立，这段时间你很辛苦，我知道。”他停顿了一下，声音轻缓。
桑黎吸了两下鼻子：“其实还好，有吃有喝，也不能太抱怨吧。”
辛苦了这三个字，总让她感觉心酸。
白珩笑笑：“你要求也太低了，陆烬不是一个会照顾人的人。”
桑黎皱眉：“你又来了。”
白珩歪了歪头，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我只是有点担心。”
他收回手，继续调试仪器，像是随口提起：“他之前不就把你弄丢过吗？”
桑黎想起人鱼那次：“那是个意外。”
“嗯，意外。”白珩的声音仍旧温柔，像是在哄她，“可他是个会让你陷入意外的人。”
他垂下眼，轻声道：“你需要的是更安稳、强大的存在。”
桑黎心头莫名有些发闷，总觉得这话听着哪里不对劲。可白珩的神情太过温柔，他看着她，仿佛自己都泡在温和的热可可中。
“别愣神。抬腿，还有下一项。”白珩拿出一堆胶状物，均匀的摸在桑黎的身体关节上。
桑黎还在思考白珩的话。
但很快，白珩就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等检查完，你想吃点什么？”白珩语气随意。
桑黎被他的话拉回思绪，想也没想回答：“随便吧。”
白珩轻笑了一声，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手上的动作未停：“下周末呢？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桑黎愣了一下，下意识皱了皱眉：“陆烬不会同意的。”
白珩停顿了一瞬：“他又不是真的是你的监护人。”
“可是……”
他的语气依旧柔和，就像是在劝一个被人误导太久的孩子认清现实：“如果他真的为你好，就该让你和社会多接触，而不是把你锁在笼子里。”
他微微俯身，盯着她的眼睛，嗓音放轻了些：“你不觉得，他现在有些过分吗？”
桑黎一愣。
啊。
好近！
近得几乎都可以闻得到他身上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能看清他的睫毛，甚至是那双眼睛里细微的波动。
桑黎心跳得有些快，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像是被烫了一下。
她本能得想往后缩，但白珩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在她的手腕上，不让她动。
白珩看着她，唇角微扬：“怎么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又微微靠近了一点，刻意拉近彼此的距离，声音带着一点诱哄：“自由和安全并不冲突，你只是从来没试过真正的选择权。”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像是夜晚微微起伏的潮水，让人不知不觉被裹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