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曲走不了路，于是秦衍就打算把他放在马车上自己去逛逛，“皇上，你不用等我，直接回去就成，待会我自己走路回去”

顾清曲面容幽怨的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不过秦衍并不打算接他的茬，说完就跳下马车走了。

梅雨时节已经过去，近来的天气都很好，太阳早早就出来了，远远的挂在天上，早上的阳光是橘黄色的，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这个点街上几乎都是卖早餐的，秦衍看得眼花缭乱，索性也不走了，就近坐了下来，结果他一座，周围的人全跟着他坐了下来，全都盯着他看，秦衍扫了两眼，头一次觉得被人看着很尴尬，于是起身换了个店，结果那些人也跟着他换了个店，如此几次之后，秦衍也不尴尬了，喊来老板问道：“老板，你们这儿是吃什么的？”

老板出来看到大堂里坐了满满当当的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是开心，在看清秦衍的脸后彻底顿住。

秦衍觉得没意思，喊了一声，“老板”

老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介绍：“公子，小店早餐主要经营小笼包，各种烙饼，还有稀饭豆浆，您看您要点什么”

秦衍回道：“每样都来点吧”

“行，公子稍等”老板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后厨。老板一走，大堂里就热闹了起来，有胆大的开口问了秦衍，“公子是哪里人啊”

秦衍还没回答，就听见门口传来侍卫威严的声音，“天子出巡，应行回避”

话音一落，众人立马就站了起来有序的往外走，秦衍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也站了起来跟着人流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被侍卫拦住了，“大师”

很快人就走完了，整个店里只剩下秦衍和两侍卫，秦衍明知故问：“不是要回避吗？”

侍卫刚要回答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秦衍挑了挑眉，这是讹上他了？此时老板端着包子出来看到大堂里的场景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官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侍卫回道：“没事，你忙你的去”

老板一点气不敢松，端着包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秦衍朝他道：“你给我吧”

老板看了侍卫一眼，见他们没说话，这才赶紧把包子递了过去，“有点烫，您当心”

秦衍接了过来，朝侍卫说道：“你们付钱”说完转身就走了。

老板连忙表示：“不用钱，不用钱，我请公子吃”

秦衍回过头看向侍卫，笑着说道：“我从来不吃白食”侍卫怕他误会赶紧付了钱。秦衍端着包子回到马车上，顾自拿了一个吃着，随意的问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顾清曲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盘子里，秦衍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把盘子拿远了些，与他讨价还价，“吃了包子你就回宫”

顾清曲抬眸看着他没说话，秦衍还问呢，“行不行？”

顾清曲没有接话，而是说道：“城外姑娘山的海棠开了，我想去看”

“那你去呗，我在城里逛”秦衍弯着腰站了起来将盘子放在座位上，笑盈盈的说道，“咱们就此别过”

秦衍转身就要走，刚踏出去一步身后就响起了急促的咳嗽声，秦衍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转过身看着咳得快背过气的顾清曲，认命的坐了下来，“别咳了，我陪你去”

顾清曲扬起脸朝他笑，“大师，谢谢你”

他苍白的脸因为咳得太过用力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又可怜又可恨，秦衍有些无奈，将包子递了过去，“呐”

顾清曲拿了一个，眼带感激的说了声，“谢谢你，大师”

秦衍的无奈此刻达到了顶峰，他很想说他是皇上不是他在路边捡的流浪狗，别装得这么可怜，但话哽在喉咙里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他还要在他的地盘上搞事呢。

侍卫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顾清曲看向了秦衍，秦衍没好气的回了句，“城外姑娘山”

马车掉头慢慢的走了起来，顾清曲吃着包子，眉眼都舒展开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比阳光还要扎眼。

秦衍看不下去，抱着胸靠在车厢上假寐，没一会儿他听到顾清曲在喊他，“大师”“大师”他的声音很小，是特地压低过的，秦衍没有理他，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但顾清曲什么也没干，只是不停的在喊他。

耳朵边像是有只苍蝇在飞，秦衍实在装不下去了，睁开眼就对上了顾清曲单纯的视线，秦衍没好气的问道：“干嘛”

顾清曲笑笑，“我想看看你睡着没有”

秦衍无语，“睡着了也被你喊起来了”

顾清曲回道：“我是担心你伤风，这天气看着太阳大实则还是挺冷的”

秦衍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骂人的话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瞪着顾清曲，“我又不像你，这么大人了还会积食发热”

说起这个，顾清曲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大师，这件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太医们都不敢给我用药，要不是你的鸡汤我不知道还要多受多少罪呢”

大可不必，提到这个秦衍就恼火，顾清曲没受的罪他全给他受了。

秦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能帮到皇上真是太好了”

顾清曲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大师，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顾清曲的手冰凉凉的，秦衍的手是热的，两者一触碰，秦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皇上，男男授受不亲”

“哦”顾清曲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很自然的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气氛有点尴尬，秦衍又准备假寐，顾清曲倒是说起话来，“大师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秦衍眼睛也没睁，“做计划”

顾清曲明显来了兴致，语调都昂扬了起来，追问道：“什么计划？”

当然是搞你破坏的计划。秦衍睁开眼睛看向他，“当然是迈向美好生活的奋斗计划”

顾清曲又问：“做了哪些呢？”

秦衍勾唇神秘一笑，“秘密”

顾清曲也跟着他笑了起来，“我猜一定有今天的放生计划”

“当然”

顾清曲话挺多的，即便秦衍只是时不时敷衍几句他也能自顾自的说下去，秦衍看着他不停张合的嘴巴，觉得很不可思议，当战神的时候嘴巴闭得死死的，他还以为他天生高冷爱用鼻孔看人呢，原来并不是。

一路上顾清曲都在讲述京城的风土人情，看得出来他今日确实是来当向导的，不过秦衍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毕竟他今日又不是真的来游玩的。

喧嚣的人声淡去，马车驶出城，这个时节路上的行人很多，叽叽喳喳的，跟马车内顾清曲的声音混在一起，结果哪边都听不清楚。

秦衍掀起车帘往外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是一个扎着双罗髻的小姑娘，看起来大概五六岁，秦衍朝她笑了笑，她也笑了，“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像神仙”

小姑娘的声音不小，引得路上的行人都看了过来，秦衍刚要夸回去，视线就被隔绝了，车帘被放下来了，他看向了始作俑者，顾清曲解释道：“大师，出门在外财不外露”

听听这劣质的借口，秦衍问道：“我露啥了？”

顾清曲很自然的坐到了他身旁，“财嘛”

秦衍不理解他的意思，顾清曲解释道：“颜如玉嘛，大师你长这么好看，这万一被土匪看见了，起了歹心可就不好了”

秦衍面无表情的看他，“你夸我，我也不信你的”

顾清曲故作夸张，“大师，你不知道你长得有多好看吗？”

废话，从小被人夸，长大后甚至得了个三界第一美人的称号，秦衍能不知道他长得好看吗？

秦衍不信的是，“我说的是这里能有土匪？”

顾清曲说：“万一呢？”

他要这么说，那秦衍无话可说，这世上没有哪个问题能扛得过这三个字。

马车走得愈发的慢了，嘎吱嘎吱的车轮声听得秦衍瞌睡都来了，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秦衍百无聊赖的问了句，“还有多久能到啊？”

顾清曲看出他困了，便与他说：“大师，你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秦衍打了个呵欠，勉强同意他的意见，靠着车厢就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觉得他的摇摇晃晃了很久的脑袋找到了枕头，他还在想，顾清曲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真是过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衍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花香，他闻出来是刚刚开放的西府海棠的香味，他睁开了眼睛，眼前赫然是一大扎西府海棠，花朵都快怼他脸上了，秦衍伸手拨远了点，“到了？”

顾清曲点了头，秦衍快速的下了马车，下了车才发现此时已经到中午了，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马车停得地方很僻静，只能听到人说话但是看不见人。

顾清曲在背后喊他，“大师”

秦衍转过身去，顾清曲将海棠花递给他，“帮我拿一下”

秦衍顿了一下，然后上前扶了他。

看在你给我当人肉枕头的份上，我也不能做得太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