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乌丸志间仰头,“但是现在,我的问题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能怎么办?”
而且,她已经男朋友了。
乌丸志间在心里说。
乌丸莲耶沉默了一会,才说:“你想让我教你吗?”
“要怎么做?”
“你把她叫过来,我帮你。”
乌丸志间挑了挑眉:“你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
乌丸志间竖起耳朵。
“……当然是……豁出我这张脸跪下来求她,告诉她:我就你这一个弟弟,都29了还没人要,求她可怜可怜你,快点把你收了吧……”
“滚滚滚!谁没人要了!追我的人一抓一大把!”
乌丸莲耶笑了半晌,又说:“你小子,在我这儿没大没小的!”
“好的,哥哥,请您快滚!这样够礼貌了吧?”
“好了好了。我正经跟你说几句,你嫂子催我吃饭了。追人不就那几招嘛,你长得又不输谁,又有地位,又不缺钱,林沐不心动是你没抓住她的痛点嘛。”
“噢?”
“志间,跟女人不能直来直去的,你得耍点手段,让她忽冷忽热的,她才会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白鸟绘江听着乌丸莲耶讲了半天才放下手机,她抿了一下嘴唇,问乌丸莲耶道:“你也跟我耍手段啊?”
乌丸莲耶牵着白鸟绘江的手把她带到餐桌前,拉开椅子,请白鸟绘江坐下,然后才走到对面坐下,微微俯身:“夫人辛苦了!我尝尝今天的菜。”
乌丸莲耶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仔细嚼了几下,才说:“这鱼肉很嫩啊……这次鱼皮也煎得很香,调味也很好,我喜欢这种带一点辣味的。”
白鸟绘江笑了笑,然后自己夹了一块,一边吃一边说:“是还不错。比上次好吃。”
乌丸莲耶伸手捏了捏白鸟绘江放在桌子上的手:“我跟志间随便说的,他不会听我的。他当年能选刑警这个职业,又在里面混了这些年,看起来混不吝,其实界限感强着呢,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一条线从这划到这……”
说着,乌丸莲耶用筷子从自己的盘子里划了一块鱼肉下来,“刀锋一样,一点都越不过去。”
“那你还放任他追林沐?他那性子,不得碰一鼻子灰?到时候,你成天陪他借酒消愁啊?”
“试试呗。不试,他能甘心吗?”乌丸莲耶慢条斯理地把小小的鱼刺用公筷一根一根挑出来,最后把光洁的鱼肉夹到白鸟绘江的盘子里。
白鸟绘江夹起放到嘴里:“只有这个原因?”
乌丸莲耶抬眼一笑:“也不是,林沐这个小姑娘不错,她要是真能嫁给志间,也挺好。”
“就见过一次,就这么高的评价?”
乌丸莲耶又夹了一块鱼肉给白鸟绘江:“你知道,我做事一向凭感觉,我就觉得林沐……可能是个福星。”
白鸟绘江又夹起吃掉:“嗯?就因为她送你一个红色达摩啊?”
乌丸莲耶把鱼刺放在盘子边:“不行吗?”
“好吧。”白鸟绘江站起身,“那我现在就把那个红色达摩摆你书桌上,一定更吉利。”
乌丸莲耶把筷子轻轻放在盘子上,然后叫了声:“绘江。先吃饭吧。”
白鸟绘江顿了一下,又重新坐下。
乌丸莲耶重新拿起筷子,把另一块拔除鱼刺的鱼肉放在白鸟绘江的盘子里:“你父亲手下的中谷朝见,我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念在他跟了你父亲这么久,我不会现在就处理掉他。但是他要是一直这样无节制的行使特权,我也不会手软。”
“可是他……”
“不管他曾经为白鸠制药立下什么汗马功劳,还是他给你父亲背过什么人命官司。在我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可是……”
“白鸠制药要想活过来,就得听我的。我和你父亲讲过,最多一年,公司就会迎来下一个盛世。”
“可……”
乌丸莲耶抬眼:“中谷朝见的儿子,很可惜。我会发给他一笔不少的抚恤金,之后就让你父亲把他调离现在的岗位给个闲职,他年纪也大了,还是好好休息,养养身体。”
白鸟绘江闭上嘴。
乌丸莲耶把鱼鳃盖后面的月牙肉挑给白鸟绘江:“尝尝,这是鱼身上最嫩的肉。”
白鸟绘江顿了一下,然后夹起吃掉。
“那个叫黑泽阵的,我会安排个律师给他做无罪辩护。”
白鸟绘江猛地抬头:“为什……”
乌丸莲耶放下筷子:“我刚才答应志间了,我会帮他的。”
“这和……”
“吃饭吧。我们家的习惯是食不言寝不语,你以后到我家用饭,还是注意一点。”
乌丸志间把烟叼在嘴边,伸手摸了摸兜,想起自己的打火机被同事顺走了,但是他也懒得再回办公室了,于是直接从证物箱里拎出个密封袋,张开,摸出那枚打火机给自己点上。
“警官。”黑泽阵敲了敲桌板,“烟雾报警器一会该响了。”
乌丸志间瞥了眼:“我上次审讯完就给砸了。是个哑巴,没用的。”
黑泽阵翻了个白眼:“是永子找到了吗?怎么又提审我。”
乌丸志间呼出一口白气:“看在林沐的面子上,我照顾照顾你。比起二十人一间房的大通铺,这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舒服?指什么?”黑泽阵皱眉,“你说吸二手烟吗?”
乌丸志间把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拍。
“哦,原来是说看情敌吃瘪啊。”黑泽阵一手撑着下巴,眯起眼,“那确实挺舒服的。”
“哎,你个小屁孩!”乌丸志间指着黑泽阵,“你再跟我嚣张!”
黑泽阵笑了笑:“你去见林沐了啊。怎么样,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
“你还真有自信,林沐快气死了!恨不得现在过来狂扁你一顿!”
“是吗……那你怎么一副被人甩了的丧气样,你不是应该一见到我就告诉我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吗?”
“嘶!”乌丸志间把翘到桌子上的双腿放下来,“你这张嘴跟林沐是同一个厂家出品的是不是?”
“谢谢夸奖。”黑泽阵低头。
乌丸志间“啧”了一声,然后重新把双脚叠起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又抽了半截烟,才告诉黑泽阵:“林沐看起来还行,一顿饭吃了我半个月工资。”
“您又不缺钱。”
“我当然不缺钱。”乌丸志间瞥黑泽阵一眼,“我这是跟你炫耀,我又有钱又能见林沐,还能盯着她吃饭,听她那张淬了毒的嘴跟我叭叭。你呢,只能在这里刷盘子,洗厕所,吃馊饭,和头顶永不熄灭的白炽灯相伴到天亮。”
黑泽阵一愣,然后笑出了声:“警官,你也很厉害。”
乌丸志间哼了一声,抬手把那枚打火机放到眼前。
“这不是林沐送你的吧。你又不抽烟。”乌丸志间翻了一面,“这上面也没刻你名字。你从林沐那偷的吧?”
“哦,忘了告诉你,我小名叫琴酒。就那上面刻的那个字母,Gin,琴酒。”
“这什么名啊?谁给你起的?”
“不知道。反正以前就叫这个。”
“以前?”乌丸志间稍稍坐直,把打火机重新装进证物袋,“多久以前?你认识林沐以前吗?”
黑泽阵伸手抓了抓手铐之间的锁链:“你想找我问当年的案子啊?这个真记不清了。”
乌丸志间把双脚放到地上,把椅子往桌前拉了拉:“林沐说,你记得那种声音,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吗?是很高频的刺耳的声音吗?”
“可能只是幻觉,形容不出来,没有可以类比的东西。”
“不是像电流吗?”
“其实不像,因为林沐老问我,所以我就随便给她形容了一下。”
“你经常听到吗?”
黑泽阵摇头:“离开那里之后就没听到过了。最近一次,是在你哥的就任仪式上。”
乌丸志间弹烟灰的指尖一顿:“怎么听到的?”
“就这样。”黑泽阵把左手掌心放在耳边。
“这样?”乌丸志间也跟着他把左手掌心放到耳边。
“听到了吗?”黑泽阵问。
“听到什么?”
“脉搏的声音。”
“嗯。”
黑泽阵放下手:“当外界有东西和这个频率保持一致的时候,我就能听见那个声音。”
乌丸志间也放下手,思索了半天,才抬起头,说:“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规律,应该就是幻觉吧。”
黑泽阵耸肩:“我就说是幻觉。”
“那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放在这里听呢?你不会随时随地都听吧?”
黑泽阵看着乌丸志间,过了好一会,才说:“感觉。”
“啊?什么感觉?”
“就是感觉,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后天培养的非条件反射,反正我有那种感觉的时候,把手放到耳边,就能听到。”
“没来由的感觉吗?”
“不是,就是听到某种声音,或者看到某个人。”黑泽阵又晃了晃手铐上的链子,链子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你肯定是想问,我在你哥的就任仪式上为什么会这样。”
乌丸志间看着黑泽阵没说话。
黑泽阵顿了几秒,又说:“其实这件事你应该避嫌的。”
“为什么?”乌丸志间垂在椅子边的手指微微痉挛了一下,“你看到了谁?”
“警官,我没看到谁,但是白鸟昭夫手里的那根拐杖,它踩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