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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含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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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在府里吗?”姬开从马车上下来,拍拍衣摆,似是无意地问门口的家丁。

家丁点点头又摇摇头:“二殿下在,三殿下不在。”

姬开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后对身边的同福说:“迟早把海安那个糟心丫头赶出去。天天不着家就算了,出了事还成了我的锅。”

同福只敢尴尬地陪着笑。他一个太监,上朝时只能在明堂外边等着,里头说什么也不知道,自然猜不出来今日朝会上出了什么事,能让自家主子回来就骂公主。

“公子,要把公主找回来吗?”家丁小心翼翼地询问。

姬开摆摆手,不耐烦地回答:“找她做什么。找了她也不见得愿意回来。”

说罢他就大步进门了。

姚锐的出没地点无非那几个,院子里、房间里、厨房里、花园里。这个时辰应当也起了床。

可惜今日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这几个地方连人影都没有。姬开懒得问下人二皇子究竟去了哪儿,倒是多了几分兴致跟他玩你追我藏。

最后是在书房里找到的。

平常那几个侍卫不在,倒是抱着剑的决明子回来了。

“殿下,今日怎么有了读书的兴致?”姬开微微笑着问道。

姚锐平常不进书房,理由是书架上的书不是庸俗就是已经学过的。在长安时他不能习武,皇后便安排了他学读书、调香、试弦一类文雅的活。

书本被若无其事地合上放回桌面,姚锐抬起头,极平静地说:“那家书局发的话本子都会送到你这里试阅?”

“话本子等会儿再说。”姬开上前一步,跪坐在地上,双手撑着桌面,蹙眉质问,“你之前与长沙侯谈话,穿的这件衣服?”

说着他还一边扯起袖子递到姚锐面前给他看。

姚锐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花纹,随后摇头:“不是。颜色像罢了。那件是祥云纹,这件牡丹纹。”

小民万姓不识衣服纹路,仅凭颜色错认一件衣服也是正常的,何况他俩身量相似,这件袍子又宽大,不显身材。

“有人收了刘政通的钱,在朝堂上指认我与长沙侯勾结。”姬开叹了口气,娓娓解释,“我百口莫辩,太子杖责,我禁足。此事已经移交大理寺了。”

姚锐也拧起眉毛——他早就指使长沙侯指认富龄了,若说太子监国不力罚杖责也就罢了,与此事几乎完全无关的姬开也被责罚——

也许吴王还有什么别的意图。

“夏琮现在是谁的人?”姚锐蹙眉询问。

“线人说他最近中规中矩,没与外人来往。最近老九异常活跃,可能会拉拢夏琮。”

姚锐心中有了主意,他再度拿起那话本,说道:“我会让铮儿往王宫和大理寺走动。我们先说这话本的事。”

他远离本朝朝堂太久,不知道那边什么风声,在吴国还是要小心为妙,不能妄自以势压人。

如果是姚铮出面,事情会简单的多。

姬开看向那话本子淡黄色的封皮,心跳停了一拍,随后尴尬一笑,却是从容道:“这书许是刚送来,我还没看,有什么问题?”

淡黄色封皮,书名叫做《赵襄子》,不知道的以为它是本正儿八经的史书,看过的都知道妥妥的野史。

“没事。我就是很好奇……这怎么能发行出去呢。”姚锐眯起眼睛,周身渗出冷意来,如同塞北的风霜,冻的人打抖。

姬开伸手试图去抢话本:“殿下让我看看再做评价也不迟……”

姚锐把话本往后一抛。书脊砸在背后的书架上,蝴蝶装本就不牢靠,遭此重创版心直接脱落了,书页如同蝶翼,哗啦啦从半空中飞洒而下。

“《丽姬词》都难望此书项背。”姚锐淡定下了结论。

姚铮一大早跑出去,见街上姑娘捧着这书看,马上又回来取了银钱。

他便让九里香稍微探查一下,方才得知此书半个月前刊行,若非前些日子禁市,也不该今日才传到姚铮耳朵里。

要说姬开没看过,姚锐有些不信。

决明子忽然上前把门关上了,人却也没回来,跟门神一样立在那儿。

姬开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姚锐猛然出手,两手捏住他的脸,随后用力往两边扯。

同福在一边着急的只跺脚,又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劝姚锐:“殿下,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

“刊行淫艳书籍,该当何罪?”姚锐似乎有些生气了,用的力气也不小。

“介唔四晤的戳……”姬开无力的解释,一边使劲拍着姚锐的手臂,往后躲避他的动作。

“求您换个部位啊!殿下!”同福着急地劝解。

姚锐今天带了护臂,训鹰用的那种,特别结实。

又与往常的款式不一样,没有手套,铁的,靠着精巧的机关牢牢实实贴在小臂的衣服上,精简又美观。

“误导少年男女入歧途,又该当何罪?”

“戳了戳了……”

“殿下!殿下!”

姚锐一连列了七条罪状——全是律法里写的,方才松开手。

姬开的脸上留下六个左右对称的青色指印。

“权当给你长个教训。”姚锐哼笑一声,兀自卸掉了护臂,“书退回去整改。”

他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决明子顺手打开大门。

姚锐回首轻笑:“左右你被禁足了,也出不了门。”

姬开欲哭无泪地自己揉着火辣辣地疼的脸。

“公子,好歹殿下没给您用刑……”同福揣着手,转而安慰自家主子。

“这还不如用刑呢!”姬开瞪了同福一眼,“你监督我,从明天开始我要练武……”

他跟着亲爹住在东宫时也学过君子六艺,不过最终骑射考课结果出来也只是二半吊子的水平,也就是比姚锐这种零基础的好一点点。

可皇宫里让皇子练力量的课程系统又专业,姚锐考课又都是满分,自然不是姬开这种半吊子能比的。

姚铮好不容易买到的话本被亲哥抢走退回了书局,但还是在耳提面命下往王宫里跑了几趟。

她看话本的事被休书递回了皇宫,三天里从王后手里拿到五六封挨骂的书信,又被姚锐逮着骂了好几次,终于不肯出门了。

“最近没见到你妹出门啊。”姬开抱着镜子看脸上的淤伤好了多少,一边无意问姚锐,“她是不是还没去大理寺?”

姚锐看着他揽镜自照顾影自怜的样子都快烦了,随口说道:“没去,心气郁结了吧。你别再看那个破镜子了。”

“这都三天了,怎么还不好。”姬开看着脸上没消下去的淤痕,自问自答,“大理寺也是,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查不出来?”

“快了吧。”姚锐从盘子里拿了块糕点,手里检阅着刚送来的两页纸。

决明子从外面探头进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随后又提进来一个人。

“殿下,此人自称国舅,臣见他身上并无牌照,便抓了过来,请您过目。”决明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云淡风轻的禀报情况。

冒充君主近臣、皇亲国戚打家劫舍的事情不多,但决明子不是没见过,因此多长了个心眼。

地上的人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宛如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一双眼睛却是恨恨盯着姬开。

“殿下……”姬开咽了口口水,冷汗出了一脑门子,有些尴尬地笑着解释,“他真是国舅。”

姚锐讶异地看向他,随后挥手让决明子放了人,姬开连忙把国舅扶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钟和咬牙切齿地对姬开说,“这次你要能脱罪,我就和我姐姓!”

“舅舅,来来来喝茶,”姬开扶着他到书桌前坐下,“你过来也不说一声,冲撞了殿下怎么办?”

钟和端起茶杯刚抿了一口,险些把自己呛到,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人,默默咽下嘴里那口水。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钟和默默站起来,笑着行礼说道:“二殿下安好。殿下姿貌实在百闻不如一见。您的侍卫身手也实在不凡,下臣——”

“坐吧。”姚锐拿着杯子抿了一口,突兀地打断了钟和的话。

钟和不自在地坐了下来,埋怨般看了姬开一眼。

他和大公子同岁,比姚钺也大不了几岁,但在边境当了几年土皇帝,跟外国使臣交际也有过几次,总比几个上朝还要偷懒的外甥圆滑得多。

“我听说你一直在守边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姚锐好像是无意问道。

“姐姐说受了委屈,让我回来给他们撑腰。”钟和见姚锐没说什么刁钻古怪刻薄的话,便老实回答了。

“哦,关系很好啊。那今天来做什么?”

“替姐姐看看外甥。顺便捎个信,姐夫说禁足一个月。”

姬开猛然一拍桌子,怒声质问:“为什么!我可什么也没干!”

桌子上摆着的笔墨纸砚茶壶茶杯齐齐一震,姚锐手边的杯子倒了下来,水洒了一身。

钟和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笑着说:“唉,姐夫说什么案子查清楚了,你们几个都有错……太子监国不力,你教唆谋反,老九通敌叛国。禁足一个月已经很少了,就这还是公主殿下去求情的结果呢。知足吧。”

“那富龄呢?”姚锐手上拿着手帕擦湿掉的衣服,偏头问道。

“嗯?一个老头吗?”钟和仔细回忆了一下姐夫具体说了什么玩意儿,“好像提到的官员都给贬职了,说什么殿试……”

殿试放榜后离职。

姚锐点点头,站起身子,去换衣服了。

决明子从外面把门合上,钟和马上站了起来,拎着姬开的领子,压着声音质问:

“你这脸怎么回事?哪位殿下掐的?两个殿下住你家干什么?你不知道二殿下多吓人吗!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你把我按在这儿干什么!”

“殿下人挺好的,你太刻板了。”姬开拍开钟和的手,“咱们汉昌城都知道他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鬼。”

“他们皇室有个什么迷神香,你别是着了道了,街上的传言我也不是没听过。”钟和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又坐回位子上,“姐夫说打算跟陛下说,把海安公主配给你。她长的漂亮吗?二殿下能同意吗?”

姬开翻了个白眼:“长的丑。我俩八字不合。跟二殿下有什么关系啊。”

“你倒是跟父王解释一下啊,平白给我定了罪,我委屈死了!”姬开拽着他的袖子,顺势坐在地上,“叫你过来给我俩撑腰,你就这么个撑法?”

钟和使劲撕着姬开的手,无奈地说:“你自己犯的事,还指望我给你顶罪?我有什么办法?”

“我什么也没干啊!我就托人把和阳——”姬开说了一半便噤了声,随后强硬的换了话题,“我不管!反正你给我想办法!我还有一大堆事呢!”

最晚这个月就要开族谱,下个月殿试,再下个月就要拉拢人才,这些事情排的一环环的,禁足至少也要等到五月啊。

“大局已定,还怎么改。你有本事一脖子吊死在人家家门口啊。”

钟和后撤着还嘴,手上开始扒拉姚锐留下那两张纸,“二殿下肯定想知道许之臣的破事吧,你干脆带他到大院儿去,让他帮你好了。啧啧,这谁写的,文采真好。”

“说得轻巧!”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露出决明子的脸。

拉拉扯扯的两人顿时分开了。

抱着猫的姚锐换了身月白袍子,翩翩然从对面的走廊上走过来,若无其事地进了屋子,若无其事地坐下,然后问姬开:“你委屈吗?”

“当然委屈,臣委屈死了!”姬开立即反应过来姚锐在说什么,马上拉着他的手卖惨,连眼泪都蓄了一滴。

“有个极端的办法……”姚锐沉吟了一会儿,摸了摸玉龙背上光滑的皮毛,说道,“你一脖子吊死在他们家门口算了。”

“?”姬开收起脸上委屈的表情,震惊又不解地看着姚锐。

钟和站起来,行了一礼,微笑着说:“殿下,今日来的仓促,让您见笑了。臣姐还在等臣呢,下臣告辞。”

说罢脚底抹油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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