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充电，十几分钟前石明修发来消息，祝他生日快乐。
石青这才看一眼日历，原来今天是他生日啊，他都给忘了。
“先吃饭还是蛋糕？”江练这个时候走进来。
石青一下子声音都放轻了：“吃饭……”
江练便把蛋糕拎去放在茶几上，石青后面跟着，问：“你特意给我订的？”
“不是。”江练说，“我自己做的。”
“你还会做蛋糕？”石青惊呆了，连这手艺都有？
江练：“前不久刚学的。”
石青不知道说什么，抬眼看他，正好江练也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撞，石青蓦地移开眼，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之前在车上那股莫名的气氛好像就这样消散了，石青有些不好意思，吃人嘴软似的，用毛巾擦了擦滴落在脖子上的水，打开冰箱问：“你想喝什么？前两天我买了不少饮料……”
“饮料？”江练站在他背后，扫一眼下方的酒。
石青毫无防备点点头，下一秒才觉察到他的语气，忙说：“啊这是我当时不小心……”
“不小心从货架上拿的，还不小心拿了一打。”
石青：“我发誓……”
江练：“什么？”
“一次只喝半瓶……”
“我上次说了什么？”
“呃……”
好像是说不能在外面和外人一起喝酒，要喝也要有他在场。
石青双手拽着脖子上的毛巾，蹙眉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不能这样管我。”
“是么。”江练无意义地说了一句，气氛又开始凝重起来。
是啊，你是我谁啊，管这管那的，我们只是邻居关系，不觉得太越界了吗？
石青咬了下唇，他有点受不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便往院子里走：“我先去外面吹干头发。”
又开始了，今天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时不时就变得怪怪的，莫名其妙的，闹别扭似的……
闹别扭？石青坐在小亭子里，风擦过耳侧，他们有什么好闹别扭的。
外面坐了几分钟，石青很快就进去了，屋里开着灯，静悄悄的，江练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垂着头，也不玩手机，侧影静默。
石青看到这一画面，心脏像被扯了一下，他一下子收起那些消极的情绪，声音变得低软：“阿练，让你久等了，我们吃饭吧。”
江练起身去给他盛饭。
一顿饭很快吃完，石青没什么胃口，一碗都没吃完，见江练看过来，他忙走向客厅：“想留点肚子吃蛋糕，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蛋糕呢。”
江练快速收了碗筷，过去点蜡烛。
差点把蛋糕切了的石青：“……仪式感还挺足。”
蛋糕上一边插着3，一边插着5，江练让他许愿。
“都这么大的人了。”石青有点扭捏。
江练说：“你不许的话把愿望让给我。”
石青惊讶：“还能这样？”
江练一本正经点头。
石青笑了一下，纵容道：“那你来吧，我听听你要用这个许什么愿。”
江练双手交叉，眼睛盯着蜡烛，说：“希望石青……”
——喜欢我。
“什么？”石青歪了下头，“我没听清。”
江练放下手，微微笑了一下，语气很轻：“说出来就不灵了。”
生日过后，江练忽然进入了忙碌状态，本来石青每天除了工作，之余的时间几乎都和他在一起，现在江练恢复了一开始的时间安排，除了去学校之外，有时空闲的晚上也到很晚才回来，周末时更是不见人影。
“你晚上几点回来？”石青刚下班，正往车位走去。
“再过一小时，我给你带吃的。”
石青撇撇嘴：“又不是惦记你那两口吃的。”
年轻人的声音隐隐带着笑：“知道了，你想我。”
石青：“你过来，我给你看个白眼。”
挂了电话，石青直接开车回家。这几个月下来，他已经习惯和江练一起吃饭了，这几天骤然变成一个人吃，还真有点不适应，差点连饭店都坐不下去，只得匆匆打包回家。
幸好晚上江练回来。
天气已经变冷，步入十二月，石青回家换了件衣服，等江练的空隙给石明修打电话。
想刚开学的时候石明修还哭着叫着说要想家呢，现在都两个月没回来了，看起来适应得不错了。
一通电话要提起江练好几次，石青开玩笑道：“明修，你就这么喜欢阿练啊？”
手机那头的石明修声音拔高，一副直男被侮辱了的样子，发誓般郑重道：“爸你想哪儿去了，我们那是哥们儿情谊，江哥儿可是我唯一的发小啊，还那么拿得出手，我这里都找不到他那样的朋友！”
石青：“也是，阿练那样的你上哪儿再找一个一样的。”
“是吧！”石明修大大咧咧地说，“江哥儿可是我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朋友呢！”
石青笑道：“知道了，我刚才说的也是朋友间的喜欢呀……”
“哎呀，懒得跟你说了，我要准备去上晚课了，挂了啊。”
石明修挂了电话，捂着跳得有点快的心脏，好险，他爸不会发现什么了吧？看来以后要收敛一点了。
这头石青反思了下自己，发现他的猜测好像是基于自己的“灵光”一闪而来的，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就把儿子当成同还挺没有道理的。
应是他疑神疑鬼想错了，这样最好，他还挺想抱孙儿的，希望以后石明修早点结婚。
放下一桩心事，石青心情松快，没等多久外头传来动静，江练回来了。
石青看向他手里，盒子上有LOGO，挺高大上的。
“万江酒店？”
“嗯，我从那边过来的。”
“好吃。”美食下肚，石青已经忘乎所以了，快乐地说，“好久之前我去外地出差住过，服务很好。”
他对那次印象深刻：“我走运，去得晚了没房了，给我升了高级套房，住得很爽。”
江练含着笑意：“尊贵的客人，万江很荣幸能在您心中留下美好回忆——所以你本市的万江没去过？”
石青摇头：“没机会啊。”
他这不是有家嘛，没有由头需要去酒店住，要是有伴侣的话……
“那下回我带你去。”江练说了一句。
石青冷不防被噎了一下，咳嗽起来，江练忙帮他拍背顺气：“吃慢点。”
石青胡乱点头。
江练继续说：“万江集团旗下前两年开了新的酒店，经营一般，上头打算明年重新整装，调整一下策略，我爸让我过去练练手，所以最近有点忙。”
“哦原来这样啊。”石青顺完气，喝了口汤压压惊，“那你要忙一阵子吧？学业顾得来么？”
“可以。”江练说，“我尽量和以前一样，每天回来陪你吃饭。”
这是什么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石青忙摆手：“不用啊，我不用陪啊，你忙你的。”
江练只是笑笑，显然自有自己的想法。
他成功让石青习惯他了，是比以前的时断时续还要更亲密无间的相处，他一步步融入石青的生活中，他们同进同出，几乎形影不离，结果如他所愿，石青没有表现出厌烦、排斥，而是更习惯有他的相陪。
他该感恩石青没有对自己的过度入侵感到反感。
可或许石青接受他只缘于与石明修类似的位置。
下一步，江练要推翻那个位置。
万家酒店规模比万江酒店小，负责人也不是江练，他是去学习的，暂时不具备决策权，因此忙也有限度，在经过一周的了解后，江练基本掌握和熟悉万家的情况，生活强度逐渐降下来。
天知道他这些天往返学校、酒店和老城区这三个完全相反的地方，看得石青有多累，石青都怀疑他的睡眠时间有没有超过五小时，年轻人的精力真的可怕。
江练每天都和石青见面，即使是一小会儿。他尽快让自己的时间表恢复规律，以便抽出更多的时间，然而就在这段短暂的忙碌时间里，还是发生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变动。
当看见石青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两人路边好似惜惜告别时，江练宛如被一只利箭射穿钉在原地，耳膜有噪音鼓荡，眼前一片赤红。
时间往前拉。
江练回来得晚，石青只好自己解决晚餐。
也是奇怪了，以前他三天两头就没回家吃，也不见得有多不习惯没有石明修的陪伴，怎么换成江练就觉得少了点什么，难道这就是年轻人口中，饭搭子的神奇威力么？
石青不太想和同事组队，一个电话打到易碧水那里，她更忙，最近在张罗公司艺人直播，于是抽出中午的时间，两人坐上一起吃饭了。
易碧水以为石青有什么事，毕竟以他的个性通常是被约的那个，结果得知只是因为没人陪吃饭寂寞了？
石青把碗一放，为自己正名：“我的原话是‘找个人一起吃饭’！什么寂寞，那顶多算闲来无事、心血来潮，请你不要过度解读。”
易碧水哼哼两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石青：“……”
易碧水提起许久之前碰见的帅气邻居弟弟：“上回你那个小邻居，就把你抱进去的那位，你们后面没发生什么吧？”
石青大惊：“我们能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