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更深露重。
无人的小巷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更人敲着锣走过,墙上的黑影逐渐消失在墙角。
沈逸一身黑色便服躲在拐角处,在守门官兵交接班时,鬼鬼祟祟地走向大门。
“什么人!”守门的官兵怒斥“敢夜闯沈府。”
袁华提高两罐上好的女儿红,脸上摆出灿烂的笑容:“小的不敢,小的只是看两位官爷辛苦,所以拿了上好的女儿红来犒劳一下,不知道两位官爷能不能赏个脸?”
为首的官兵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悠哉悠哉接过袁华手里的两坛酒,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你的酒我们收下了,想问什么问吧。”
袁华笑了笑:“不知道这沈府犯了多大的事情,竟然会引起天子震怒?”
官兵的脸色一变:“这件事不能说....不过....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们也可以告知一二。”
袁华心领神会,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放在了官兵的手上:“这是我给两位爷的买酒钱,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再添点。”
官兵心满意足地将布袋揣入口袋,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低声道:“圣上表面上是说沈府谋反,实际上是对沈府的沈大将军有怨。”
袁华眼底的锋芒毕露:“因为何事?”
官兵摇头:“这个我哪里知道,知道太多可是会掉脑袋的,我劝你不要作死。”
而另一边,有一个人持续作死中。
沈逸双手攀上沈府的围墙,用尽力气往上爬,结果他扭头就看见如玉站在围墙上,一脸费解地看着他。
沈逸愣住,刚刚太紧张忘了如玉会武功了,让他带自己进去不就行了?
沈逸后退两步,朝如玉招手,做着口型:“带我进去。”
如玉点头,跳下墙抓住沈逸的胳膊,纵身一跃,轻松越过围墙,稳稳落地。
沈府阴风阵阵,无人点灯,像极了一座鬼城。
沈逸凭借微弱的月光,勉强能看清院子里的环境。
高粱画栋的水榭楼阁,高大宏伟的假山,清澈的人造湖,里面还有成群胖锦鲤,即使将军府的辉煌已不在,却依然可以看出王府往日的荣光。
如玉递给沈安一个火折子,打开盖子用力一吹,便燃起星星火光。
二人沿路寻找书房,好在如玉熟悉庭院的风水布局,最终在西南角的方向找到了书房。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推开,一阵冷风涌出书房,吹起二人的衣摆与墨发。
沈逸手持火折子走入房间,书房很大,大部分书籍掉在地上,十分凌乱,窗户半开,时不时发出瘆人的呜呜声。
他走到书案前,黄色火苗舔舐上黑色烛心,房间缓缓亮起微弱的烛光,沈逸走到书架前帮忙翻找,过了一会,他深深蹙起眉
重要书信应该在抄家的时候被扫荡一空,留下的只有无关的东西。
沈逸叹息,忽然在一个盒子里找出一块正方形的木头,木头外表光滑细腻,没有倒刺,好像是特别雕刻出来的。
沈逸拿在掌心,四处查看,发现墙壁有一个小凹槽,形状和木头正好相似。
他将木头放进去,用力一按。
“轰隆”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书架后的一面墙开始缓缓震动,随后出现一间黑暗的密道。
沈逸和如玉对视了一眼,看来沈将军还藏着某些秘密没说。
但如果里面是条死路,纵使他们有再多能耐也出不来,可如果里面藏着这次抄家的关键证据,他们就必须要拿到....
沈逸徘徊不前,问道:“你有炸药什么的吗?”
如玉点头:“有的,沈公子,如果进去了出不去,我们可以炸开一条路。”
沈逸这才放心下来。
暗道的空间不大,却很潮湿昏暗,两个人一同拿着火折子才勉强照亮前面的路。
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出现两条岔路口,两个人决定先一起走右边的路,拐弯后,不远处出现一排铁栏杆,地上有几道血痕,看样子是打斗留下的。
沈逸走进一看,里面关着个人,男人身上穿着白色练功服,上面有斑斑血迹,双手抬起被墙上两条铁链锁住,呈跪坐姿势坐在地上,没有头发,下巴长着白色的长胡子,身下是枯黄的稻草。
墙上有一扇小铁窗,角落是布满了蜘蛛网,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沈逸和如玉对视了一眼,他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砰——”
如玉劈开铁链,铁链“哐”一声掉在地上,沈逸打开铁门,走到老人面前:“老人家?老人家?”
........
老人还是没有声音。
如玉按住老人的手腕,深深蹙起眉:“没有呼吸,去世了。”
沈逸叹息:“算了,我们走吧。”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咳.....来了?”
沈逸转过身,就看见老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老人形如枯槁,不过看着精神气倒是不错。
沈逸:“嗯....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老人自嘲的笑了:“真搞笑,你们把老夫关在这里,又问我为什么被关着,这不是自相矛盾?”
沈逸用胳膊撞了一下如玉,如玉道:“我们不是沈府的人,沈府已经被抄家了,我们是过来调查抄家原因的。”
老人愣住,忽而大笑起来:“哈哈哈,抄家,沈王也有今天,真是报应。”
他的目光落在沈逸身上,冷笑一声:“这位是沈家三公子吧,还敢骗老夫。”
沈逸被他说得心里直发毛,也不想在密道里待太久,便长话短说,提一个折中的办法:“这些都不重要....老人家,你知道沈府被抄的原因吗?如果你知道,我们可以交换条件,你告诉我原因,我放你走,如何?”
老人冷哼一声:“我怎么相信你?如果我说了,你不放了我,那我不是亏了?”
沈逸思忖:“不如我替你解开一只手,另外一只手等你说完了,我们再解,你考虑清楚,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来,以后就不会有其他人过来了,你恐怕会饿死在这里。”
老人危险地眯起眼睛,不过还是答应了:“行了,快点过来替老夫我解开。”
沈逸看向如玉,如玉挥剑劈开老人左手铁链,老人转了转手腕,喟叹道:“真是好久没有活动了。”
沈逸:“你可以说了。”
老人不语,一把握住右手铁链用力一扯,那条铁链应声掰断,一把掐住沈逸的脖子,如玉眼看不妙,提剑冲过来,被老人甩手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没了声音。
沈逸感觉呼吸困难,双手去掰老人的手指。
老人:“你们沈家害得我好惨。”
忽然,老人瞥见沈逸脖子上的一抹红,淡红色莲花胎记,花瓣等物栩栩如生,他忽而笑了,笑声阴森恐怖:“真是天助我也。”
就在沈逸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老人忽然松开了手掌,就在沈逸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空隙,他快速绕到沈逸身后,一掌拍在了沈逸后背。
沈逸感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在小腹的丹田处汇集,脖子上的巨痛也消失了,身体变得轻盈,比睡饱觉还舒服不少。
可没过多久,沈逸便感觉小腹涌起一股灼烧感,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跟着难受。
老人在此时抽回手,没了那股力量做支撑,沈逸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捂着小腹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老人摸着自己的胡子,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来:“你以后就知道了,别让我失望。”
说完,老人抬脚走出去,没有理会晕倒在地的如玉,径直走出牢房。
沈逸强撑着不适,走到如玉跟前,将他摇醒。
如玉脸色大变:“沈公子,你没事吧?那个人呢?”
沈逸:“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刚刚在我后背拍了一掌,我感觉好难受。”
如玉站起来:“我替你检查一下。”
他握住沈逸的手腕,细细探查,剑眉皱起,嘴里喃喃自语:“奇怪.....”
沈逸一脸莫名:“我怎么了?”
如玉:“你体内真气比一般练武之人高出五倍不止,不但可以运用真气御敌,还可以自我疗伤,轻工也不在话下。”
沈逸睁大眼睛:“这么厉害?可是没道理啊,他为什么要把真气给我,还说什么不要让他失望?”
如玉摇头:“我也不知,现在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里,后面再查。”
沈逸:“嗯,快走。”
两个人原路返回,一路上竟畅通无阻出了密道。
沈逸将墙上的小方块拿出来,墙面随之恢复正常。
二人先是去了沈逸原主的卧室,在地砖下拿出了原主的私房钱,然后运用轻工离开沈府。
回到袁府后,如玉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告诉袁华,袁华用扇子扇着风,思索着:“奇怪,我怎么没有听过沈府还有这号人物?我得去查查.....对了,明天就到选太子妃的日子了,衣服什么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表妹也去了燕国投靠亲戚。
至于囚犯的身份,我已经替你安排一个死人的尸体顶替了,特地让老虎撕咬了一番,那两位衙役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对我们造不成威胁,而且你的原主因为体质原因,从小养在乡下的奶奶家,别人认不出你沈府三公子的身份,你尽管去争太子妃。”
沈逸点头应下。
虽然不知道老头是什么来头,不过他敢肯定的是,和沈府抄家一案有关。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只能随机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