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视线倒是明亮的快了许多，似乎是在一处客栈，瑜渚活动了一下身体，飘到了高出，好能看清全局。

“修真界第一大宗长留山一夜之间被灭门了，你们知道吗？”有人在窃窃私语。

瑜渚看向明淼，她坐在角落里，带着斗笠，身体僵硬。

“听说是那位清溶君做的。”有人接上话头。

“哎？是那个剑修巅峰，惊才艳艳的清溶君？”

“对啊，听说她修炼走火入魔，堕魔发疯连自己的师尊都没放过。”

“啧啧啧，我可是听说那位清溶君的师尊对她可是极好。”

“可不，当年两人可还是模范师徒，招摇山那位都感叹这二人情谊深厚。”

“师尊都不放过，长留山对她可是有再造之恩啊，这魔头可真不是东西。”

……

众人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言辞越来越激烈，瑜渚张了张嘴，明淼不是那样的人，明淼如果这样做了，那一定是长留山发生了什么变故，况且长留山三位化神怎么能被元婴的明淼所杀，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她飘到那些人中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明淼就在你们旁边，她身上一点魔气都没有，为什么没人愿意仔细想想呢？

碰——明淼突然站起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众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一身白袍沾满血污，虽然看不清斗笠里的脸，却能感觉到一股煞气。

瑜渚看着明淼越握越紧的手，赶忙飘到她身边，虚幻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淼体内灵力翻涌，往日定力不在，若是此刻对这些人动手，定会陷入更难的境地。

明淼似乎有所觉的转了转头，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转身快步想要离去。

却在出门的瞬间被一堵无形的墙壁禁锢。

“清溶君，怎么着急要走啊。”隔空传来轻飘飘的话语，落在明淼身上却重若千斤。

是招摇山乐宫宫主阮青，也是瑜渚的好友。

“她就是清溶君！”人群中有人叫起来，“那个魔头！”

见明淼并不回话，阮青哼一声，隔空出现一道音波，直冲明淼面门而来。

明淼并未抵挡，任由那道音波将自己的斗笠打掉。

瑜渚这才见到明淼的脸，比上一次梦境更要直观，眉目倦怠，本该昂扬的眼睛低垂着，睫羽颤动，带着一丝脆弱的潋滟，或许是因为师承瑜渚，明淼看起来要比少年期冷淡一些，清溶君，她倒是第一次听说明淼的称号，很是相配这张冰雪养出的容颜。

这样疲惫的神色，瑜渚在今日才见过，被无光反噬昏迷的明淼也是这样。

“阮宫主。”明淼的嘴角溢出血珠，对着虚空行了一礼。

“瑜渚待你不薄。”阮青在仙门大会时见过几次明淼，也是第一次见到少女这样死气沉沉，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化为叹息。

“长留山灭门真是你做的？”她自然能看出来明淼身上并无魔气。

明淼直起身，擦去嘴角血丝，随后低声说道：“……是我。”

空气中静默了一瞬，随即杀机四起，一道道音波快速袭向明淼，招招对着要害。

不行！明淼不知道为何灵力依旧在亏空，这肯定抵挡不住，会死在这里，瑜渚想要挡在她面前，运起灵力筑起防御，却见音波透过她击中明淼。

音波穿透了明淼的胸膛，血液飞溅染红了瑜渚的视线。

太快了，瑜渚感觉自己的血液里瞬间长满了坚冰，似要将她生生剥开，再捅个对穿，将所有温度夺走。

这是梦吗，还是现实。

“为何，为何不避！”瑜渚赤红着眼，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近乎失态般将自己的灵力注入明淼的胸膛，却是徒劳无功的，灵力很快消散在虚空当中，碰不到少女一分一毫。

明淼咳出血来，恍惚间感觉有冰凉的灵力在胸口蔓延。

藏在袖中的朔光突然变得无比冰凉，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出修补她胸膛的缺口。

这是……，瑜渚有些呆愣的看着朔光，又看向少女的胸口，深可见骨的伤口内可以清晰看到心脏处的坚冰，带着熟悉的气息。

朔光内有自己的全部灵力，瑜渚动了动僵直的手指，确认少女的气息逐渐平稳后，有些麻木的将自己的手从明淼的心口移开，如果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她该怎么办，昔日好友为了自己要杀明淼，她护不住，她这样无力。

“咦？”阮青看着明淼的伤口被坚冰补全，“她的灵力。”

明淼的眼睫上结上寒霜，她的意识逐渐恢复，独属于瑜渚的气息包裹着她。

“师尊。”她低低唤道。

瑜渚条件反射的应答，才意识到明淼听不到，心脏处传来钝痛。

“你走吧。”阮青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禁锢明淼的空气墙也随之瓦解。

她走了，瑜渚松了一口气，视野也渐渐陷入黑暗。

梦境再次结束了。

她睁开眼，殿内灯火通明，是明淼为她留的灯。

……

明淼因为受到剑气反噬被瑜渚强压着休息了几天，没去学堂，但是也没见到瑜渚。

她察觉到什么了吗，明淼惴惴不安的想着，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就是那黑袍人，顶多就是自己最近太容易疲惫了，但也可以用快筑基来解释，长留山灭门自己回到过去这种更不可能有人信。

她按了按心口，那里流转着上一世瑜渚的全部灵力，以及她费劲千辛万苦哀求花绝将瑜渚的情丝封印。

“冰火不相容，封印打下去你的修为就不可能再进一步了。”花绝的叹息声还在耳边回荡。

回答她的是明淼沙哑的嗓音，“我只要她和我永不分离。”

师尊的灵力被她从朔光中取出，随后连同那一丝情丝一同封印在自己的心脏，随着自己的心脏跳动，就像她和师尊永远在一起。

是和灵魂所绑定的封印，在她回到过去时，这些也会跟着回来。

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明淼不知道如果这个世界有两份瑜渚的灵力会怎么样，但是好在封印很牢固，应该也不会有打破的那一天。

……

一个月后明淼准备好了筑基需要的一些东西，包括能让自己灵力不稳定造成刚刚筑基效果的虚灵丹，她自己炼的丹药十分粗制滥造，只是简单将药性提纯而已。

也不知道瑜渚现在在干什么，她这个月很少见到瑜渚，偶尔见了几面也只是瑜渚远远看自己练剑，不等自己过去就很快离去。

明淼盯着眼前的丹药发呆，随即下定决心，咽下丹药。

以她目前的身体强度，受到虚灵丹影响，很快就会出现灵力紊乱以及经脉断裂之感。

然后她就可以算是筑基了。

师尊应该会来问她的吧，明淼感受着体内灵力乱窜冲撞经脉的痛感，她闭上眼，放任丹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