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时候年味还没彻底散去，校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地上还有零碎的摔炮包装和烟花包装。

开学考，祁承和林成许分到了一个考场，一个靠窗一个靠墙。

说是喜欢晒太阳，但吸血鬼本能里还是厌恶晃人的阳光，偏偏这个教室里还没有窗帘，祁承两个小时间一直在换姿势躲避阳光。

林成许答完卷子，快速瞥了他一眼，见他皱着张脸飞快落笔，模样似乎有些心烦。

他垂眸看着自己左手，握了握，浅色的痣一闪而过。

在学校的话还是不要太过分了……可以回家再过分。

这样想的后果就是某人的耳朵一场考试下来都没恢复过正常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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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的时候，肖洵抱着两个人痛哭，“好久不见啊许哥小祁，我都要想死你们了！”

“我们早上才见过。”祁承伸出一根手指严肃说道。

“别纠结这个了，你俩这几天干嘛呢，消息也不回，我还想找你们玩儿呢，结果一个都不出来。”

林成许和祁承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目光，各说了各的理由。

洵不疑有他。

食堂口，林成许象征性地询问祁承，“想吃什么？”

“……”祁承眨巴着眼睛看他的手。

“…回去给你买。”

“好。”

“想尝尝这个吗？”

“我不喜欢吃哎，你喜欢吗？我把我的都给你。”

“……嗯。”

肖洵咬着筷子看着对面两人友爱地互动，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说不上来。

他数算着时间，九月初，二月初……五个月，他们都认识快到半年了。

这半年来他也get到家长总说的看着一个孩子长大的感觉了。

他许哥从最开始的冷漠，到慢慢接受小祁，然后和他关系越来越好，还变得爱说话，爱笑，这简直太棒了！

他就是祁承不一样吧。

林成许察觉到好朋友的目光，蹙了蹙眉。这么久过去他也没有想好怎么和肖洵摊牌，索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祁承无聊地咬着筷子，漂亮的眼睛一眯，“肖洵，你谈过恋爱吗？”

“咳咳咳！”林成许猛地呛住，背过身掩着嘴重重地咳起来。

“怎么啦？”祁承好笑地帮他顺背，两人俯着身，加上食堂吵闹，小声说话没人能听见，“我就问问嘛，不说我们的事。”

林成许只得答应，坐起身，脸都咳得通红。

祁承笑着去帮他拿了瓶水，贴心地拧开，“给。”

“嗯…”

肖洵：“……我现在可以回答刚刚的问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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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回到班级，三个人坐在一起研究起这个词，肖洵最来劲，“我没谈过，但是我看别人谈过！”

林成许和祁承仔细聆听。

“那就是拉拉手亲亲嘴呗，嗯…没事再出去约个会，约会一般…看电影，喝咖啡，吃饭，溜达——哎我怎么感觉也没那么有意思呢。”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谈下去那么长时间的，我以后可是要去相亲——到时候咱仨一起去啊，组团相亲。”

肖洵乐呵呵地说道。

林成许不置可否，看向祁承，后者听得仔细，重重点起头，掰起手指喃喃重复道：“看电影…吃饭，溜达，喝咖啡……”

他看向同样在看自己的林成许，期待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们去喝咖啡吧。”

林成许：“？”

让你收敛一点全都白说了！

肖洵也凑了过来，“可以啊可以啊，我也想喝了，正好去魏子知他们家的呗，咱都同学，还能便宜点儿，他家有个巧克力蛋糕贼好吃…靠，这人真是满脑子篮球，又去打篮球了。”

林成许见肖洵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睨了一眼美滋滋的男朋友，感觉心里暖暖的。

原来他在学怎么和自己谈恋爱…

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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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的晚自习，刘老师又拉着大家谈心聊鸡汤，还问起大家对未来的规划。

同学们半个月没见，多少有些生疏，肖洵同学便先打起了头。

“我想当刑警！你们知道连沂那几个刑警不？他们又拿一等功了，我也要向他们学习，惩恶扬善！”

大家都鼓起掌，刘昭笑着看向他，“行啊，我们都支持你，但是肖洵同学，当刑警也要好好学习吧，你要当第一个没文化的刑警？”

大家哄笑起来。

“什么啊老刘我不就是上次语文没考好吗？你至于吗？”

“你哪次语文考得好了？”魏子知笑着搭茬。

“你的英语有多好语文就有多烂。”邓卓也跟着附和起来。

“去去去…”

“祁承呢？”喧闹一片，刘昭也没管，一眼就看到和林成许说悄悄话的祁承，他这一头白头发还是太显眼了。

祁承闻言站起身，笑着看了一眼林成许，后者皱眉，无声地告诉他收敛一点。

“我想…”

“梦想？”

白发少年抱着黑发少年，他们坐在翠绿的草地上，微风轻拂，吹乱发丝。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啊？”祁承搂着他的手缓缓收紧，头埋在他肩膀蹭了蹭，“我在你的梦想里吗？”

少年轻笑，揉了揉他的白发，“当然。”

“我被关在高塔的时候，总能看见装满吸血鬼的城堡，我就想，什么时候我能进去。”

祁承抬起头，调侃他，“进去做什么？当食物？”

少年摇头，听出他在逗自己，回头用头顶了顶他的头，注视着他漂亮的猩红色眼睛，“我想进去找你。”

“我想告诉大家，你不是没有嗅觉的吸血鬼，你可以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他们说你，我不高兴。”

“我想让你开心。”

“我想天天开心。”

班级里又笑成一团，肖洵拽着前桌的帽子，“笑笑笑，不许笑，你们以为做到天天开心很简单吗？”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个“笑话”里，只有祁承定定地望着林成许，褐色眸子眼波流转。

“我想你也天天开心。”

林成许恍然发觉祁承很少用这种绝对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对别人也一样。

第一次……

第一次是他崴脚，祁承和自己讲了他发传单的事，问自己他错没错，那次的语气就很奇怪了，他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18岁时的他独来独往，前途和未来渺茫一片，甚至看不到希望，考上大学就算了，一点打算都没有。

但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坚定不移地选择他、带领他、引导他走上他真正的未来。

他迎上那双眸子，学着他经常用力点头的样子点了下头，把小吸血鬼逗笑。

“哎，你们知道我们上次去豫南嘛？我们划船，我说我想当刑警，当时老多人祝福我了，你们咋这样呢！”肖洵又说道。

“那祝我们天天开心！”

“考上莞大！咱们都考上！”

不知道谁起了头，大家都闹哄哄地喊起来。

“天天开心！”

“高考加油！”

“”考上莞大！”

刘昭坐在讲台上，看着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由衷替他们感到高兴。

班级里通亮，新年味十足，校长每到晚上没事就爱来高三楼层溜达，听到11班吵吵闹闹，躲在后门处美滋滋地看起来。

刘昭又抿了口水，看着他们，回忆起自己当年，那会儿他们的青春可没有这么斗志昂扬。

年轻可真好。

年近四十五岁半的刘老师喟叹一声。

这天晚上的谈心拉进了11班同学们的关系，大家都互相笑着道别，喜气洋洋的。

“林成许同学。”祁承跟在林成许身后，笑着叫他，“找到你的梦想了吗？”

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的感觉，林成许没在意，笑笑，“找到了。”

“是什么呀？”祁承眸子亮了亮，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白色的发丝在路灯下泛着柔光，却不抵少年眸中如星辰般璀璨的流光，林成许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双只有在吸血时才出现的猩红色眸子，心脏的揪痛感更甚。

他抬手拂了拂左胸口处的棉服褶皱，没太当回事。

“肖洵不是说梦想就是在梦里想吗？”

祁承听见他的声音轻轻的，点点头，凑近他继续听，“我想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

心跳越发控制不住，祁承愣了愣，旋即跟上脚步轻快的某人，“这算是什么梦想？”

“这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某人正色道，也学着他男朋友绝对的语气说道，明明耳朵都通红了。

这个梦想一定会实现的。他也从来不把梦想定义得太高，把梦想定成目标完成了对自己来说激励也会更多一些。

“那我现在最想做的事你猜猜是什么？”祁承也不再和他纠结那个话题，笑着问道。

认识这么久、在一起也有段时间，林成许对他了解得透透的，故意逗人，抬起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知道。”

“我要讨厌你了。”本来吃不到嘴就熬鬼，这个人类竟然还能笑出来。

“讨厌我了？”林成许停在原地委屈道。

一步，两步。

祁承转过身，又回到他身边，朝他摊开手，发出牵手邀请，“你觉得呢？”

林成许抬起手在他手心握了一下，委婉拒绝了这个请求，“我觉得不是，你最喜欢我了。”

最后一句只有耳朵和脸通红的某人自己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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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教学楼门口瑟瑟发抖的洵，掏出手机，在三人群里发消息：【你俩啥时候出来啊！我都等好几分钟了，不来我走了啊！】

半晌，林成许发了一张他坐在私家车上的图片。

下一秒，祁承也发了一张。

肖洵：“……”

这就是我们脆弱的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