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雪就差不多化干净了，难得放了一天假，四个人决定去网吧打打游戏放松一下。

网管一见到林成许就问他小鱼怎么样了，后者愣了一下，看向祁承，笑笑，“鱼很好。”

“你们总坐的位置有人了，坐那边吧。”网管指了指新的座位说道。

四个人落座，祁承坐在靠边的位置，刚要打开电脑，突然看见鼠标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好奇地抽出来，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四个数字——

【18，1013，1021，18。】

他蹙了蹙眉，盯着1013看。

头在一瞬间像是被什么用力撕裂一样，记忆在脑海里乱窜，他紧咬着牙攥紧纸条，眼前黑与白不停闪现。

“怎么了？”林成许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急忙问道。

看向他的不是熟悉的褐色眸子，是只有吸血时才会露出来的猩红色眸子，林成许一惊，急忙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替他挡住一旁的两人。

“我们回家？”他压低声音问道。

眼前一片漆黑，祁承僵硬地抬起手，握住温热的手指，心跳陡然加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头部的痛感一瞬间传遍全身，他一僵，又软软地倒在林成许怀里晕了过去。

“我去！小祁咋了？睡着了？”肖洵正在戴耳机，看见惊讶道。

魏子知微微眯眼，看着两人过于亲密的行为，打圆场糊弄道：“考试累的吧，我都困了。”

林成许敷衍地应了一声，正要把人架起来带走，后者却突然醒了过来，懵懵地看向四周，眸色也恢复正常。

“好几次了，祁承，你到底怎么了？”林成许又带着他坐下，皱眉小声问道。

自从年后祁承第一次晕过去之后，他的心脏会毫无征兆的疼，祁承更是，动不动就像这样晕过去，醒过来又什么都不记得。

“不知道…”祁承揉着头闷闷说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是谁？”

祁承眨眨眼，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趁着没人看见在他嘴角啄了一口，“男朋友。”

林成许对他这样毫无办法，红着张脸轻轻把他推开，两个人的手在座位下紧紧牵着。

这一幕被坐在祁承之前坐的位置上的陆羡时收入眼底。

葱白的手指敲击着键盘，血红色的屏幕左下方出现一行小字：【你要找的人？】

不过半天，在他消息正下方又弹出一条消息：【你不是知道吗？吸血鬼啊，他的血可是好东西，帮我盯着他】

陆羡时：【没空】

对面：【小宝贝儿，你不想我在你身边陪你睡觉吗？只有他能放我出来】

陆羡时露出嫌弃的表情，手指停顿了一下，缓缓打出：【说一个我帮你的理由】

对面：【I love you，baby】

陆羡时：“。”

抬头，他这个角度一眼就能看到白发小吸血鬼的位置，视线上移，落在白绒绒的头顶，却又蹙起了眉。

半透明的1013一直在闪，看样子很不稳定，特别是这只小鬼刚刚晕倒的时候。

他吸了口气，捋了捋额前的棕发遮住眉眼，起身走向祁承的位置。

果然又是恐怖游戏……

他朝专注于玩游戏的小吸血鬼僵硬地笑笑，“你好，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电脑屏幕里，小小的人正在躲避怪物的追击，祁承抽出时间瞥了他一眼，手一顿，人死了。

他眯眼看着棕发下的青色眸子，缓缓点头，“不太记得了。”

陆羡时：“……”

那你点什么头。

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陆羡时带着祁承来到了位置前，电脑屏幕晃了一下，自动打开了一款恐怖游戏。

祁承没注意到，还在拉着林成许说话，见游戏已经打开，问道：“只要通关这个游戏就可以吗？”

“嗯，听说两次就通关，我直播间的观众都想看你玩儿。”后者温润地笑起来，却更显疏离。

一条一条血色弹幕在恐怖游戏界面左下角闪现，陆羡时微眯眼睛，不悦地揉了揉耳朵。

林成许站在祁承身旁，余光看了他一眼，蹙起眉。

他比魏子知还要高一些，棕发略长，总能遮住那双透着诡异的光的青色眼睛，长相清冷，看起来病恹恹的。

有点奇怪。

他胳膊搭在座椅靠背上，站在祁承身后，后者却主动来搭话，“你不害怕吗？”

林成许摇头，手指轻轻绕着座位上人的白发，面无表情盯着血淋淋的屏幕，黑眸毫无波澜。

左下角不停闪现出新的弹幕——

【哟，还是一对儿呢】

【一个19一个1013，这是现实世界？骗鬼呢吧】

【有病吧，我们本身不就是鬼吗】

【hihi，白头发的小美人儿，你能看见我吗？】

【哟哟哟，瞅瞅他们两个那根线，牵那么长啊】

【我怎么看不见？】

【你个废物玩应儿，你才活多少年，老子活了五百多年了】

【你他妈是活着吗？你都化成灰了】

【别吵了，姓颜的又要走了】

游戏胜利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祁承刚要摘下耳机，就听见耳机里传来风声，他疑惑地拍了拍，风声却陡然消失，只剩下庆祝游戏胜利的诡异bgm。

奇奇怪怪的…

他也没多想，手插进兜里，摸到刚刚的小纸条，脚步一顿，转头摊在手心给陆羡时看，“这是你的吗？”

陆羡时没露出任何表情，摇头，“不是。”

“可是这是刚刚在你座位旁边捡到的哎。”祁承继续追问，盯着那双毫无波澜的青色眼睛。

陆羡时接着摇头说不清楚，耳边传来疯狂的笑声：【小鬼真聪明！他看出来了？不能吧？一定帮我看住他！】

林成许看着纸条狐疑地蹙眉，从祁承手里接过，却在触碰到纸条时浑身一僵，瞬间浑身仿佛都被揉碎、又重塑。

痛感没有几秒又轻飘飘地消失了，他深吸口气把纸条还给祁承，带着他坐了回去，也没心思再玩游戏，揉着太阳穴。

最近都太奇怪了……

“我们去喝咖啡吧，怎么样？”祁承突然提议道。

“哎你俩回来了啊，祁主播，感觉怎么样？”肖洵坐在最里面，这才注意到两人，笑着问道。

“还不错。”祁承给了个中肯的回答，看向魏子知，“去你家的咖啡店吧。”

林成许皱着的眉舒缓了一下，抬手抓了抓左胸口，除了刚刚，今天心脏还没疼…可能是他熬夜熬太久导致的吧……

-

布置温馨的咖啡厅里，靠边上座位坐着四个少年，白色碎花小窗帘半拉，正好遮住了白发少年的位置。

“封易闻他们还有没有烦你了？”祁承凑在林成许身边问道。

林成许摇摇头，这才想起昨天封记还说让他把祁承带回去再给封易闻看病。

他实在不想让祁承接触这些人……

“又不开心了。”祁承单手撑着脸学着他的样子，指甲在咖啡杯壁轻轻敲着，“你真的太明显了。”

魏子知一边喝咖啡一边偷偷观察两人，连连点头：是啊你们太明显了。

林成许扶着额头，在桌下摸到他的手轻轻揉了揉，低声道：“他们没再烦我了，我不开心是因为你最近总是晕倒。”

吸血鬼不是不会生病么？

祁承眨眨眼，趴在桌子上抬眼看着他，手指屈起抓了抓他的手心，眸中盛着笑，“放心吧，我没事的。”

林成许叹了口气，只能点头。

他们都对这件事束手无策，祁承哥哥说有一本记录关于吸血鬼的书籍，但是里面对祁承这些表现只字未提。

吸血鬼也不能去医院，况且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而且还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肖洵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不对劲，突然小声道：“你们发没发现…”

三个人一齐看向他，肖洵朝隔壁桌扬了扬下巴，“发没发现他们好像在谈恋爱。”

视线又一同落在靠窗的小桌上，明明对面有座位，但两个男生偏偏坐在一起，肩膀靠着肩膀，互相喂甜品，好不浪漫。

刚刚还喂林成许吃小蛋糕的祁承：“…………”

刚刚魏子知要拿凳子不让、偏要和祁承挤在一起的林成许：“…………”

两人默契地松开对方的手，掩着额头抿唇笑起来，忽然觉得有些小刺激。

魏子知早都看透了，可怜地拍了拍肖洵的肩膀，旁敲侧击道：“你应该是最晚发现的一个。”

林成许没察觉他的话里有话，想着借此机会探探朋友们对于同性情侣的看法，试探道：“那你们看他们…什么感觉？”

肖洵大大咧咧地拍拍嘴打哈欠，“没啥感觉啊，谈呗，又不关我事儿。话说咱们几个都没谈过恋爱吧，那到时候咱一起去相亲吧，咋样咋样？”

没谈过恋爱的一人一鬼：“……”

魏子知睨了两人一眼，也知道同性恋这个小众的性取向不被大众所接受，低头搅着咖啡，说出自己的观点，“没什么感觉，只要自己喜欢就好，谈恋爱是自己的事，又不是和别人谈。”

林成许朝他笑笑，有些欣慰。

他又朝祁承轻轻扬了扬眉，后者回应似的眨眨眼。

“许哥小祁！你俩眉来眼去啥呢？”肖洵拍了拍桌子。最近他就看这俩人不对劲，从过年之后就贼反常。

要不是知道他许哥是直男，他都要以为他们谈恋爱了。

林成许抿唇摇摇头，脸有些红，祁承则是笑笑。

肖洵眯眼看着两人，目光落在祁承身上。

他今天穿着黑色棉服，里面也是黑色卫衣，和以往一身白不同，笑起来也更好看，而且只有在看他许哥的时候才会笑……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心底生根发芽。

从刚见面祁承就对林成许和对他不一样，特别注意、特别关注，总能发现他都发现不到的他许哥的小情绪……

“啪！”

“你要死啊，吓死人了。”魏子知拍了拍胸脯，狠狠瞪了一眼突然拍桌站起来的肖洵。

肖洵激动地看着祁承，颤颤巍巍要伸出手，又觉得不太礼貌猛地收回。

祁承疑惑地朝他眨眨眼，“怎么了？”

看！语气都不一样！

跟他许哥说话的时候都要笑开花了！！

“没事。”肖洵特意学了林成许之前的语气强压激动淡淡道。

“没事就好。”祁承点了点头，转头继续和林成许说话。

看！！这态度！！

肖洵低头，找到林成许的脚踢了一下，后者皱眉，疑惑不解地看向魏子知。

魏子知：“？”

祁承敏锐察觉到，立马满脸担心，上上下下看起林成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看看看！！

肖洵确定了。

那祁承是gay，他许哥是直男，所以……弯恋直？？？好刺激啊！看这样子是他许哥还没开窍吧……

他颤颤巍巍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在是帮小祁掰弯他许哥还是帮他许哥掰直小祁上为起了难。

深吸口气，洵决定了。

他和他许哥认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帮他许哥掰直小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