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到塔尼特手中的钱袋子让他很纠结，塔尼特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他很想直接拒绝。但南方贵族的富有让他塔尼特内心瘙痒，他还是忍不住将钱袋子中的金币倒在了手上。

秃顶的中年人什么也没说，望了望正在比武场向看台上淑女展示自己的威尔士，他的意思塔尼特自然懂。

那一把金币看起来有三十个，刚好堆满塔尼特的大手，沉甸甸的。

塔尼特想了想，就算威尔士赢得了白牌比武，能得到筹码也只有十枚金币。要是不小心输了，还要赔进去十枚金币。

似乎达成这笔买卖非常划算，而且要是收下这笔钱，威尔士原本要输掉的那十枚家族赞助的金币也会到自己手中。

在金灿灿的金币面前，家族的荣耀又算得了什么呢。

塔尼特虽然很努力的想让自己严肃起来，但两个秃顶男人对视一眼后，都忍不住腼腆的笑了起来。

在人群中眺望威尔士的海伦激动的挥着手，看威尔士的目光转向自己，他举起沉甸甸的钱袋子，全部押注在了赌桌上。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海伦望着英俊而沧桑的威尔士，内心仿佛有一种归属感。海伦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她喜欢这种感觉。

诗人说这一切不会被世俗所允许，可海伦想了想，世俗好像从未允许过她拥有什么，谁还会在乎呢。

海伦的举动也让威尔士诧异，自从威尔士成为教会骑士，他的对手就从盗匪和暴民变成了藏在密林中的黑巫师。

说实话，威尔士已经习惯了失败，被那些会幻术的女巫迷惑戏弄，被那些能骑着扫帚飞走的女巫羞辱。

威尔士早就开始怀疑自己，甚至怀疑自己那虔诚的信仰是否存在。直到眼前这个女人将全部的财产都押注在自己身上，威尔士似乎觉得心口沉甸甸的，

威尔士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失败，没有理由，似乎是命中注定。

威尔士将头盔上活动面罩拉下来，他已经准备好了。

塔尼特焦急的拉着威尔士的马，希望威尔士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如果威尔士输了，他们两个一人可以得到二十枚金币。而且这笔钱不属于家族，只属于自己，能让他们彻底告别窘迫的生活。

威尔士领地一年的收益也就两枚金币左右，各种开销以后什么都留不下。

二十枚金币的确能改变威尔士的人生，但威尔士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裁判官横在比武场中间的旗子突然挑起，威尔士那有点小脾气的马儿激动的高高扬起前蹄。

它要告诉威尔士，它有耍脾气的资格。

看着一溜烟冲向对手的威尔士，塔尼特腿一软无助的跪在了地上。他的美梦破碎了，只能向光明神祈祷威尔士的马能被泥土里的石子绊倒。

比武场中勇猛的威尔士前倾着身子，只要手中的长矛足够坚固，他宁可撞断掉臂膀也要将所有的力量宣泄在对手的胸膛。

一声炸裂的声响，威尔士的盾牌顶住了安德烈的进攻，而精准度极好的威尔士冒险将长矛刺在了安德烈的肩膀。虽然慢了安德烈一点，但刺中对手的位置越是远离重心，对手就越难承受冲击的力量。

强壮的安德烈只感觉自己是被恶魔的指尖勾住了肩膀，不可抗拒的扭转着斜挂在马身上。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威尔士卸掉头盔扔去一边，就那么毫无顾忌的看着人群中的海伦。他们的眼神就像火焰一样炽热，但这一切注定会是个一个冰冷的结局。

在比武场的后面，塔尼特接过裁判官给的筹码。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筹码中拿出属于威尔士的十枚金币，狠狠的抛向威尔士。

看样子威尔士今天会被赶出来，和杰克一起去酒馆里过夜。

晚上威尔士和海伦都消失了，只有杰克一人端着酒杯在酒馆中灌着廉价的酒。

看到威尔士和海伦的样子，杰克忍不住想起了安娜。

杰克长大以后才慢慢明白是自己的不忠诚让安娜生气，性情大变。但杰克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因为杰克知道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改变，承认这件事情只会让酒馆的老板多卖出两杯廉价的酒。

心情特别好的梅修给杰克买了一杯差不多的烈酒，让已经喝不起好酒的杰克感动到甚至忽略了他身上臭鱼的味道。

看样子只有男人之间的友谊才足够的纯洁，然后两个人深情的聊了起来。

梅修说西边洛兰地区的凯瑟琳公爵下午来了。

她是个淑女，因为受不了街道中臭鱼的味道，所以就扔给梅修两枚金币，让梅修以最快的速度将没卖出去一条的臭鱼全部倒入了城外的河里。

杰克相信梅修的话，凯瑟琳公爵是丝格曼王国爵位最高的女人，传说中她的确非常挑剔。

至于两枚金币，这对一位公爵来说并不算什么。

凯瑟琳大公的到来预示着威廉也要来光明之城了，杰克记得离开格拉默修道院之前，格拉默收到了凯瑟琳大公的信。

凯瑟琳大公的官员听说过威廉的英勇，说如果威廉不畏惧死亡的话，可以担当骑士队长，公爵会为这个危险的位置支付十枚金币。

这场混战关乎着很多人的利益，尤其是杰克。杰克现在除了那匹马就一无所有，杰克想将其卖个好价钱。

只要威廉能在混战中大出风头，杰克就有自信将马以无数倍的价钱卖给乡下的贵族。

杰克太了解他们了，对他们而言，他们肥胖的肚子并不算问题的关键。只要有最好的马，有最好的盔甲，那么他们也可以轻松赢得骑士比武，赢得贵族淑女们的芳心。

如果输了，那就是装备和马儿还不够好，假如有那些英勇骑士一样的马儿，他们肯定能轻松获胜。

总之，一定不是他们满身赘肉的问题。

第二天的早上，杰克送走晕乎乎的梅修，他要赶着马车回南方沿海。

梅修对骑士比武没有丝毫的兴趣，对他而言，要是有钱置办好的马儿和盔甲，他也可以轻松获胜……

此后的几天，杰克像往常一样，每天早上都在大教堂不远处等待，悄悄观察带着孩子去礼拜的贵族们。而下午则是在城中寻觅，仔细辨认着街道中偶尔出现的孩子。

虽然杰克没有收获，但杰克也想确定那个孩子到底在不在光明之城。如果不在，杰克需要将剩下的时间用来安排变成驴子以后的事情。

几天后，城外的单人比武终于结束，而第一场混战就是凯瑟琳公爵和蓝月湾的南方贵族巴赫伯爵的纠纷。

在南边城外的空地上，双方方骑士早早的就汇聚成两个团体。

双方看起来各有一百名骑士，加上他们的侍从就是各两百人。

东边凯瑟琳公爵那边的骑士都穿着灰蓝色罩袍，胸口中间画着黑色的鸢尾花族徽。而西边巴赫伯爵那边大多是雇佣的骑士，都穿着麻色的罩袍。

这件事情的起因据说起因是凯瑟琳公爵遭到了黑巫师的诅咒，经过教会调查，发现诅咒的仪式就发生在相邻的巴赫伯爵的领地。

女人没有男人强大的气魄，很容易被黑魔法和诅咒侵蚀灵魂，成为魔鬼的奴仆或是死于疾病。

对女人的诅咒是最阴险最令人唾弃的行为，对于这场纷争，老国王和王后也没有理由调停。

他们已经打了好几次领主战争，巴赫伯爵没有凯瑟琳公爵那么多的附庸，光是雇佣骑士和佣兵就已经消耗了数千金币，这笔钱就算国王都很难承担。

而凯瑟琳公爵那边也很麻烦，他在丝格曼王国西边有大量的封地，从北部的博格山脉沿着翡翠森林一直快要到达沿海。

他的附庸在几次领主战争中已经有了不满的情绪，据她的眼线打听到的消息，有几位领主想要联合她的邻居背叛她。

这次在光明之城的骑士比武很重要，对他们双方而言，这场比武不仅能彻底结束战争，也决定着之前的领主战争是否有意义。

同时震慑周围的邻居们，不要对自己的领地有觊觎之心。

教会的神职带着主教的高帽，替代约瑟夫主教，和老国王路易坐在中间。

他们能证明这场比武的权威性，让失败者赔付对方战争的损失，尽快解决问题。如果失败者反悔，那么国王和教会也会出兵惩罚毁约者。

王后卫队牵着猎巫犬在队伍中检查，看看是否有人借助了黑巫师的药剂和黑魔法的帮助。

还要检查骑士的长矛，备用的武器。

骑士比武不是真正的战争，没有长弓手，也不允许使用十字弓，不能锐利的武器，就连骑士剑也要钝化，磨掉利刃。

双方的骑士在城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甚至都排到了森林边上。

森林里就是王后的修女院，里面受惊的猎巫犬激烈的吼叫着。

过了很久教会人员才检查完，双方都有一百名骑士，一百名骑士侍从。

修女院中的王后也没有出来表态，预示着参战骑士没有受到黑巫师的帮助，可以进行公平的比武。

当一切都准备好，国王的官员也拿出了他们早就讨论好的比武协议，是两张内容相同的羊皮纸。

微胖的凯瑟琳公爵看着也就四十岁左右，她穿着教会雪白的兜帽披风，首先签字。

然后是秃顶挺着大肚子，嘴边两撇精致翘胡子的巴赫伯爵签字。

双方都签字后盖上火漆印章，还有国王和教会的印章，然后各自拿到一份协议。

随着城墙上号角响起，宣告着比武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