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早就排好了队形，看着密密麻麻一片混乱，其实是按照队长的安排列成的队形。

五个骑士为一个冲锋队，最前边的骑士队长必须是全身装甲的重骑士，来承受大部分冲击。后面的骑士队员要求稍微低一些，只要能扩大战果就行。

在队伍最后面是协助骑士的侍从，负责在骑士落马后保护骑士不被战马踩踏，或是混战中保护骑士的后背不被偷袭，以及俘获对面落马的骑士。

两边的队伍相差不到一百丈，随着队伍后面的乐师们吹奏起了急促欢快的旋律鼓舞士气，骑士们都举起长矛，开始冲刺。

杰克远远的就看到了威廉，他带着一纵骑士列成斜刀队形，从左翼快速的向对面的骑士冲了过去。

骑士们放平长矛，瞬间和对面的骑士撞到了一起。

破碎的盾牌和炸裂的长矛碎片在天空飞舞，实力不济的骑士被直接刺飞了回去。紧接着就是战马的冲撞，没有丝毫的理智可言，完全是野性的咆哮。

杰克现在才明白威廉为什么那么渴望驯服一匹烈马，那些血统卑劣的战马被烈马无情的撞倒在地上翻滚。不管他的毛色有多美丽，体魄有多健美，只要它的骨子里没有汹涌的野性，此刻就被践踏在地上。

连同骑士的尊严和生命，一同被践踏在强者的铁蹄之下。

杰克死死抓着头发向光明之神祈祷，看到威廉冲破对方的阵型，才忍不住嚎叫起来。

围观的人们撕心裂肺的呐喊着，有部分是被热血的场面冲昏了头，但大多数是和杰克一样，押注了手中为数不多的财富。

赌徒们期盼着可以得到光明神的庇佑，得到双份的回报。

场上一轮冲击大概就决定了胜负，凯瑟琳公爵除了有一部分忠诚的附庸，她还有庞大的关系网，招募到了可靠的骑士参战。就像威廉一样的，在一轮冲击后还勉强保持着队形，拉开距离后接过侍从递给的长矛又重新冲刺回去。

至于巴赫伯爵，他太依赖雇佣骑士了，其中难免有名不符实的骑士骗取佣金，这次给了巴赫伯爵致命的一击。

冲锋后的骑士逐渐陷入混战，抛开断裂的长矛，拿起近战的战锤，挥舞着砸向对手。

比武场上，凯瑟琳公爵的队伍占据了上风。

骑士们首轮冲击就解决了一半对手，都被紧随其后的骑士侍从俘虏。随后的混战光是人数就占据了优势，结果不言而喻。

捂着自己秃顶的巴赫伯爵气愤的甩开仆人递上的大沿礼帽，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座位，代表这场比武已经有了结果。

在混战之后，杰克连忙在混乱中找到了威廉，用喊到嘶哑的声音赞美了威廉的英勇。

紧接着杰克就拉着马的缰绳，来到看台跟前，向那些带着礼帽，披着贵重貂皮披风的老爷们热情的推销了起来。

“噢…，我尊贵的老爷，快看看啊，这是一匹无与伦比的烈马。就算是这个瘦小伙骑着它都能轻松冲垮对手的防御，将对手刺落马下。

这是光明神的庇佑，是命运的偏爱，只要您们拥有它，就能赢得任何一场比武和决斗……。”

还骑在马背下不来的威廉头都大了，那些贵族们见多了狡猾的商人和骗子，像杰克这样低劣的骗术也就只能去骗骗小孩子，简直像个小丑一样。

贵族老爷们嘲笑着杰克，扔出铜币驱赶杰克，但杰克不以为然。

杰克捡起地上的铜币笑着感谢，游吟诗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态度。

就在杰克觉的找不到卖家的时候，有个没资格站在看台上的中年胖子摆着大手将杰克叫到跟前，摸着脑袋问杰克多少钱愿意出售。

杰克看中年人穿着普通乡下人的衣服，牵着一匹没有精神的瘦马，也就没了兴趣，这大概是个对自己实力没有明确认知的偏僻乡下的磨坊主。

中年人大鼻子下面留着两撇粗糙的棕黄色胡须，红红的脸颊，看起来笨笨的。杰克想要走，可他大手拉着杰克的胳膊。

杰克无奈告诉他一百枚金币，想着他应该会被吓退。

可突然间，杰克仿佛听到了来自天国的铃声，那仿佛是满满一袋子金币的声音。

胖子叫阿尔瓦，他将杰克不情愿的手扶起，从挂在马背上的布兜里随手一摸，然后重重的将一袋子金币放在杰克手中。

阿尔瓦没有精神的瘦马连忙甩了甩头，顿时就看起来精神多了。而看台上刚才还在嘲笑的老贵族一声哽咽，含蓄预兆的昏倒翻落到地上。

脑子嗡嗡响的杰克也被沉重的袋子压坐在了地上，腿软的爬都爬不起来。杰克感觉这个成熟稳重的帅小伙一定是天国来的天使，是光明神派来的。

缓过神来的杰克打开袋子，摸了一把金币放在嘴角使劲咬了咬，确定是柔软的金子后，连忙爬起来。

杰克追上牵起马就走的阿尔瓦，想要告诉他马上的骑士不能卖，可又怕阿尔瓦后悔，他甚至连交易凭证都不要。

好在听见声音的阿尔瓦回过头来，看到杰克手指的威廉，就不好意思的用大手一把把发愣的威廉推下了马，连同马背上的马甲也当垃圾一样扔给了杰克。

看到远去的阿尔瓦，无话可说的威廉终究无话可说，这也许要让他很久才能接受。

拥有一袋金币的杰克不敢在混乱的比武场停留，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一无所有，却带着一笔惊人的财富，这在任何时候都很危险。

杰克连忙抓出五枚金币，塞到威廉手中，希望威廉可以保护自己离开这里，至少威廉的名声一直都不错，是个忠诚的骑士，值得托付。

手中抓着五枚金币的威廉接受了杰克的托付，威廉挥剑驱赶来和杰克交朋友的诗人和歌女，带着杰克迅速进了城。

在城市的街道里，熟悉光明之城的威廉带着杰克躲避盗贼的眼线，一路绕到北边才跑出城门。

两人换着乘骑威廉的马，黄昏时就回到了修道院。

跑出一身汗的杰克这时才敢将金币倒在餐桌上，细细数了一遍。

穿着盔甲跑到快晕厥的威廉坐在椅子上傻笑着，他真是亲眼目睹了一个大笑话，而且第一次穿着盔甲跑了那么远的路。

把所有金币都数清的杰克牙根都咬软了，杰克忍着强烈的腿疼，心里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又给把五枚金币推到了威廉面前。

杰克知道弱者该怎么生存，必须要依附强者。面对这样的财富，任何人都会控制不住贪婪，就连自己的神父维特尔，也早就成了金钱的奴隶。

威廉只是个被驱逐的骑士，他不仅需要钱，他的道德标准也远远没有一位神父的高。如果威廉脸上还没有露出满意笑容的话，那杰克还会给他十枚金币，直到他满意为止。

让杰克庆幸的是，威廉的确是个虔诚且忠诚的骑士，看到杰克再次给他五枚金币，虽然他难以拒绝，但他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威廉象征性拿起一枚金币，塞回到杰克的手中，表示自己的满意。然后他拿着属于他的九枚金币，离开了餐厅，准备去洗个澡。

格拉默和儿子瑞恩很晚才回来，看到杰克和威廉早已回到修道院，诧异的将威廉的佣金扔给威廉。

据说凯瑟琳公爵对今天的比武非常满意，对队长额外奖赏了两枚金币。

凯瑟琳公爵还在暂住的宅邸举办了舞会，邀请了不少贵妇和歌女，喝的酩酊大醉。

那些骑士们都高兴坏了，可惜威廉错过了这一切。

威廉为格拉默修道院捐献了两枚金币，拍了拍鼓鼓的金币袋子，说起了杰克买掉了马，给了他一半的保护费。

威廉没有透露具体的金额，算是对杰克的一种保护。

杰克也捐给了格拉默修道院两枚金币，因为杰克打算以后就住在修道院，只不过杰克要求得到赎罪卷。

圣光节的骑士比武让修道院的人们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直忙碌不肯休息的格拉默也破例休息一天。

据威廉挖苦的说法，昨天凯瑟琳公爵的舞会让严格的禁欲者格拉默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昨晚连夜去不远处的修女院，敲门找他决裂了很多年的旧情人。

杰克和威廉在餐桌上笑的前俯后仰，自从威廉被驱逐后，他们都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格拉默就站在两个人身后，吓了两个人一跳。

看到两人不屑的神情，格拉默就板着脸说起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这件事格拉默早就知道了，可因为当时威廉已经答应了为凯瑟琳公爵参加骑士比武，所以他就隐瞒了下来。

当时怕威廉忍不住跑回去，影响公爵大人的事情，不过现在可以说了。

据说北方的雷蒙大人前段时间中风，他的家族已经开始混乱。

说到这里，格拉默将目光投向了威廉。

虔诚的骑士不会对光明神有所隐瞒，会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神父，祈求宽恕或是祈求降罪和惩戒。

听到他们的谈话，杰克现在终于知道原来卡杰洛是威廉和玛丽的孩子，看看威廉如今才三十三岁，杰克怎么敢相信十七岁卡杰洛是他的儿子！

关于雷蒙家族其他人质疑卡杰洛血统这件事情，格拉默突然望向了杰克。

杰克早就在威尔士哪里听说了，尤其是那句路过的瘸腿游吟诗人似乎格外的刺耳。

杰克连忙摸出一枚金币放到格拉默面前，表示自己要借宿很长一段时间，愿意为格拉默修道院继续力所能及的帮助。

事实上杰克也没想到，只是一时冲动的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复杂的程度。

看到杰克给了格拉默一枚金币，感觉不对的威廉连忙看向杰克。

心虚的杰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在威廉强大的气场面前，杰克还是决定说点什么将他糊弄过去。

杰克说自己只是在雷蒙城堡和一位女仆暂住过，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道德不允许的行为。

当威廉听到吉娜的名字后，原本以为能控制局面的格拉默大叫一声捂住了脸。

沉默的威廉彻底暴发了，拽起杰克的领子就狠狠的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