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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书吧 > 若爱人注定死在1940 > 第2章 chapter 1

第2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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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的春天,多柳絮飘飞。

一出门,像簌簌的雪,沾上过往人的衣角。有时沾了,便是一整天。

黎颂是个在实习的小记者,写完稿子的时候,已是周末的下午。

“阿黎,你的稿子写得怎么样了?”

“没多少。”

她和朋友闲聊着:“写得硬邦邦的,一点都不生动。还记得,最开始,想成为一个记者时,我以为我会很厉害。”

“以为我会去,挖掘那些被湮没的故事。”

“结果吧。”

“最近在帮老太太,调解卖鸡蛋的事。还有房东阿姨,和租客之间的唇枪舌战。非常精彩,我能和你聊一下午……”

朋友听后,笑得前俯后仰。

“天哪,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转行了呢。”

黎颂托着脸,微微苦恼。

“是啊,但我作为一个,刚入行的小记者呢,也分不到什么好的任务。”

“干这些,有时也挺充实快乐。”

她双手合十。

随意间,许下了一个愿望:“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一天。能让我去经历,一段更跌宕精彩的故事。”

“我一定会认真地,记录下它。”

她许这个愿望时,只是浅浅地和朋友玩笑,也没抱什么期望。

很快,便抛之脑后了。

黎颂继续写着稿子。

傍晚时,公寓的门被敲响,她打开后,发现收到了一个包裹。

“黎小姐,请查收。”

打开后,里边是本陌生的手札。

破旧得已经掉页了。像来自上世纪的遗物,被埋进了尘埃里,方才重见天日。

她并不认识。

好奇间,伸手轻触了下:“这是什么?”

里边,同样泛黄的一叠纸张,就掉落在了她怀里。

纸张薄得几近半透。

似乎封存的时光,伴随着日光的穿透,也跟着落在了她怀里。

她瞥过去一眼,下意识间,看到了其中一页上的字迹。

【1940春,我也许回不去了。便借逢年的手札一用,帮我捎段话给家人。】

后面的墨迹,氤氲着看不清。

她只看到下面。

有行不一样的字迹,笔锋微扬,带点更年轻的感觉。

【老徐这次,也要走了。

我在这世上,好像真的快变成,孑然一身了。】

黎颂初看时,看不懂这些。

她轻咦了声:“这快递,是送错了吧。”

“也不知,是哪位前辈的遗物,留下的时间还是1940年。”

对她而言,是个遥远陌生的年份。

黎颂不再往下看。

怕冒犯到手札的主人。她将那些掉页的纸张,重新收起来,打算联系快递员拿走。

隐约能瞥到,上面的笔迹模糊而各异,像是各种诀别。

“也不知,它的主人,有没有留下名字和信息呢。”

她翻了下手札的封面。

是老旧的牛皮,纹路粗糙。又在时间的流逝里,被摩挲得,开始光滑平整。

“这里,好像有字迹?”

黎颂的指尖,在封面内侧,触碰到了点凹凸的感觉。

人对自己的名字,向来敏感。

她抬眸看过去,在上边,辨认出依稀模糊的字迹,很像是她的名字。

不由失笑。

“完了,熬夜写稿子太多,我好像产生幻觉了。竟然会觉得,我跟手札有关联。”

但怎么可能?

旁边隐约着,有另一个名字,更辨认不清。她对着台灯,看了半晌,才只辨认出一个“宋”字。

“好像……也不认识他。”

黎颂感到陌生。

便将手札,推到了桌面边隅,不再过多地放在心上。

一天的倦意涌上来。

她在桌上轻趴,打算休憩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灯光落在眼前的手札上。在她困倦泪意间,晕染成暖橘色。

……

在她视野的缝隙间,暖橘色越来越亮。逐渐变成烈烈的火光,衬得天色格外亮,刺进黑暗之中。

“滴答。”

好像有什么落在了她脸上。

一滴,再跟着一滴。

黎颂起初以为是雨水,但又倏地想到,现代的公寓里,是不会倾漏下雨水的。

她抬手一抹。

入眼黑暗,她鼻尖嗅到了,浓厚的铁锈味。顿时脑海中刹那,清明了几分。

——这似乎是血。

紧接着,她又感受到。

脸颊被什么刮过,刺得生疼,似乎是干草堆的轮廓和粗粝。

她这是,出现在了哪里?因为那本古怪的手札,做了场梦吗?

旁边还躺着几人。

紧挨着她,伸手一触,却是几具冰冷的温度,不像是活人。

黎颂顿时懵住。

她不明当下的情况,没忍住伸手,推着盖在她身上的干草,发出动静。

企图呼救:“喂,有没有人……”

底下,像辆咯吱响的木车,简陋而沉甸甸的。轮子停了下来,似乎推着的人,发觉了她。

他很轻地咦了声:“难道,还有人活着?”

这时远处一道声音,径直打断了他。

“宋逢年!”

“喂,姓宋的!”

黎颂想跟着喊他。

然而,一只来自青年的手,压在干草堆上。也带着有劲的力道,把要翻身起来的她,一同压回了原位。

他还很轻地嘘了声。

“别动。”

黎颂模糊着听到,他那是道年轻的男声,尾音上扬。

又有点懒洋洋的,转过去,询问:“怎么了?”

“停车,停车!把那车尸体放下!”

外面又传来枪声。

砰砰的声响,震耳着,带着穿刺耳膜般的疼意。仿佛很远,又仿佛近在咫尺。

黎颂僵住身形。

心脏骤然,跳跃到了嗓子眼。

在这种情形下,捂住自己的唇,不敢发出动静。

而正推着车,名叫宋逢年的这位“车夫”。懒散着,再度开了口。

“怎么,官爷,有什么问题吗?”

一柄冰冷的长刀落下。

隔着干草,用力刺穿几下,来回碾刺着。确保没有动静后,才离去:“行了。”

“最近宁城这边,查得严。”

“总有别有用心的人,假扮尸体混过去,在眼皮子底下搞事,照例搜查下而已。”

黎颂一动不动。

连呼吸的起伏,都不敢有。

听着这番对话。

她隐约对,当下所处的时代,有了个模糊的猜测。但也拿不准。

干草之上,宋逢年漫不经心答道:“原来是这样。那检查完了,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对方捂着口鼻。

像是嫌弃,这车尸体的气味:“去去,赶紧拉去烧了,别在这街上碍眼。”

得到应允后。

拉车的青年,语气上扬地道了声“官爷再见”。不紧不慢地,推着这一车尸体,继续往前走去。

车轮在青石小路上驶过。

直到踏入,幽深的无人小巷。

他才语调散漫地,开口,像在对她说:“喂,还醒着吗?”

“醒着的话,吱一声?”

黎颂微带警惕。

她不敢吭声,也不敢发出动静。

只能颤抖着指尖,试探着摸索。

想从周围冰冷尸体上,寻找点武器,企图找寻到什么防身的东西。

这个叫宋逢年的车夫。

见她不出声,似乎是轻笑了声,继续腔调散漫着,自言自语:“哦,又死了啊。”

“前面有个百人坑。”

“那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真的,停下了推车:“再见。”

覆盖在最上边的干草堆,倾斜后,率先哗啦着倒下去。很快,被火苗吞噬的声响,混合着烧焦味传来。

黎颂眉心一跳。

她知道什么是百人坑。

在旧时代,某个特殊的时期。

焚烧无辜的逝者,就像现在这样,被一车一车拉着烧。一个坑里会埋无数的人,很多不瞑目的亡魂。

“等等,我还活着。”

黎颂倏地睁开眼。

怕自己,当下不止是在梦中。求生欲让她,用力地去拨开,脸上那些干草。

她坐起来。

抬眼之后,撞进一双乌黑的眼瞳里。

“终于承认,是还醒着的了?”他问。

打量过后,她有些讶异。

对方和她认知里,旧时代的“车夫”不同,他的模样很年轻。

眼前的青年,即便刻意般,穿着灰白臃肿的外套,在脸庞上沾染了黑煤灰,打扮得像旧时代的车夫。

但细看之下,他眉眼分明。

挺直的鼻,扬起的唇,眼角有种散漫意气的劲。

他不像个普通车夫,尤其是加上,方才那番镇定从容的应对。

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黎颂正打算说点什么:“你……”

又倏地,嗅到了血腥味。近在咫尺,从对方身上传来。

“你是不是受伤了?”她问。

只见他一只手,握着木制车把。

另一只手,则藏在干草堆下。听到她的询问后,不紧不慢地伸了出来。

他的指骨,被刺穿着淌血,伤口在阳光下显得狰狞。

黎颂回想了起来。

方才,他的手挡在了,她咽喉前的位置。

——这伤口,是方才验车时,锐利试探的长刀所致。

为了不显出异样,又或许是为了保护她。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和位置,保持了一路。

还一副轻松模样。

黎颂神色复杂:“你……不疼吗?”

对上眼后,宋逢年拢了下漆眉。

似乎,也像她刚刚那样,不动声色间,在审视打量着她。

复而,他眼里笑意,似乎一闪而过,语气微微揶揄。

“哦,原来刚刚没看错,还真的诈尸了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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