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衔干脆利落的逃课了，有时候规避精神污染也是一种合理选择。

晴空万里，阳光无遮无掩地洒在半衔身上，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团黑黑的影子。

小小一坨，边缘清晰，随着半衔行走的动作变来变去，不时融入更大的一片黑海，与树叶轮廓的浪花拥抱，又毫无留恋的脱离。

仿佛只剩下他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不离不弃。

走在偌大的高专里才发现，他好像无事可做。

书是不想看了，高度学习尽两个周，再看就要吐了。

手机上和五条老师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的未读状态，五条悟从昨天晚上就出差了，现下应该很忙。

刺耳的蝉鸣声打破了静谧的氛围，半衔不在胡思乱想，他推出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除了任务时会与其他人一起走出校门，半衔从未单独接触过这个陌生的世界。

自行车这个东西只要学会，就很难再次忘记，他从杂物间把这辆自行车扒出来时，手一握住车把，就像通电一样，当场就骑了两圈。

最后因为车胎没气儿，骑起来颠地像滚元宵一样，才悻悻然推去检修。

半衔压了压白色棒球帽，又扶正墨镜，风驰电掣，在高专结界反应过来前，就逃课逃出学校。

不知道应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

但走在路上，自然就知道该往哪骑。

往非机动车道上骑。

因为逆行而且没戴头盔被罚款两千日元。

就离谱，谁会因为自行车这点速度就飞出去摔死啊！

半衔正在和交警据理力争，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就冲出一辆失控的汽车，把等红灯的几辆自行车连人带车通通铲飞。

戴着头盔的自行车骑手摔倒地上后，滚了几圈，然后自己慢悠悠爬起来了。

半衔：……

他看向另一边，没有头盔的人倒头就睡，一动不动。

半衔：……

他摸摸自己的棒球帽，忍痛把它摘下来，换上在路边买的头盔。

卖头盔的是骑着摩托的不良，不知道是失恋了还是散伙了，一个人骑摩托居然带了两个头盔。

半衔出价高，便爽快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突发交通事故，这段路肉眼可见的拥堵起来，半衔脚一蹬，在汽车之间灵活穿梭，快速、流畅、自然。

他都不敢这要是能拍下来得多帅。

余光看见刚刚拦住他的交警在指挥交通，几个手势全没看懂。

他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向车辆稀少的一边骑去。

不同于刚刚的嘈杂，这条路越来越偏僻，半衔看见了道路尽头的波光粼粼，原来是通向河道。

河流两边也有路，他干脆顺着河堤，一路向上，似是想知道水源尽头是哪里。

是来自山上的溪流瀑布还是城市居民区，源头会有什么呢，会不会有河边思考人生的小学生？

？河边思考人生的小学生？

半衔停车在路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河边扔石头的小孩，决定日行一善。

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河里有东西出来了。

他一边滑向水边一边挽袖子，还没说话，小学生听见动静扭头看见他，哭喊着跑走了，惊慌之下没看路，冲进一个灌木丛还被绊倒了。

最后连滚带爬，十分狼狈。

这也算日行一善吧。

风裹挟着“妈妈”“我遇见不良了！”这样的只言片语，无情地灌入半衔的耳朵。

不良，一般指整天不学无术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惹是生非的未成年国中生或高中生。

半衔的学校是高专，按照年龄来划分勉强算是高中生。

半衔疑惑，他很凶吗？

虽然并不认为自己的不良，但他回想了一下学校的教授内容，怎么也算不上不违反公序良俗。

这也算是完成清场的准备吧。

他摘下墨镜，随手插在胸前的衬衣扣子上，试图用目光嘲讽河中心随波漂流的咒灵。

很明显咒灵没有看见他，失去小学生血肉的吸引，它显得漫无目的，晃晃悠悠地徘徊。

不知道打外面的野咒灵给不给工资。

半衔捡起一块石头，垫了垫，猛地扔出去，不带咒力的石头穿过咒灵的身体，砸进水里，溅出巨大的水花。

放在跳水界我们会称之为炸鱼。

爆头。

半衔吹了声口哨，准备扔第二块石头。

却发现鱼形咒灵已经注意到他，并且呼啸着冲过来了。

有一个鱼的头，下半身却是八爪鱼的腕足，有几只腕足的吸盘上还挂着一些血肉模糊的骨架，滴滴答答地滴落着河水，所到之处留下一路水渍。

半衔垂下眼睛，伸出手，迎接直冲过来的咒灵。

从最先接触到他手的鱼头，到炸麟的鱼身，再到察觉到不对想极限转车的扭曲腕足，瞬间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只有几具骸骨，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啪哒啪哒摔到地上。

书上说人要落土为安，但这些人的肉在河里，如果他现在挖个坑把他们埋了，算不算身首异处。

他仔细检查过了，这几具骸骨只留了一个头。

身首异处好像不是什么好词，一般形容死的很惨的人。

他们都已经这么惨了，再惨岂不是惨上加惨。

半衔好心地把这几具遗骸又抛回河里，希望他们能够骨肉相连或者说肉骨重逢。

是不是有什么很失礼的东西掺进去了。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咒灵了。

撇了一眼小学生摔倒的灌木丛，他干脆坐在小学生坐过的地方。

反正无事可做无处可去。

在这里看看落日也是蛮不错的选择。

手机叮铃一声，是特别关注的声音。

五条悟忙完了，现在在洛杉矶，明天白天就能回来，问他想要什么样的伴手礼。

国外和日本有时差，半衔算了算，最后是在网上查到，洛杉矶现在是凌晨，五条悟如果明天到日本的话，那他只能在飞机上休息了。

胸腔里某处地方抽动了一下，有点别扭。

洛杉矶是怎样的，有什么伴手礼能带，半衔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是地球背面的国家的一个城市。

他的地理课程只笼统地看过一遍，而日本的地理书，除了日本外，对隔壁大陆的某个大国关注的更多一点。

叹口气，他组织语言，编辑好文字，点击发送。

他现在和五条悟间隔一整个星球，但这么远的距离，居然明天就能再见到了。

他突然感觉这个世界，还蛮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