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昱靖：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大概会笑话我矫情吧。毕竟你总说我这个人，嘴上比石头还硬，心里比豆腐还软。

我欠你一句正式的感谢，还有一句迟到的道歉。

记得初一那年，我刚转学，因为头发短、穿男装，被班里几个男生堵在废弃厕所里泼水、戏弄。

是你拎着拖把冲进来，挡在我面前，说“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那时候你在我眼里简直在发光——后来我才知道，你对谁都这样，路见不平就要管，天生的英雄病。

你带我回家吃饭，让我用你的洗发水，甚至在我爸喝醉了来学校闹事时，让你爸妈出面解决。

那段时间，我像只被捡回家的流浪狗，把你当成了全世界最特别的人。

我以为那种心跳加速是人们所谓的喜欢。

后来才明白，那只是“雏鸟情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误以为那是爱情。

所以当我听说你和顾令仪在一起时，反应才那么难看。

我冲你吼，说“她凭什么”，其实真正想说的是——“我凭什么”。

我凭什么得到你的照顾？凭什么误把感激当心动？又凭什么在你幸福的时候，像个幼稚鬼一样撒泼？

你当时没生气，只是揉乱我的头发，说：“华仔，你将来会遇见真正让你心动的人，那时候你就懂了。”

你是对的。

我后来才明白，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太渴望被保护、被重视的错觉。

而你给我的，恰恰是我最需要的安全感。

你和顾令仪在一起时的样子，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你看她的眼神，像星星坠进海里，安静又汹涌。

我本该祝福你们的。

可每次见到顾令仪，我就想起自己当年的愚蠢，话到嘴边全成了冷嘲热讽。

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但你没等到我的道歉，也没等到我的祝福。

你走的那天，我躲在楼梯间抽完半包烟，最后一条消息写了又删，只发出去一句"常昱靖，别睡懒觉"。

你当然没回。

现在说这些，大概太晚了。

但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在乎的人——顾令仪那个呆子，还有你那个总不说话却倔得像你的妹妹。

对了，常昱童那丫头，和你一样爱多管闲事。

前几天被混混堵巷子里，明明怕得发抖，还敢瞪人家。

我救了她，结果她反过来问我“手疼不疼”。

你们常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烦人？

总之，放心吧。

你的“小哑巴”妹妹，你的“星星”顾令仪，我会看着的。

至于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把依赖当爱情的傻瓜了。

——殷华

（写于你离开后的第一个下雨天）

附：

如果真有下辈子，换我当那个拎拖把救你的人，做你的英雄。谢谢你，常昱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