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过的大多数怨灵恶灵都是从冥府逃出来的，如这个黑影一般的实在不多见，未免叫人想到一处：他会不会真的有苦衷？

这样想着，丹木手下的劲也松了些。但那黑影却不识好歹，趁此空当猛地一挣，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了空气中。

原本贴在黑影背上的符纸飘落在地，丹木眼也不抬，抬脚踩在符纸上，符纸瞬间湮成粉末。

身后响起“啪啪”两声清脆的鼓掌声，他回头，在一旁观看完全过程的棠海此刻正瞧着他，眼里说不上是赞赏还是否认。

“小丹木，都学会用假符纸骗人了。”棠海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现在丹木确定了，棠海并没有不喜。

山鬼在收服怨灵前都要先试探对方的实力，一方面是避免自己敌不过亏损太多法力，一方面也可初步判断这怨灵有多危险，需不需要寻求帮助。

不过若是山鬼自己实力够硬，不试探也完全可以。据丹木所知，棠海以及他的师兄师姐都可以省去这一步。

“跟你学的。”丹木垂眸淡淡道。

他现在跟棠海一般高，看对方不需要抬头，但他总会下意识避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一定会下咒，多看两眼就要陷进去了似的。

棠海不置可否，道：“先试探对方的实力是对的，不过试探的方法有很多，假符纸是最不着调，也是最容易失败的一个。”

棠海的确教了他很多试探对方的办法，但他绝对这个最方便。

“你用的也不少。”丹木不服气。

闻言，棠海止不住地笑，笑够了才扶着丹木的肩摇头道：“丹木啊丹木，你可叫我怎么办才好。”

丹木被棠海笑得发懵，呆呆地任由棠海把头伏在他肩上。棠海鬓角的墨发滑过他的肩膀垂在胸前，丹木不自觉地伸手，回过神来后僵在半空。

好险，差点就要上手帮棠海整理了，不成体统。

他深呼一口气，就听棠海继续道：“小丹木，你觉得我需要这一步嘛，不过是为了不带偏你才象征性地做个样子，学得这么认真，我的确该高兴才对。”

“……”丹木沉默了一会儿，狡辩道：“我没有经常失败。”

“所以我也没禁止你用。”棠海捏了朵海棠送到空中，花瓣炸开，幻境也随之破碎，露出了村庄原有的模样。

丹木一直觉得山鬼这个身份是极好的，以花承载法术，既可传信，又能用作别的用途，瞧着好看，用着又有特色，一看便知是不是本脉山鬼。

杂乱的声音一股脑钻进丹木的耳朵，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环视一圈，村庄的布局没什么变化，只是街上多了好些人，不时向他们看过来，像是瞧见什么稀罕物。

他和棠海的装扮虽不华丽，但也算不上朴素，加上俩人惹眼的相貌，很难不被人注意。

丹木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把棠海和那些人探究的目光隔开，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远处一座宅子上。

那宅子一看就不是普通村民住的，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建造材料，都是整个村子最好的。

“看好了就往前走吧。”棠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