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沛之没什么反应，稀里糊涂地盯着电视大屏。

郁钦搂腰的工夫顺便捞过沙发缝隙里的小方盒，偷瞄几眼又放回去。

宁沛之眼睛睁了条细缝，细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眼眶周围微微泛红，仿佛一闭眼就能进入深度睡眠。

眼下远没到他平日睡觉的时间，都怪电影太催眠了。

过了几分钟，腰上的逐渐不安分，在衣摆边缘反复试探，而后如同掀开一片帘子，一溜烟跑了进来。

宁沛之：“……”

他偏头，眼刀还没飞到郁钦脸上，倏地被某处截胡了，那点睡意霎时消散。

宁沛之愣住，心中诧异。

这家伙表面云淡风轻，坐姿懒散，某个不可说的地方却鼓鼓的，难怪手那么不安分。

这段时间宁沛之谨遵医嘱，一天两副药，二人几乎没怎么亲密。

王大夫名副其实，喝了几天手脚都不冰了。

腰上的手摸得宁沛之有些燥热。

混沌的睡意逐渐消失，注意力尽数集中到腹部。

他紧了紧腹肌，垂下眼，脑中仿佛在挣扎什么。

两分钟后，宁沛之抓住郁钦的手腕，目光闪躲，声音极低：“我去趟浴室。”

还没等郁钦说话，他像兔子似的跑走了。

郁钦沉默，敛眸。

无言地盯了一眼某处。

真不是他想在这种时候起反应，郁钦按了按太阳穴，决定等它自己消下去。

电影进展到了一处无聊至极的片段，郁钦强迫自己聚精会神，最终败下阵来。

不看了。

电视屏幕一关，房间暗沉沉的。

秒针滴滴答答走了几圈，主卧内忽然传来宁沛之的声音。

“郁钦，帮我拿一下阳台的浴巾。”

“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

宁沛之不知在干什么，压着嗓子，语气带了丝隐忍。

轻轻挠着郁钦的耳畔，心底直发痒。

浴室内的宁沛之微张嘴巴，偶尔胸膛起伏呼吸，一手撑着洗脸台，一手在另捣鼓什么。

台面一边放着拆盒的套，边上是小瓶装的某液体。

宁沛之脖颈泛红，眼中氤氲水汽。

郁钦手上提着一块纯白浴巾，神色自然。

打开门的瞬间猝不及防被一只手臂勾住了脖子。

那手上不知沾了什么，滑溜溜的，连带着他的身上也染到了。

哪家的沐浴露，这材质……起泡性应该不怎么样，郁钦莫名其妙地想。

宁沛之勾着郁钦的脖子，胡乱往上亲。

郁钦转着眸子扫了两眼，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某处立刻抬头敬了个礼。

这还是他男朋友吗？

好热情。

思考两秒大脑立刻罢工，郁钦顾不得宁沛之身上的衣服去哪了，几乎下意识俯身亲了下去。

一双棕色的眸子恍惚间染上猩红，眼中只装的下宁沛之，一丝一毫眼神都没分给台面上香草味的“兄弟俩”。

宽大纯白的浴巾随意丢在台面。

郁钦用力吮吸着湿漉漉的唇，感受着掌心触碰的皮肤温度缓缓升高。

宁沛之头一次嫌郁钦进展太慢，他一个人光着还有点羞耻。

于是他扯了一把郁钦宽松的运动裤腰，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勾，专心吻他的男人瞬间一个激灵，腰腹随之一动，在宁沛之唇上咬了一口。

宽松的无袖上衣袖口开得很大，郁钦趁换气的工夫，一把扯了衣服。

两道不同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气息。

郁钦呼吸很重，目光不带克制，一寸寸在宁沛之身上游移。

仿佛要将宁沛之清晰印进脑海，独自占有。

宁沛之见他停下动作，轻轻呼吸一声，正打算问他要干什么。

对方忽然有了动作。

宁沛之瞪大眼睛，喉咙溢出短暂的一声，倏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不可置信地垂眼看郁钦。

与接吻的时候一样，口腔的温度烫人。

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受顺着蔓延至四肢百骸。

宁沛之双手无处安放，撑着背后的瓷砖。

不知多久，他仰头，眼前闪过一片白。

郁钦似笑非笑地起身看着他，即将俯身吻上的那一刻，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推开了脸颊。

宁沛之指了指洗脸台，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郁钦会意，哑然失笑，照着他的意思去漱口。

垂头的瞬间余光猛地瞥见台面的罐子，忽然意识到最初擦在他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手拾起台面上的塑料小包装递到他眼前。

“郁钦……”宁沛之涨红脸，“我已经准备好了，直接来……也可以。”

“……！！”

话音刚落，宽大的手掌搂住他的腰，行云流水地把他放到了洗脸台上。

宁沛之：“……”洗脸台会被坐塌吧。

前脚还想着洗脸台，后脚脑子便无法思考了。

郁钦的手掌宽大，手指很长，指节连接处微微凸起，由于职业特殊性，手掌有点糙。

宁沛之不断给自己下心理暗示。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理论知识很扎实。

小罐液体是凉的，掌心却是温热的。

在炽热的亲吻中，宁沛之晕晕乎乎听到了撕包装的声音。

……

片刻，他眉心一拧。

郁钦凑在他耳边，安抚似的蹭了蹭。

浴室没有开花洒，任何细小的声音都无法被掩盖。

宁沛之闭着眼，呼吸混乱。

偶尔睁开看见的全是郁钦深邃、情绪翻涌的眸子。

唯有切身体会，才能意识到这事和理论不一样。

恍惚间过了很久很久。

郁钦抱着宁沛之走出浴室，手臂线条流畅，手指还夹着几片套。

宁沛之抬手，手臂遮着眼睛，汗湿的额头与发丝微动。

高价定制的床垫宣传人体工学弹簧，即便如此腰部也少不了放个枕头支撑。

宁沛之脑海莫名出现几个字——

何时结束……

郁钦游移的手触到他的脸颊，轻轻拂去细微的汗珠。

……

卧室没有灯光，身形轮廓朦胧。

淡淡的白姜花香气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汗意，挑动着心弦。

零点，闹钟准时响起生日歌。

清唱，嗓音耳熟，听起来像是自己录的。

宁沛之小腹呼吸微急，偏头，看清床头郁钦的手机。

手机屏幕一下下闪着光，将上下两道身影拉长，印在白墙上。

他的左手被扣在床上，巨大的羞耻感恍如一张薄膜，包裹他全身。

宁沛之咬牙，面色涨红，居然在这种时候听到生日歌。

郁钦忽然俯下身，薄唇无限凑近对方的耳朵，呼吸交缠。

宁沛之只听见一声轻轻的，沙哑的低沉嗓音对他说：“生日快乐……”

生日歌忽响忽停数次，才最终被郁钦关闭。

……

时间悄然，宁沛之甚至一度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力。

他蜷起脚趾，忍无可忍在郁钦肩膀处打了一拳以示控诉。

郁钦揉揉脖子，探手擦去宁沛之眼尾洇出的咸涩水珠。

有什么东西被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飞出一条抛物线。

……

收拾好一切，郁钦回客厅拿了戒指。

就这一会儿工夫，清理干净的宁沛之已经缩在被子里沉沉睡去，露在外侧的手臂斑驳一片。

郁钦静静盯了一会儿，转而躺上床抱着身侧的人进入睡眠。

翌日清晨。

宁沛之强忍酸胀动了两下，浑身跟散架似的。

做一天手术，外加晚上健身都没那么累。

意识缓缓回笼，熟悉的房间和床，床单被套却已经不是他最喜欢的绿色森林款了。

“……”

宁沛之怔愣片刻，不禁握紧拳头。

郁钦闭着眼呼呼大睡，他照着大腿一脚踹过去。

瞬间，身上肌肉，尤其双腿又酸又疼的撕扯感刺激得他眉心一蹙。

该死的！

被踹了一脚的那位恍如没事人。

宁沛之艰难抬腿又狠狠踹了一脚。

郁钦腿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哼。

……宁沛之是在摸他还是推他？

大早上就动手动脚，好热情。

他睁开眼，眸子间尽是满足之色。

“怎么了？”

“你他妈……”凭什么呼呼大睡。

宁沛之一张嘴，嗓子仿佛要冒烟，说出的话也带着一股沙漠味。

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嗓子干，没想到还有点哑。

宁沛之脸色僵了又僵，昨晚的疯狂尽数浮现，连自己刚才要控诉什么都忘了。

郁钦瞥见他逐渐涨红脸，忽然福至心灵。

渴了。

他起身，往门外走。

宁沛之目光追着郁钦的背影，对方背上也有好几处痕迹，包括牙印和指印。

他抬手翻开掌心，垂眼凝视指腹圈圈指纹……合着自己昨晚力气也不小。

他薄唇紧抿，睫毛随着眼皮轻轻颤动。

几秒后，喉咙蓦地发痒，宁沛之抬手覆上喉结，用力咳了两声。

“……”真哑了。

不知想到什么，宁沛之忽然俯身看床边的垃圾桶。

看见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垃圾桶，他松了口气。

紧接着，枕头旁的蓝色丝绒小盒吸引了他的目光。

宁沛之沉思一秒，估摸是郁钦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他果断伸手拿过盒子，带着期待，小心翼翼地打开。

？？

见到实物那一刻他眉毛微挑，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哪有人生日送戒指的，郁钦什么意思？

暂且原谅他昨晚的粗鲁。

宁沛之拿出其中一枚戒指试戴，大小恰到好处。

仿佛某人直白的爱意。

碎钻嵌在铂金之间，与白皙有力的手指紧紧贴在一起，浑然天成。

宁医生很喜欢，戴着他的生日礼物左看右看，还拍了好几张照片。

几分钟后，郁钦端着一杯蜂蜜水回来，指腹试温后递到宁沛之嘴边。

温水两口见底，宁沛之抽纸巾擦嘴。

郁钦：“舒服点了吗？”

“……”面色一僵，皮肤极薄的耳根又红了。

瞬间回忆起一些不该回忆的。

昏沉沉的黑暗中，仿佛有人趴在他耳边问：“舒服吗？”

眼前的郁钦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

说话间仿佛与昨晚深夜禁锢着他手腕的身影重合。

郁钦见宁沛之脸色古怪，语气逐渐紧张：“不舒服吗？”

草。

宁沛之红着脸暗骂。